这些劫匪在和先锋队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于是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两名俘虏身上,他们不需要逼供,没有任何图谋,只是在纯粹的宣泄暴力,用最残暴惨烈的方式。
一开始还有求饶和惨叫声,逐渐的,地上的两人反应越来越虚弱,直至一动不动。
辛蓉瞥了一眼就不忍看下去,身体不住战栗。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她忽然飞快地转身扑进帕尔默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胳膊,埋着头瑟瑟发抖。
睡得正香的戊寅:“……???”
“长官,拜托了,请求解锁。”解临渊的嗓音微颤,无比诚恳地恳求道,“只要给我五分钟,不,三分钟,三分钟就够了。”
面对他的请求,络腮胡沉默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声时口吻也远不如之前那么平静,“Z,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帕尔默教授和赵队长,等我们过来……”
“长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并肩作战的队友在我面前被活生生打死,”解临渊情绪激动地低吼道,“您只需要给我两分钟的解锁时间,我就可以救下他们。”
“保持冷静,Z。”络腮胡冷酷地打断他,“服从命令。”
说完这句话,络腮胡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解临渊咬牙切齿地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起伏,直接将窗帘撕出了一个洞来。
身为末世前的军人和末世后的一队之长,赵队向来容易被这样真挚的队友兄弟情谊所打动,他忍不住对Z1932有了几分共情,伸手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
戊寅就无语多了,他寄生在吴小虎体内的时候,被帕尔默动手动脚,现在寄生在帕尔默体内,又被一个女人动手动脚。总归是睡不了了,他烦躁地将辛蓉一把推开,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解临渊眉头紧蹙地思索了几秒,忽然抬起头:“你们在这里藏好,先锋队那边已经获取了我现在的定位,你们只需要小心点别被发现,等待救援。我要去试着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救走。”
“你一个人?”赵队惊讶。
“我一个人。”解临渊迅速检查周身装备,准备行动。
“Z。”赵队没有阻止他,而是豪情壮志地将自己最后的武器递过去,“只剩两发子弹,但也聊胜于无,能救就救,救不了也不要强求……没想到,你一个科学院里长大的半机械实验体,却比大多数人类还要重感情,讲义气。”
解临渊接过手/枪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赵队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走出房间,反手带上了门。
就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他脸上那要为队友抛头颅洒热血的真诚孤勇瞬间化为冷漠阴鸷,一条条扭曲的黑色血管分出数条细长的毛细血管,如龟裂的干涸黄土,在他面庞上蔓延出诡异怨毒的图案。
该死……他无声地咒骂着,军制短靴踩过生霉的木地板,一步步走下阶梯。
忽然,解临渊感觉到身后传来阻力,有什么东西牵住了他的衣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做出了反击的动作,但又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撤力,凌厉的攻击转为抓握,扣住了那只不知好歹抓着他的手腕。
阴冷凉薄的神情散去,变成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帕尔默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帕尔默的面容出现在月华之下,以鼻梁为分界线,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半边脸则没有任何表情地注视着他。面无表情是戊寅最舒服的状态,操控那些细微的神色变化,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的事情。
“解临渊。”他极轻地唤了一声,语气几乎像是情人之间的暧昧絮语。
解临渊抬起头,看见帕尔默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单手虚伏着栏杆,徐徐倾身,凑到他耳畔:“我说过,我不想死……”
“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第10章
解临渊的心理素质向来过硬,即便戊寅都已经将威胁摆在了台面上,他笑容的弧度也没有半分变化:“抱歉,您在说什么?……如果是担心安全问题,请放心,我离开之后,赵队……”
“你知道我的意思。”戊寅不耐烦地打断他。
“……”
沉默的对峙中,解临渊终于敛了笑意,阴沉沉地注视着帕尔默,“我不明白。”
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最浅显的证据就是,赵队都能在有光源的第一时间察觉房间内没有落灰,解临渊身为战神计划实验体,侦察素养相较普通军人只高不低,他独自检查完所有房间,都摸出来两个罐头了,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解临渊发现了,但故意隐瞒下来。
戊寅甚至怀疑解临渊一早就发现了这个方向有可疑踪迹,也知道小楼可能近期有其他人出入,而他身先士卒走在前面,充当引路人的角色,就是为了引着他们踏进这个陷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之前戊寅并不清楚,但方才听到络腮胡和赵队的对话,他隐约有了猜测——
解临渊想要在机械战神的解锁模式下进入污染混乱期。
为此,他不惜人为制造出一个危机,一个影响恶劣损失惨重,并且除非给他解锁不然绝对无法解决的危机,以他们身处险境为饵,迫使络腮胡冒险违规。
强烈要求救援遭受虐待殴打的被俘队友也是他的一次尝试,很可惜失败了,这点砝码并不足以动摇络腮胡,所以戊寅完全可以猜到解临渊的下一步,必然是继续并修正之前的计划,改为:在救援队友途中“误”将他们三人的藏匿点暴露,以一名科研院副教授的性命再一次逼迫长官破例。
污染混乱下的机械战神无法远程关机,但庇护所那边仍旧有Z1932的最高指令,可以强行命令他自毁,得不偿失……所以解临渊费尽心机,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无论解临渊究竟有什么目的,和庇护所那边有什么纠葛,戊寅都不是很不关心,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近期他不希望发生任何危及到这具身体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朝前方抬手,勾起一个浅淡的笑:“不明白的话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很惜命,不想涉险,更不想死,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
“……”
如果不是那只实时监控摄像的电子眼,戊寅其实不介意将话挑得更明一些:你的小心思我都猜出来了,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会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但他相信聪慧如解临渊,应当已经明白了他的话外音。
越是伪装得无懈可击,就越是代表着无力承受暴露带来的后果。
在戊寅讲话期间,解临渊彻底冷下了脸,神经密布的眼球死死往外瞪着,狰狞狠戾的神情好似随时会将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灭口。
这一切戊寅都不知道,他目盲看不见解临渊的脸,也无从得知短短数十秒内解临渊脑海中究竟转过多少疯狂冷酷的念头。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过后,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从下方托住了他的手指。
“您说的对,”解临渊的声音仍旧那么谦卑恭顺,他握住帕尔默的手,牢牢地收在掌心内,“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是我不理智了。”
戊寅露出满意的笑容,回握这只带着枪茧的手。
他真的对这个人越来越满意了。
寄生之后,他一定会好好使用这具身体。
……
可惜戊寅的运气似乎一直就不在线,他这边在和解临渊的利益冲突中,暂时取得上风,刚刚达成一致意见,那边赵队就忽然扶着辛蓉推开二楼房间的门,见到站在楼梯上的他们俩还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在这,Z你没走?”
“发生什么了?”解临渊顺势松开和帕尔默交握的手,错开他往上走。
“有两个人举着蜡烛往这边来了。”辛蓉着急道,但再急她也没有忘记压低声音。“好像是过来取什么东西。”
戊寅单手扶着栏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解临渊沉着冷静的分析:“现在就算走也来不及了,这里没有后门,下去直接就会和那两个人撞上。这样,你们回去藏起来,不被发现最好,但如果他们发现异常,我就立刻解决掉这两人,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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