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要去,只不过刚才想把你先送回屋的。”
“那怎么现在又不送了?”
“你话太多了,小林子,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真配不上你滔滔不绝的话量,我害怕。”
说罢,裴辞冰手腕一转,从掌心变出一把长剑踩在脚下,一阵风似的迅速溜了。
看出来真的很害怕了。
夕阳西下,裴辞冰轻车熟路地钻进醉春楼,刚进门就被小二热情地迎了进去。
如今天下太平,民风开放,不少仙门子弟修炼不为除暴安良、只为逍遥人间,天水台这一批弟子尤甚,也难怪姜宗主缠绵病榻也要未雨绸缪,实在是太看不过眼。
天水台的弟子最常来的便是这家醉春楼,不仅离天水台近,而且美食美酒美人,应有尽有,裴辞冰在闲暇之余跟他们来过几次,他对莺莺燕燕没什么兴趣,但酒确实好喝。
小二利索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少宗主今天怎么自己来,师兄弟们呢?”
“忙着呢。”
“哦!”小二是人精,结合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立刻恭维道,“说起来小的还没恭贺裴少宗主大喜,听说那万妖城小美人对您痴情多年,真可谓是天赐良缘。您放心,届时,小店必定送上好酒好菜,略表心意。”
裴辞冰看着他谄媚的笑容,倏尔也报之以一笑,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小二连忙凑过去。
裴辞冰笑容猛地一收,左臂臂弯夹住他的后脖颈,半拖半拽把人勾下来:“略表心意就不必了,真觉得是天赐良缘,换你来娶好不好啊?”
他语气危险,眼神锐利,再傻的都知道是马屁没拍好拍在了马蹄子上,小二面露惊慌,连连告饶。
“上菜上酒,别那么多废话。”裴辞冰松了手,“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裴辞冰脾气不好,之前和师兄弟发生口角,就算在外头也说打就打,丝毫面子都不顾及,小二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气,连忙赔不是,拿着小托盘就退了出去。
谁家大婚不是兴高采烈的,就里面这位是个活阎王。
小二关上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真不知道那即将嫁来的万妖城小美人看上裴辞冰什么了,论脸、论修为、论家世,裴辞冰确实是个上好的联姻人选,但论脾气么……以后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边腹诽边退了两步,冷不丁地踩到了一个人的脚。
刚刚放下的心猝然又提起来,小二把小托盘怼在胸前,忙不迭地一个劲儿道歉。
那人摆了摆手,温和道:“惹了贵客不高兴?”
小二缓缓抬头。
面前的人生了一副好皮相,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微垂着看他的时候还带着一些浅淡的笑意,温和又慈悲,眼尾很长,微微上扬,却并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
他长长的头发只用发带绑了,垂在腰际,柔软又斯文。
美……美人啊。
小二干这行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能让他看傻的这还是头一位。
对方察觉到小二出神了,柔和道:“怎么,这是吓傻了?”
“没!没有!”小二狠狠咬了下舌尖,“您、您……”
“这样吧,你也不必再去触裴少宗主霉头了,我与他是旧识,一切交给我就好。”对方偏了偏头,窗外一缕夕阳落进他的眼睛里,漾着淡淡的紫色,“你去忙吧。”
这其实算是个有些蹩脚的借口,裴辞冰来了很多次,但从没和这人一起来过。
可这些话正中小二下怀,他刚被威胁一顿,实在不想再去跟气头上的裴辞冰打交道,所以他只稍稍纠结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小的嘴笨,惹了裴少宗主不高兴,贵人可千万悠着些。”他想了想,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千万别提他新婚的事儿,唉,不乐意着呢,火可大了。”
那人一挑眉梢:“哦?这样么,我明白了。”
*
房间的门一响,送酒送菜的俨然换了个人。
裴辞冰本就等得有些不耐烦,满腹牢骚冲到嘴边,结果一抬眼,却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面前的男子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身形高挑却有些瘦削,与醉春楼里面的那些小倌不同,他身上没什么脂粉气,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站在那里,虽然好看却让人生不出亵渎之意。
“……你是谁?”
“方才听见房里发生了些争执,领班的说,未免冲撞贵人,特意换我来为少宗主添酒布菜。”那人将菜品和酒壶一样一样摆上来,“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把裴少宗主伺候好。”
裴辞冰眼神冷下来:“用不着,酒和菜到了即可,你出去吧。”
那人把筷子摆在他面前:“裴少宗主让我出去,可领班让我陪好,少宗主,你可让我为难了。”
裴辞冰眉头一皱,他本以为这人气质清贵,不会和那些小倌一样,再加上以往来醉春楼,他那帮师弟寻欢作乐、纵情声色的人不少,他只觉得烦躁,有一次发了火之后,醉春楼也没敢再往他身边塞过人。
裴辞冰刚想说些什么,对面那人又开了口。
“误会,我不做什么别的,裴少宗主也不用如临大敌似的看着我。你就当我是件摆设,往旁边一坐,不动也不出声,我也好跟领班交代。”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我只是个小二。”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裴辞冰静默半晌,终究拎起筷子叼了粒花生。
“随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对上强硬的怎么揍都可以,但这种软刀子就让他实在下不了手赶人。
就这样吧,裴辞冰灌了口酒,喝完一杯,那人跟一抹影子一样悄没声地又给他填满了一盅,然后又安安静静坐回了他的角落里。
……留着也不是完全没用。
天光一点一点隐去,振翅的鸟雀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屋外华灯初上,那人托着一支蜡烛,将屋内点了个灯火通明。
而此时,酒过三巡的裴辞冰开始有点发晕了。
或许是今天的酒太烈,也或许是这几日联姻的那些规劝之词实在烦着他了,平时酒量很好的裴少宗主看着眼前的酒杯有些重影,知道这是要喝醉的预兆。
世人皆知裴少宗主好面子,醉酒之态断不能让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外人瞧见,大手一挥就想让人赶紧出去。
“你……”
“裴少宗主是喝多了。”
模糊中,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放下蜡烛缓缓靠过来,随即,一只略微泛凉的手就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发热的眼睛瞬间舒适无比,裴辞冰下意识往前凑了凑,骤然闻到了隆冬时节,清逸淡雅的梅花香。
“好好休息一下吧,裴少宗主。”
这是裴辞冰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当当当,开文啦,这次算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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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奚墨,乃是先帝在世时的侍读,在先帝弥留之际发誓要辅佐年幼天子做万世明君,却有个最大的阻碍。
摄政王谢墨仗着天子年幼,大权独揽、只手遮天,做事全凭喜好心情,将朝堂玩弄于鼓掌之间,乃是第一奸臣。
全朝堂敢怒不敢言,唯独奚墨站了出来。
一身朝服的帝师其实不过二十三岁,年轻有为,掷地有声地敲打摄政王:“天子亲政是注定结局,臣劝王爷见好就收。”
玄衣摄政王吊儿郎当地坐在龙椅下首,懒洋洋地托着腮看奚砚,问道:“哦?是吗?”
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在朝堂上打得你死我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奚砚与谢墨被迫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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