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来了?”磨坊主的老婆扶着腰,挺着一个大肚子,另一手拉着一个男童。
男童只有女主人的胯部那么高,穿着一件没有补丁,还算体面的衣服。
但包括梁舒在内,没有人敢直视男童的脸。
——那是一张畸形的脸。
没有鼻梁,鼻孔外翻,眼睛却很大,大得过了分,眼距却又很宽,只看上半脸的话,就像一只鲶鱼。
下半张脸却更加恐怖,他没有嘴唇,牙龈和牙齿外漏,猩红的牙龈上永远沾满口水。
他患有严重的皮肤病,脸上的皮肤一块白一块红,白的地方没有血色,红的地方又像是被剥开皮的烂肉。
梁舒忍着恐惧,只敢看女主人的眼睛,浑身颤抖地说:“老板娘,我们想再换一碟绿豆糕。”
老板娘大着嗓门喊:“这几天做的豆腐够了!卖不出去又不知道要放多久。”
梁舒:“老板娘,不止磨豆浆,其他的我们也能做!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梁舒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重复道:“做什么都行。”
老板娘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阴森的扫视过他们的脸。
然后她忽然笑起来,热情道:“我怀孕之后就没精力照顾大娃了,大娃刚刚还吵着说没人陪他玩,这样,你们陪大娃玩一天,大娃要是玩得高兴,我就再给你们一碟。”
大娃摸着自己的鼓起来的小肚子,冲梁舒他们“腼腆”地笑了笑。
他猩红的嘴角咧到耳根,巨大的眼睛转了转,疯癫又恐怖。
第10章 荒村祭祀
闲乘月坐在木凳上吃花生,婶子坐在他旁边缝裤子,木桌上放着小山一样的花生,白皮花生,没有红皮的生吃香,但也没有闲乘月挑拣的余地,桌子上还放着两个茶盅,里面泡着的是金银花。
婶子缝完裤子,一脸和蔼地问闲乘月:“后生,还想吃点什么?婶子家还有红薯干。”
闲乘月点点头,婶子又去给他抓了一把红薯干出来,闲乘月就一根根的慢慢嚼。
不是现代常见的红心薯,而是白心薯,不过多数时候没人会从名字上区分,统一叫红薯。
他慢慢嚼着,觉得似乎是比超市卖的红薯干更香甜。
婶子自己也吃起来,她眼里只有闲乘月,完全没有站在田坎上的宿砚和林敏。
她笑眯眯地说:“后生长得像我儿子,一样俊呢。”
闲乘月喝了口金银花水,姿态放松地问:“婶子,明天该下雨了吧?”
婶子抬头看了眼天,她很瘦,但脸上总挂着笑,她去给闲乘月续了一杯水,坐回来之后才和蔼地说:“不晓得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今晚也有可能。”
闲乘月冲婶子露出一个微笑——他的微笑吝啬极了,甚至不等婶子看清就收了回去。
婶子又感叹了一句:“笑起来更像我儿子了。”
不远处的田坎上,宿砚正在和林敏聊天,林敏是个闷嘴葫芦,胆子比普通人更小,一紧张还结巴,林敏不敢离宿砚太远,但又不想太近,两人之间就隔着半米的距离。
宿砚看着还在吃红薯干的闲乘月,叹息道:“我觉得我长得也不差啊。”
他们路过这的时候,出门倒脏水的婶子一看到闲乘月就停下了脚步,连拖带拽地把闲乘月拉到了院外的桌子边坐着,跟个慈爱的老母亲似得,又是送花生又是倒水,偏偏闲乘月还是一张冷脸,婶子也不在意。
这可能就是一张好脸带来的好处?
可宿砚不觉得自己长得比闲乘月差多少,风格不同,要是喜欢他这款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他长得比闲乘月好看。
林敏小声说:“闲、闲哥长得好,像明星。”
她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宿砚挑眉看了她一眼:“喜欢闲哥?”
林敏没说话,但这本身就不需要答案,闲乘月虽然很冷,但是强,加上又这么俊美,能带给人安全感,不喜欢才是怪事。
人人都有慕强心理,哪怕是个坏人,只要够强够美,都能有无数拥趸,更何况闲乘月还不是坏人,反而跟她一个阵营,他的强大就是她的保护伞。
闲乘月还在跟婶子说话,婶子慈爱的对闲乘月说:“祭祀的时候,多往后面站站。”
“嗯。”闲乘月点点头,吃完最后一根红薯干后站起来。
这一天他们依旧是闲逛着过的。
回去的时候路过磨坊,正好在草地上看到了正和磨坊主儿子一起玩的梁舒他们。
闲乘月停下脚步,看向磨坊主的儿子,他正指使着一个男人用刀割小拇指。
男人不敢,他颤巍巍地看着男童,不敢割,也不敢不割。
“我要玩!!”男童声音尖锐刺耳,就好像指甲划过铁窗,激起听众一身的鸡皮疙瘩和冷汗,他就像随处可见的熊孩子一样,嘴巴一张一合,来回重复,“割下来给我玩!你不割手,就割头!!”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一看就知道很钝的刀,他看着自己的手,额头全是冷汗,眼里都是泪,身体一直抖个不停,他甚至有些站不稳,求助的看向梁舒他们。
但他的队友们也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就算说的出来,也没人愿意代替他。
男童忽然不叫了,他埋着头,阴恻恻地问:“你们不是要陪我玩吗?”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一块块的暗红色烂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动,他一张口,嘴角就裂到耳根,他定定地看着拿刀的男人。
男人无措地看向梁舒他们,他额头的汗大滴大滴地落下,很快没入草地,消失的一干二净。
“给我!!!”男童尖叫道,“你给不给我?!”
梁舒声音发抖地说:“冯哥,你、你就听他的吧。”
男人大脑一片混沌,他拿起刀,但怎么也下不了手。
“你来。”男人把刀交给了梁舒,脸色苍白地说,“我把手放在石头上,你来砍。”
梁舒看向队伍里另一个男人:“周哥,你来吧,我力气小,怕让冯哥遭罪。”
周哥也是一脸惊恐,但他没有拒绝,他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如果让梁舒她们来,姓冯的却是要遭更大的罪,这把钝刀,必须要用足够的力气,才可能一次把手指砍断。
不然就是来回拉锯,要把人疼死。
“我、我试试……”周哥咽了口唾沫。
他在现实里连一只鸡都没杀过,连鱼都是菜市场鱼贩子杀好了递给他。
冯钟把手放到比较平的石头上,闭着眼睛,全身肌肉紧绷。
梁舒和谢悠敏不敢看,只有男童嬉笑着走到冯钟旁边,直愣愣的看着冯钟的小手指。
周哥举起钝刀,在阳光下,即便是很久没有打磨过的钝刀似乎也能闪出寒光。
梁舒和谢悠敏深吸一口气,转过了头。
第一刀没能切下冯钟的小手指,但是把骨头砸断了。
冯钟痛得抱着手在地上翻滚,脸上全是热泪。
男童走过去,对着冯钟的肚子踹了一脚:“还没切下来!快点起来!”
冯钟咬着牙根,他疼得说不出一句话,男童看向周哥,尖叫喊道:“切下来!把他的手指切下来!”
周哥晃晃悠悠地朝着冯钟走来,他的腿肚子一直在抽筋,抽得他浑身打颤。
“冯钟……”周哥半跪在冯钟旁边。
冯钟已经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他只觉得疼,骨头被活活砸断的疼。
周哥只能强行按住了他的手,让梁舒和谢悠敏抱住他的腿和头,然后一刀又一刀的往下砸。
周哥用的力气越大,冯钟看起来越惨,男童脸上的笑容幅度就越大,他那双大得惊人的眼睛倒映着冯钟的脸,冯钟的青筋冷汗,悲怆的神色,都让他兴奋。
他“咯咯”地笑着,像一只鸡。
小手指终于被“砸”断了,男童弯腰把那截小拇指捡了起来,这是一根男人的小拇指,不怎么漂亮,关节还有些弯曲,指甲也不干净,断得还十分不干净利落,切口的地方还有碎肉,手指染满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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