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面部肌肉紧绷,明明是一张白白胖胖的脸,此时却变成了一脸横肉。
像画里的夜叉。
还是林敏一把抓住了宿砚的胳膊,她紧张的看着天边:“天、天要黑了!”
赵峰这才阴狠地对宿砚说:“你等着!”
赵峰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宿砚站在原地,他耸耸肩膀,叹了口气,用看破红尘的无奈语气说:“不敢怪真正害人的人,只敢怪自己觉得没威胁的人。”
林敏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会安慰,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我们进去吧。”
两人回到屋子里,孙昊还缩在床上,似乎是在睡觉,但只要仔细看就知道他醒着,他现在自暴自弃,认为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那还不如躺在床上等死,总比出去辛苦受累,还是做无用功的好。
宿砚进去的时候,闲乘月正坐在椅子上抱臂休息,他闭着眼睛,似乎并不准备到床上去。
“闲哥,我帮你铺床?”宿砚笑盈盈地看着闲乘月。
闲乘月没有回话。
宿砚也不气,认真的把闲乘月盖的被子铺好,他这辈子从没伺候过人,偶尔“伺候”一回,感觉竟然不算太差。
只可惜被“伺候”的人并不在意。
宿砚微眯着眼睛看闲乘月的侧脸。
他甚至能想象到闲乘月在现实中会有多受欢迎,他几乎符合一切关于恋人的幻想,身材完美,脸庞异常俊美,还不是中央空调,谁都会希望成为他眼里的“独一无二”。
天渐渐黑了。
宿砚躺在床上,他睡不着,睁着眼睛看房梁,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就在宿砚准备闭眼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有东西进来?
宿砚陡然看向门口——
闲乘月打开了门,然后……
在月光的清辉中,闲乘月迈出了门。
他不要命了?!
第7章 荒村祭祀
村里的夜色很美,可惜闲乘月无心欣赏,他穿着外套,脚步并不算快,他穿过村民的农田,踏上山间的泥泞小路,没有路灯和手电,他只能靠月光看清事物。
他的耳边是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林中的虫鸣声,即便深夜,山林中也并不安静,反而十分嘈杂,闲乘月的视力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脚程却很慢。
宿砚跟在闲乘月身后,他不清楚闲乘月到底要做什么。
至于迈出门会不会死——就像他跟赵峰说的,他不怕死,比起死,好奇心显然更重要。
这座被村民警告过不能登的山,现在就在他们脚下。
闲乘月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月光恍如薄纱,罩在他的黑发和肩头,闲乘月停在一颗松树下,冷淡的声音在山林里悠悠回荡:“出来吧。”
躲在树后的宿砚摸了摸鼻子,走进了闲乘月的视线范围。
闲乘月冷冷的看着他。
大概除非海水倒灌,时光倒流,否则闲乘月永远不会主动跟人说话。
宿砚扬起一张可谓“天真无邪”的笑脸,也不管自己这张脸这么笑真不真:“出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闲乘月微微皱眉。
宿砚朝闲乘月走过去:“蒋忠旭拿人命去试,闲哥你呢?”
蒋忠旭拿人命去试村长话的真伪,闲乘月是用什么试的?
以身犯险?宿砚觉得闲乘月不会这么做,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闲乘月还挺惜命。
可能是因为此处静谧无声,也可能是因为闲乘月看宿砚顺眼,闲乘月回道:“这里的人会说谎,但谎言里也有真相。”
高明的谎言,总是三分真七分假,闲乘月看了眼远处的水潭。
有月光的夜晚,积水处会反光,比其它地方更亮。
宿砚顺着闲乘月的目光看过去,没明白闲乘月在看什么,他的目光转回来,落在闲乘月身上,正好有一片枯叶从闲乘月头顶落下,恰好从闲乘月的脸庞滑过。
闲乘月继续说:“不能出门、不能点灯、不能发出声音的前提是不能有水。”
闲乘月:“村长说的也不算假。”
只要身边没有水,没有引来怪物的媒介,那么无论是出门点灯还是说话,都不会引来怪物。
宿砚:“你怎么知道的?”
就两天时间而已,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全面的?
闲乘月看了眼宿砚,眼中有疑惑。
似乎是在问:“这么简单,两天时间还不够长吗?”
此时宿砚终于相信赵峰说的话了。
所有人都死绝的关卡,真的只有闲乘月一个人能够出来。
闲乘月:“你不该跟我出来。”
宿砚眨眨眼:“因为你不能确定你想的就是对的?”
没想到闲乘月还真的点了头,闲乘月:“胆大、心细,才能走下去。”
再聪明的人,在“里世界”里没有胆子,不敢去确认,最后也只能死。
之前他过的那关,里面都是聪明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人,面对恐惧的时候还是有怯懦,还是会胆小,还是一样踌躇不前,所以他们都死了。
宿砚摸了摸下巴:“闲哥,你带我吧。”
“你看,我就挺胆大。”
闲乘月挑了挑眉。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宿砚问。
闲乘月:“回去。”
闲乘月抬头看了眼天,云要遮住月亮了,没有月光,这里处处都是危险。
“好。”宿砚也不问为什么,他就跟在闲乘月的背后,灼灼目光落在闲乘月的后脑勺。
闲乘月:“……”
那目光如有实质,闲乘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宿砚。
宿砚冲闲乘月露出一个极致灿烂的笑容。
闲乘月沉默着转头,继续往山下走。
所有人都睡得很熟,他们的离开和回归都没有吵醒任何人,闲乘月脱了外套放在椅子上,然后坐在床边脱鞋,他的面无表情,但宿砚总觉得他似乎有点不耐烦。
闲乘月确实不耐烦。
里世界里的时间流速虽然和外面不一样,但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真实的,这也代表着他已经两天多接近三天没有换过衣服了。
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出汗,但闲乘月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坐了一会儿,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就把手放在了自己的纽扣上。
灼热的目光又来了。
闲乘月已经解开了大半的扣子。
闲乘月很白,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室内工作?但并不是病态的苍白,他大约常常去健身房,胸肌和腹肌紧实又蕴含爆发力,肌肉线条流畅,像优雅的猎豹,充满冲击性又兼具美感。
宿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嗯,还好,他的肌肉也不比闲乘月差。
宿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闲乘月,却发现闲乘月骤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宿砚难得有点尴尬。
这么专心看一个男人脱衣服似乎是有点不对,他摆摆手,小声说:“闲哥,别管我,你脱,尽情脱,慢慢脱。”
闲乘月:“……”
他轻叹了口气,脱了衬衣,把衬衣披在了椅背上,然后再把椅子搬到门外去。
这里没有风沙,又有屋檐,吹一晚风总比又在身上裹一晚强。
如果不是屋里还有女人,闲乘月还想把裤子也脱了。
可惜了,闲乘月有些遗憾地想。
闲乘月躺到了床上,他没盖被子,身上有些凉,他没有想任务的事——任务总是会过的,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回去之后还有工作。
要给她换一家医院,换去专门的护理医院,钱还能再想办法。
比起里世界,现实世界的事才更复杂。
一夜无梦。
天蒙蒙亮的时候闲乘月就醒了,屋里的所有人都还在酣睡,他去屋外穿上了衣服,坐在台阶上看日出。
可惜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日出给他看。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闲乘月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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