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了数,好么,就自己一个活人。
师无疑慢条斯理品味完甜辣口的烤鸡腿儿,抬手就朝谢必安劈了一剑。
谢必安对此早有准备,腰间勾魂索无风自动,侧身将剑芒卸去。
他一张嘴,说得竟是古汉音,“这小子命格奇特,只能顺势而为。”
师无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动,不语,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
谢必安笑道:“昨晚你见过城隍大人了吧?是好事。”
师无疑垂眸看了牧鱼一眼,又盯着他身上的锁链看。
兼职不兼职的,他不在乎,不过若能给小老板弄点防身之物,倒是不错。
谢必安就吭哧吭哧笑,笑完了从宽袍大袖中掏出来一截银闪闪的链子丢出去。
牧鱼下意识伸手去接,沉甸甸凉丝丝的。
银链子?
吸饱了饭食的谢必安心情不错,抄着手道:“哝,勾魂索。”
牧鱼:“……”
无常的勾魂索算法器的一种,不用时自主缠在无常腰间。
牧鱼瞅了眼谢必安的:从腰到背足足好几圈,两边还各自垂下来一大截,随着走动晃晃悠悠,流苏似的好看。
再看看自己手里拿的:
约莫一尺多长,末端还挂着个胖头鱼造型的小银铃铛,轻轻一晃,“叮铃~”
牧鱼总觉得这长度和造型有点眼熟,沉默着把两头拿起来,一对:
这踏马是个锁头吧?!
就是自行车锁!
别以为锁头换成小胖鱼我就不认识了!
谢必安笑得跟抽风似的,趴在桌上滚在滚去,一头长发散得到处都是。
“噗哈哈哈!果然很配!噗!”
牧鱼气急败坏:“……我也要你那样的!”
一气之下,他都忘了推辞了。
谢必安维持着趴俯的动作,直把脑袋往后扭了180°,“兼职有个能用的就不错了!”
死小孩儿,还挑三拣四的。
师无疑抬手去遮牧鱼的眼睛。
别看,辣眼睛。
牧鱼扒开条手指缝,拿着“锁头”砸过去,“我才不要兼职!”
结果刚出手,谢必安就带着那小无常瞬移到门外。
这厮抄着手笑得猖狂,临走前还望两边的白墙上瞄了眼,然后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化作烟雾消失了。
小胖头鱼银链砸了个空,掉在地上“叮铃铃”滚了两圈,撞到桌子腿儿才可怜巴巴地停下来。
牧鱼一低头,跟那胖头鱼对了眼。
牧鱼:“……”
胖头鱼:“……”
那混蛋故意的吧?
师无疑过去捡起来,看看那胖头鱼铃铛,再看看牧鱼气鼓鼓的脸。
“噗……”
还真有些像。
牧鱼:“……”
毁灭吧,累了!
但几个小时后,牧鱼就知道自己累得太早了。
睡醒后他照例去买菜,结果一出门就见自家饭馆外墙上赫然多了笔走龙蛇一行字:
“地府公职人员外出指定餐厅”
第20章
牧鱼简直要被气死了,什么鬼呀这是!
意思是你以后都要来我家白吃白喝吗?
而且也不知白无常到底用什么写上去的。那个字迹根本弄不掉!
师无疑试了试,发现也不是鬼气,没办法吸收。
看来这么多年的无常没白当,谢必安还是有点隐秘手段的。
牧鱼气呼呼折腾一通,那行字仍旧鲜亮如初,然后就给他气饿了。
好气哦!
想想昨天他还来吃霸王餐,就更气了。
趁他今天不在,赶紧弄点好东西吃独食!
牧鱼打定主意,骑着小电驴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块羊排。
康城养羊的人不多,但市面上流通的羊肉却不少,难免质量参差不齐。
但这家卖羊肉的却很实在,每天都是清晨去拉几头羊来现杀,想要哪个部分,指出来,就直接割了带走。
以前老牧头儿在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买一点肥嫩嫩的羊肉来。
鲜肉不好下刀,回家自己冻好了,切成薄薄的羊肉卷,每到阴天下雨就涮一斤来吃。
也不用什么特别的调料,只需往锅里丢一把姜枣香菇,清水汤锅熬出香味儿来,等水咕嘟咕嘟冒大泡,夹起一筷子羊肉卷上上下下提几回,看着打了卷,变了色,就成了。
空口吃好,蘸点麻酱、红油、韭花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吃,也美得很。
最妙的是中间夹杂一点脆骨,咯吱咯吱,好吃又好玩。
牧鱼特别喜欢吃脆骨,一小节就能自得其乐嚼很久。
每次老牧头儿都会刮着他的鼻头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狗崽儿?”
羊肉性燥,火气大,往往吃不了几筷子,额头上就冒了汗。
感觉身体里的湿气阴冷,全都顺着毛孔往外钻。
若这时候再小小的抿一口酒,嘿,别提多带劲了。
有时候野道士也来。
他就跟脑袋上安着美食定向雷达似的,经常家里一做好吃的,他就神出鬼没的跑来了。
牧鱼长身体那两年就特别不待见他:
那老头为老不尊,总跟自己抢羊肉吃!
弄得老牧头儿不得不多买牛肉:
道士不吃牛肉。
火锅这种东西有个特性:热闹。
人越多了越热闹。
好像火一点,水一滚,团圆的味儿就有了。
以前老牧头儿还在的时候,牧鱼总是眼巴巴瞅着天气预报,在别人眼里凄风苦雨的难熬日子,却是他最期盼的。
因为这就意味着有热乎乎的火锅可以吃。
小孩子火气旺,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隔天嘴上就冒出个大燎泡来,老头总不让牧鱼多吃……
如今,老头走了,他想吃什么,想怎么吃也没人拦了,可却再也没有吃过火锅。
虽然还是同样的锅,同样的桌,可总觉得一个人坐在那里凄凄凉凉的。
不过现在不同啦!
我有小伙伴啦,牧鱼美滋滋地想。
所以除了羊排之外,他又买了大块肥嫩的牛肉、羊肉,还有鸭血、黄喉、毛肚之类的,满满当当塞了两大包。
尤其是毛肚,没有毛肚的火锅,能叫火锅吗?
每买一种食材,牧鱼就会向师无疑仔细介绍它有多么好吃,该怎么吃,又问他吃过没有?
师无疑十次里面倒是有九次摇头的,同时也惊讶于眼前这颗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塞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法子。
边关牛羊多,也是他生前吃过最多的两种肉食,有条件的时候水煮,没条件的时候火烤,怎么方便怎么来。
如此精细的烹饪方式,恐怕只有中原腹地的豪强权贵,才有闲情逸致划算。
牧鱼看向他的眼神中就带了怜爱,几乎含了两大包眼泪。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多可怜呀!
牧鱼昨晚被谢必安捉弄得够呛,今天就想偷个懒,琢磨着晚上干脆也给食客们推荐火锅好了。
这样只要他提前备好食材,到时就可以偷懒了。
至于锅子,其实也不难打理。
放凉后油脂会结块,整个倒掉后先用湿纸大略擦一下,再用滚烫的开水烫两遍就差不多了。
什么,你说夏天温度不够低,不会结块?
嘻嘻,我有鬼魂小伙伴呀!
只要师无疑往旁边一站,鬼气一放,别说结块,结冰都不成问题!
他现在温度控制得可好啦!
中午两个人就吃了火锅。
牧鱼看着师无疑只能吸味儿就替他可惜。
随着民间供奉越来越多,师无疑的魂体越发凝实,基本可以随心所欲的碰触现实中的物体。
但仍不具备活人的大部分功能。
昨晚被谢必安气到,都忘了问他怎么灵魂出窍了。
如果再能像上次给张敞做饭那样就好了,自己可以提前烧点纸扎的食材给师无疑,然后给他做一顿真正的饭吃。
正想着,门铃响了,抬头一看是女警夏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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