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理论上当然明白,做小玩具不可能长久,但他掌控不好自己的情绪。哪怕身体还在医院躺着,变回小兔子仍旧让他感到一阵罪恶的轻松。
第二天一早,池源来了隋仰的酒店,他收下谢珉的手机,告诉隋仰,谢珉仍旧昏迷未醒。
谢珉作为一只穿衣服的小兔子,端坐在茶几的纸巾架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一件酒店饰品。
隋仰问池源化验有没有结果,池源微微一迟疑,说:“结果是出来了……”
“隋先生,我个人想问你一个问题,”他忽然转移话题,“请问昨晚您去找谢总,是提前约好的,还是临时起意的?”
隋仰说“临时”,池源陷入了沉思。
等了一小会儿,隋仰开口问:“池助理说起这个,有什么原因吗?”
“提前和您说其实不是很合适,”池源思索着,“不过——医院送的病号餐和谢总吃的不一样,我和小谈去医院看了后厨和餐点出院时的监控,没看出所以然,也搞不懂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问题。和董事长汇报过之后,董事长决定找警方处理。不过到时警方调查得应该比较隐秘,毕竟谢总才出过车祸,公司股价不能再波动了。”
“后续可能需要您配合调查,所以我自作主张告诉您了,”他补充,“也请您暂时能为我们谢总保密。”
隋仰答应下来,他便告辞了。
送了池源出门,隋仰走回摆件小兔子身边,把谢珉拿起来。
“不太对劲。”谢珉评价。
隋仰“嗯”了一声,问他:“医院是怎么给你送餐的?你昨天吃的晚餐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么?”
“本来每天送的就都不一样,昨天的除了特别难吃,外表看不出区别,”谢珉仔细回想着,“他们有专门的送餐员,送到我家之后,保姆会把餐点拆开装盘,替我热好。”
“你的保姆用了几年了?”隋仰突然问。
“三年了,”谢珉告诉他,“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珉的保姆叫吴慧,手脚麻利、话少,几乎没有存在感,从不和他闲聊,是他刚搬出来时,在一家专业的家务中介里挑的,一直用到现在。
隋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昨天说的那个项目,有没有更详尽的资料?”
“我的备用电脑可以进内网看,”谢珉告诉他,“在我家的保险箱里。”
“她晚上不在家,是吧?”
谢珉说“嗯”,隋仰便道:“那晚上再去一次你家,拿你的备用电脑,好不好?”
隋仰说起正事,语气便很认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像非常能够让人依靠。谢珉小声说“谢谢”,他便摸了摸谢珉的兔子耳朵,说:“不必跟我客气。”
隋仰白天要出门工作,谢珉不想和他一起,便赖在酒店公寓里,沐浴阳光,惬意极了。
临近中午,谢珉美美地睡了个午觉,梦见自己和易大师视频,易大师罗列了一些可让他附身的更好的小动物玩具,并给他们明码标价。
谢珉一个一个翻过去,仿佛看菜谱点菜。
醒来后,谢珉觉得不过瘾,打开了平板电脑,开始搜索玩具,在心里进行一些灵魂置换的幻想。
隋仰怕他无聊,将平板放在酒店,还给他做了一个简易可转动电容笔支架,好让他操作屏幕,看书或电影,动手能力强得让谢珉觉得隋仰是不是打过这方面的工。
仔细地看一只西高地犬玩偶时,或许是由于隋仰的平板电脑和手机有连接,电脑上突然跳出一个来电,来电人是卓萍。
谢珉记得这个名字,上次她给隋仰打电话时,隋仰拿着手机去了书房外面。谢珉自诩还是具备基本社交礼仪的,怕不小心按错,立刻要将笔从屏幕上移开,但他将电容笔架在小兔子肩膀上进行动作,本身操控便不是很熟练和精确,肩膀一动,弄巧成拙,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一个知性的女声从扬声器中传出:“这周什么时候过来?”
谢珉只呆了一秒,手忙脚乱地移动着电容笔,挂掉了卓萍的电话。
四周安静下来,谢珉等着屏幕,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带着恍惚和五味杂陈,忍不住想卓萍和隋仰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熟稔,仿佛隋仰每周都要去见她似的。
谢珉不知隋仰是不是看到回了电话,总之卓萍没再打来。
又过了一小时不到,隋仰回酒店了。
谢珉没再碰隋仰的平板电脑,一只小兔子坐在桌子的菜单上发呆,看隋仰开门走进来,尴尬中带着点紧张,没有说话。
隋仰把衣服放在沙发上,表情自然地靠近他,问他:“一天都干什么了?”
“看了点书,”谢珉说,“随便玩了玩电脑。”而后硬着头皮说:“我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你应该看到了吧?不过我马上就挂掉了,什么都没说。”
“哦,没关系,”隋仰垂着头,伸手碰碰他的肚子,说,“她是我的健身教练。”
谢珉一愣,“啊”了一声,隋仰对他笑笑,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谢珉马上说。
“不用这么紧张,我给她回过电话,说我按错了,”隋仰说,“时间不早了,现在去你家,保姆应该不在了吧。”
隋仰熟练地操作谢珉小区的软件,收到了出入码,把他放进口袋,带出了房间。
谢珉安静地蹲在黑暗里,先是怔了片刻,而后突然忍不住想,健身教练的电话,为什么要走到书房外去接。
从酒店到小区没花多久,隋仰进了谢珉家门,把谢珉拿出来,放在手心。
保姆果然已经离开。他们途经客厅时,谢珉看到那天他摆在茶几上的电脑也已经不在了,或许是被池源拿走了。
不知为什么,隋仰比往常安静,沉默着要往谢珉房间走时,谢珉叫住他:“等等,先拿钥匙,在我书房。”
谢珉的保险柜是双重密码锁,钥匙夹在书房的一本书里。
隋仰带他去了书房,拿到了钥匙,边往他房间走,边说“安全意识挺不错。”
谢珉没理他,让他去衣帽间,走到最里面,拉开柜门。
隋仰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一圈,打开了密码键盘,谢珉将密码告诉他,他的手顿了顿,看了谢珉一眼,像是想说什么,不过没说,输入密码后,拿到了备用电脑。
走进电梯,隋仰才说:“怎么这么多年密码都一直不改。”
谢珉才想起来,这个密码隋仰也知道,密码是他自己农历生日和初中学号的拼接,也是他小时候的电脑开机密码。
他那时总让隋仰帮他写作业,隋仰用过许多次,不过他倒是没有料到隋仰还记得。
“其他的已经不用这个了,”谢珉简单地说,“你记性挺好的。”
隋仰没说话,出电梯后,正往小区外走,忽而停下了脚步,把谢珉拿出来,将他转向一个方向,问:“这是你的保姆么?”
谢珉定睛一看,见吴慧急匆匆地走进楼里,而后拐进了保姆电梯的方向。
“这么晚,她来干什么?”隋仰低声说。
谢珉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过隋仰没再久留,带着谢珉回了酒店。
谢珉看出问题的,是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投资很大。谢珉出事前,每一笔款项谢珉都会亲自过目。谢珉的记性很好,明细的预算数字全记在心里,仅仅过了一个多月,付账的进度便与工程的进度合不不起来了,他难免起疑。
和隋仰一起再将项目过了一遍,谢珉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三年前,公司也出过类似的事情,最后查明是一个经理手脚不干净,从中牟利,公司还和他打了官司。
奇怪的感觉比白天更甚,谢珉终于开始惴惴不安,感到自己再不回去,躺在医院的肉身就会被害,坐立不宁了起来,偷闲的快乐也消失了。
对于下属和父亲的信任,完全不足以维持他远离身体后的安全感。他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小兔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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