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燕时洵有些怀疑。
但不等燕时洵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惨叫声。
他的脚步顿住,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公路。
很快,一道踉跄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燕时洵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正是之前拦车求助的中年人。
但此时,中年人却完全失去了之前面对张无病时的傲慢和理所当然,而是惶恐惊惧,像是被猛兽追杀一样,在公路上不顾一切的狂奔。
在看到前方两道模糊的剪影后,中年人原本瞪得老大的眼睛中染上高兴的神色,赶紧驱动着累得几乎不听使唤的双腿,加快速度往这边跑。
“救救我,救救我!有鬼,有鬼啊!!”
中年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抓向燕时洵的手腕。
燕时洵皱了皱眉,微一侧身,就让扑过来的中年人扑了个空。
惯性之下,中年人踉跄了几步,狠狠摔在地上。
他哀嚎痛呼着捂着自己的腿,看起来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燕时洵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中年人,眼神冰冷。
他从不轻易与人结因果,也不会插手他人的因果。
如果中年人此时的狼狈和生死危机,都是因为中年人自己恶因种下的恶果,那他只会冷眼旁观。
燕时洵嗤笑:“一个两个都让我帮忙——我看起来,是什么好脾气是圣人吗?”
他只是个普通的坏脾气凡人罢了。
中年人愤愤抬头,指着燕时洵就要开骂:“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见死不救吗!”
燕时洵一颔首,凉凉道:“是啊。”
开玩笑,就算是那些被他拒绝了的邀请函,都知道请人帮忙要付报酬,这人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无缘无故的帮人?
中年人本来要骂出口的话,就被燕时洵怼了回去,一拳砸进了棉花里一般,噎得他直接岔了气。
但是中年人还待说什么,他看着燕时洵的眼睛,却忽然缓缓睁大。
燕时洵察觉到不对,立刻回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一道浑身血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起,就站在他的身后。
黑色的头发挡住了脸庞,在头发的间隙,黑洞洞的眼窟窿无声的看着燕时洵。
青年在燕时洵回身的瞬间,忽然踉跄向后退了一步。
像是有谁在后面拉了他一把。
燕时洵眼瞳一缩,认出了青年。
——正是他在深渊里看到的那个人。
同时,也是之前忽然出现在车前,让司机急刹车躲避导致翻车的那个人。
燕时洵迈开长腿向青年走去,在短暂的惊讶后,面容上恢复了平静,甚至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是与面对中年人的冷漠时完全不同的柔和平静,让看到他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认为,他是可以被信任的。
“你……”
但是,燕时洵的话才刚出口,却见青年浑身上下的血肉,忽然间轰的从身上脱落。
散落了满地的碎尸血泊。
就像是雪压松柏,轰然倒塌四散。
血液在公路上迅速蔓延,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填满了每一寸缝隙,眨眼间便化成了一片汪洋血海。
而站在血海最中间的青年,早已经变成了一具血色的骷髅。
失去了所有的皮肉,只有残余的粉嫩肌肉覆在骨骼上,没有被剜去的血管沿着骨骼肌肉游走,一鼓,一鼓的跳动,像是还有生机。
血色的骷髅微微转过头,用血淋淋的眼窝,无声的看着燕时洵。
然后,流下血泪来。
燕时洵心下一跳,赶紧两步并作三步就朝血骷髅奔去。
马丁靴踩进了血海之中,血液飞溅在他墨绿的大衣衣摆。
然而下一刻,就像是血海之下有另外的力量拉住了血骷髅的脚踝。
它像是溺水之人。
血液逐渐没过了它的肋骨,然后是下颔骨……
燕时洵只来得及伸手握住了血骷髅伸出来指向天空的指骨,但却与它擦肩而过。
因为燕时洵忽然也感觉到一股力量拉住了他的脚腕,将他猛地向下拽去。
燕时洵低头看去。
却见血海之下,一张张狰狞鬼脸挤挤簇蔟,你争我抢,像是都在拼命想要向血海之上游动,但又一个拉一个,谁都不让谁浮上去,拼命的将周围的鬼魂向下压去,要把所有鬼都留在这里。
血海巨浪滔天。
燕时洵仰起身时,最后的一眼,就是邺澧满脸惊怒向自己跑来的身影。
下一刻,他的口鼻灌满鲜血,视野血色一片。
燕时洵失去了意识。
……
马道长刚准备走到一边,给海云观的监院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喊个善于卜算的道长过来,他实在是苦手。
然后他忽然看到,一辆印着海云观标志的车从高速上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马道长心中疑惑,向那边走去:“各位道友,你们到这里是?”
难不成监院早就算过卦,知道他需要帮助?
那也不用一车整八位道士这样隆重吧。
马道长惊疑不定。
下车的道士同样惊讶:“马道友不知道吗,阴路变了。”
那道士一指公路:“我等追查至此。”
第159章 环途无归(9)
海云观作为滨海市首屈一指的大道观,日常事务忙碌,和各门派、各官方的合作事项多如牛毛,常常也会收到来自各地的求助。
几乎每位出师后可以独当一面的道长,都要负责相对应的工作,一年到头见不面也是常有的。
只有大节日的时候,大部分道长才会返回到海云观,庄重举行科仪庆典。
而马道长,他因为擅长阵法,所以日常工作多是与滨海市官方一起,修筑巩固滨海市的屏障。防范每年的台风和海上灾难。
因此,当这一对道士大致说了情况之后,马道长才恍然想起来。
几年前,老道长刚一从入定出来,就面色灰败,猛地喷出了一大口血,生机迅速流逝。
当时吓得整个海云观都动了起来,监院和各位高功道长花费了大力气,才堪堪把老道长从生死线上捞回来。
老道长作为海云观现存辈分最高的得道道长,已经相当于是海云观的定海神针,没实力有在老道长之上的了。
监院想破了头,也算不出到底是谁能将老道长伤至如此。
老道长却摇头,说是天意不可擅测。
他于入定时,与草木感应,发觉了天地间的异样。
——地府有异。
对人间而言,生与死一直保持着平衡,旧人死,新人生。
死去后的魂魄会被牵引向地府,审判一生罪孽功德,量行投胎或受刑。
但如果地府出现了问题,魂魄无法投胎,恶鬼无法拘束。
那恶鬼窜逃横行人间,魂魄拥挤滞留现世,正常人的生活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
旧人老病死,新人不生,魂魄拥堵,恶鬼肆虐……
人间大乱。
那样庞大数量的鬼魂,如果真到那时,就算海云观再次倾观下山,恐怕也只得全观覆灭,十去无人归。
老道长只是隐隐窥得了一丝道意,就被天地雷霆镇下。
如果不是他本身实力强大,恐怕就会在入定中死得无声无息。又或者,如果他的天赋再高一点,看到再多一些,那就算他实力横绝,恐怕也逃不过大道无情。
老道长也感慨,如果换做是他那个天赋超绝的小师弟,一定能够知道更多,比如地府为何出现异样,又该如何解决。那样的话,他们就能赶在灾祸来临前扭转乾坤。
但海云观,只有以身殉道之人,而无贪生怕死之辈。
道法自然,但道,也逆天改命!
从那天起,海云观一直都在关注着地府之事,并且从各个门派那里都听说了不少与老道长相似的经历。
几个门派的祖师,都几乎在同年得到了相似的感应。
这让海云观更加确信了大灾将临。
而马道长遇到的这一队道长,正是一直以来负责探寻地府动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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