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师公多年来被囿困于南溟山之中,一步不敢踏出山外,唯恐再次撞到酆都之主巡游人间,将他杀灭在当场。
可以说,二十年前的酆都巡游人间的那一幕,令师公对天地大道尤为忌惮,成为了师公最深重的畏惧。
而此刻,当年的恐惧卷土重来,令师公连回头确认都不敢,光是听到声音就两股战战急于奔逃。
在邺澧的手掌下,师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之前的一切“神明”姿态荡然无存,反倒更像是将死的牲畜,狼狈丑陋。
下一秒,师公整具皮囊“嘭!”的一声爆开,巨大的声响如惊雷。
就像那些腐尸不符合寻常尸骸的诡异之处,师公在爆开之后却也不见血肉皮肤,竟然变成了一整团菊花花瓣,四散开来。
燕时洵被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惊到,眼眸微微大睁。
透过纷纷扬扬的花瓣和雨幕,燕时洵清晰的看到,邺澧就站在自己对面,高大的身躯挺拔如山岳,挺括的肩膀像是能将整片天地扛在他的肩上。
那一瞬间,燕时洵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剧烈跳动的心脏所涌现出来的热度,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燕时洵没有期待过任何人来帮助他。
他如孤狼独行,自然也冷漠而理智的准备好应对危机的所有后续,即便重伤,也只会冷着脸强撑着继续走下去,保护其他生命。
可这一次,邺澧却出现在他的身后,将本来要攻击他的师公毙于掌下。
一直以来毫不在意以受伤为代价保护其他人的驱鬼者,却被鬼神所保护。
这一刻,燕时洵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丝冲动。
就算以后都将身后交给邺澧……也未尝不可吧。
燕时洵如是想着。
或许,他可以真正将邺澧当做同行一路之人。
不过,邺澧冷峻的面容上,是燕时洵从未见过的惊怒。
就连邺澧鬓边几道黑色的纹路都在波动,墨色的长发被狂风吹鼓起来,飘扬在邺澧的身后,气势强大到惊神骇魂。
鬼神一怒,天地变色。
狂风从邺澧身边涤荡开来,将整个南村都裹挟其中。
那些从泥地下爬出来的腐尸想要逃跑,却只能发出惊恐的“嗬嗬”声,在锋利的风刃下被撕扯成碎片,四散落去。
几乎是顷刻间,南村就如同被狂风推平了一样,腐尸荡然无存。
而因为师公的出现而导致的暴雨,也迅速停了下来。
邺澧抬了抬眼眸,原本冰冷的神色在看到燕时洵的时候,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迈开长腿几步上前,修长有力的臂膀将浑身湿透的燕时洵拥入怀中,原本的惊怒都化作后怕的珍惜。
邺澧轻轻垂下眼眸,在燕时洵的发丝上擦过轻盈一吻。
“时洵……抱歉,南和也将南溟山划出了天地范围,借由特殊方法隐蔽身形,又将你拉进了虚假的梦境。几重遮蔽之下,我没能及时赶到你身边。”
从未回应过世人的鬼神,却向心爱的驱鬼者满怀歉疚与后怕。
唯有将燕时洵紧紧拥入怀中,才让邺澧切实的知道,自己的珍宝还在自己身边,没有被满身罪孽的邪祟夺走。
燕时洵本来还在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新奇感受而有些不自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邺澧开口。
却没想到邺澧直接大步走向他,而他眼前一花,就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这具身躯微凉,却有着可以撑起混乱的阴阳乾坤的力量,虽为鬼神,却足以保护生命。
燕时洵也不由得微微放松下了肌肉。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笑着回抱住邺澧,拍了拍邺澧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背。
这回浑身紧绷的,换成邺澧了。
邺澧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驱鬼者竟然给了自己回应。
在燕时洵看不到的角度,邺澧狭长锋利的眼眸重新恢复温度,带上了笑意。
不过,还没等邺澧动了动薄唇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从怀中传来的燕时洵的疑问声。
“你刚刚说的酆都,是什么意思?”
“你与那位师公,早有渊源?”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与南村灭门之灾有关系吗?你对南溟山曾经发生的事情清楚吗?”
燕时洵狐疑的抬眼看向邺澧,最后落下一问:“还有,不是让你留在长寿村保护节目组的人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病他们的安全怎么保证?”
邺澧的身躯重新紧绷,来自燕时洵的每一问,都让他刚刚心中泛起的温情与动容被扎了个穿透。
他微微松开燕时洵,垂眸看向一见面不关心他、也不关心自身安危受伤与否的驱鬼者,又爱又恨的磨了磨牙,却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时洵,你啊……”
邺澧无奈的笑道:“放心,我将力量暂时借给了你师侄,他会负责保护那些人。我负责保护你。”
“要是他连这件事都做不到。”
提到路星星,邺澧冷哼:“酆都会有他的位置。”
远在下游的路星星猛地抖了抖:“阿嚏!”
邺澧重新看向燕时洵,轻声问道:“可是时洵,你刚刚险些被那邪物所伤,却一点都不关心你自己吗?”
迎着燕时洵还想要说什么的目光,邺澧双手抬起,压了压他的肩膀,轻笑道:“别着急,你的问题那么多,我要一个个回答才行。”
“之前我就向你承诺过,无论你向我询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我就在你身边,任由探索。”
邺澧轻轻直起身,薄唇从燕时洵耳边擦过,吐气落在燕时洵的耳后,激得他下意识抖了抖修长身躯。
看着燕时洵的反应和耳边泛起的薄红,邺澧的眼眸中染上笑意。
但是,当邺澧重新看向旁边的南村时,却冷下了眼眸,冷峻的面容带上厌恶。
“二十年前的南村,远胜地狱。”
第220章 晋江
燕时洵将刚刚师公的恐惧看在眼里,再听到邺澧提及二十年前的事,这让燕时洵意识到,此次节目组在长寿村遇险的源头,在长久之前。
听到燕时洵说出自己的想法,邺澧却摇了摇头:“不是二十年前,还要更早。”
“时洵,你听说过南溟山事件吗?几十年前,南溟山上千尸骸。”
邺澧微微垂下眼眸,即便有燕时洵在身侧,但提到南溟山,依旧无法让他克制住自己的厌恶。
燕时洵对南溟山当年之事,并未亲自经历过。
虽然他也曾从同行的口中得知南溟山凶名一二,但毕竟没有全盘了解过。
此时听到邺澧说起南溟山,让燕时洵有些惊讶。
竟是……到了连对人间冷漠的鬼神,都记忆深刻的地步了吗?
冥冥之中,燕时洵忽然感觉,以张无病决定与偏南地区官方合作为开端,从他们靠近长寿村山外之时,就有什么事情不可逆转的开始转动了。
先是民宿里看到的那些想要前往长寿村定居的旅客,然后是长寿村里暗藏在幸福安稳之下的重重诡异,河里的腐尸,遗失的记忆,到处都雕刻着的菊花纹路。
那时,燕时洵以为长寿村的源头在上游,却没料到,上游的长寿村,远比下游更加惊险。
而当他再向更深处探索,却发现柳名身后的村长,村长皮囊下隐藏着的师公。
二十年前的南村灭村之事,连着几十年前南溟山尸骸遍野……
就像是不断向下挖掘的深坑,越是向下,逐渐靠近的真相,就越是令人惊骇。
在这深山之中,隐藏着罪孽的深渊。
此时燕时洵明明就站在邺澧身旁,但他却有种站立在悬崖边缘的错觉,在他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燕时洵缓缓侧过身,循着邺澧的目光,看向南村。
以他们此时所站立的三岔路口为开端,浓重的黑色雾气从邺澧脚下升腾而起,迅速席卷了整个村落。
邺澧的力量取代师公占据了梦境,一切景象像是被投掷而下的巨石击碎的水面,波纹一圈圈涤荡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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