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吝抱着手臂靠在树上看着那对狮妖父子上了小狼妖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视线。
元老会的人在进行最后的清场和收尾,周澈和其他几位长老围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但应该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要抓的是他跟了许久都没抓到的夔牛,他根本不会过来帮这个忙。
周吝扭头看了一眼,夔牛已经被强迫变回了人形,没精打采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吝,”周澈走了过来,“这边马上完事了,一起回元老会?”
“不去。”
周吝的回答明显在周澈意料中,他眨了眨眼,笑眯眯点了点头:“也好,早点回去也省的你妈妈担心,她刚刚还打电话……”
“你们要怎么处置夔牛?”周吝打断了周澈的话,突然问道。
“嗯?”周澈愣了一下,“自然是按照《妖族管理法》……”
“得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周吝的长发还在滴水,他不耐烦地拧了拧发梢,“我不知道那只熊妖什么水平,但就算再废物,也不该连夔牛都打不过。”
周澈有些讶异:“你是想帮夔牛求情?”
“我没那个闲工夫,”周吝拧着眉,“你爱信不信,反正夔牛没那个本事,你们最好再查查是不是还有别的妖怪来过这儿。”
周澈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们把夔牛带回元老会之后,会仔细调查。”
他总能把话说得十分诚恳,让周吝无法辨别自己是不是被敷衍了。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后面怎么发展也跟自己没关系。
“我走了。”
周吝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等周吝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概是天放晴了的缘故,步衡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斜倚在车窗上,微扭头就能看见上车之后就歪在后座呼呼大睡的步寒。
“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鹿台山的风景这么好?”郎俊俊一边开车一边朝四下里张望,“步衡你快看,那儿有条河!”
步衡顺着郎俊俊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而去,在周围翠绿的树林的掩映下,让人心旷神怡。
他把车窗放了下来,鼻息间立刻全是雨后初晴的清新空气。
郎俊俊跟着深深吸了口气,满脸舒畅,转头看向步衡:“反正时间还早,河边玩会?”
步衡没回答,扭头朝后座看了一眼,步寒睡得很沉,车厢里回荡着他的呼噜声。
步衡轻轻笑了一下,压低声音:“找个有遮阳的地方让我爸睡觉。”
郎俊俊将车开到小路上,就近找了棵茂密的大树停好,欢天喜地下了车,舒展了一下身体:“还是山里空气好,步衡,快下来!”
步衡应了一声,把所有车窗都降了下来,回头正好瞧见睡梦中的步寒扬了扬嘴角,也跟着勾了勾唇:“我去遛遛俊俊。”
“嗯,”步寒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好遛。”
步衡刚一下车,就被郎俊俊拉住胳膊,蹦跶着往河边跑去。
尽管此刻郎俊俊保持着人身,步衡总觉得能看见他在背后摇来摇去的尾巴。
就像小区里那只人来疯的哈士奇。
步衡出神的功夫郎俊俊已经撒开了手,冲下了河岸边的斜坡,还不忘回头朝他招手:“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还是个长发美……”
郎俊俊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转过头,小声说:“怎么又碰见他了?”
“谁?”步衡抬头朝河边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吝:你说谁,你还想看见谁?
第8章
周吝蹲在河边,挽起裤脚查看小腿的伤口。
那狮崽子看起来不大,这一口却格外实在,先前有皮毛遮挡还不明显,化成人形之后才发现自己右小腿肚差点被咬去一块肉,加上方才没及时处理伤口,只瞧见血肉模糊的一片。
怪不得疼得厉害。
周吝倒抽两口冷气,将痛感从脑海里驱散,站起身。
左脚踩进水里的前一刻,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弯腰脱掉那双据说是是最新款的球鞋,赤脚踩上光滑的鹅卵石,下了水。
河水微凉,但因着头顶的阳光,也不算难以接受。
周吝向前走了几步,让河水没过小腿冲刷隐隐作痛的伤口。
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跟着就是有些吵闹的说话声。
周吝皱着眉扭过头,看见了迎面往河边走的两只小妖怪。
小狼妖欢天喜地地冲在前面,小狮妖走得慢些,脸上也挂着笑容。
已经被流水冲得麻木的伤口突然疼了起来,周吝立刻就想回头教育这两个小妖怪,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这里还在鹿台山范围内,元老会的人也离得不远,打不了几分钟就得被拦下来。
元老会的人不足为惧,但……
想起周澈那张脸,还有他可能说的话,又或者,他什么话都不会说,只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瞧着你……
周吝没了动手的兴致。
步衡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那……他想了一下,扭头问身边的郎俊俊:“他叫什么?”
郎俊俊沉浸在风景好美但是大妖怪真的好可怕要不要先走的纠结中,听见步衡的话愣了愣,压低了声音回答:“周吝。”
哦,周吝。
步衡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周吝,他自若地望了过去,发现对方已经收了视线,就好像没看见他们两个。
大妖怪化回人身后顺眼了不少,即使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还有不少泥点子,但胜在身形挺拔,面容清俊。
挽起裤脚站在河水里的样子虽然有点懒散,却刚好展现了劲瘦结实的小腿。
……还有上面格外显眼的伤口。
郎俊俊也瞧见了,他悄悄扯了扯步衡,小声问:“那是你咬的?”
步衡沉默了一会,点头:“是吧。”
郎俊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朝着步衡拱了拱手:“多谢这么多年手下留情。”
步衡:“……”
小时候他虽然也总和郎俊俊打架,但大多也只是打闹,打哭对方就休战,从没制造过这么惨烈的伤口。
他心情复杂地又往那伤口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周吝在河里站了多久,伤口上的血迹虽然都被冲掉了,泛白的皮肉并没有好多少。
“那个……”郎俊俊不知从哪找来了勇气,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可能会感染,我车上有医药箱,不然……”
“吵死了!”
周吝猛地抬起头,郎俊俊的声音就仿佛被掐断了一样立时停了下来,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妄图用步衡挡住自己。
步衡倒是一脸淡然自若,落入周吝眼底怎么看都像是挑衅。
他甩了甩垂到水里的发尾,走到岸边,背对着那两只小妖怪坐了下来:“想待就安静点,不想待就滚!”
郎俊俊看向步衡,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走吗?”
步衡盯着周吝的后脑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郎俊俊立刻头也不回地蹿了出去,一直走到车边才放慢脚步,远远地朝河边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咱俩今天走不掉了。”
“这里没出鹿台山的范围,元老会的人离得不远,不会有事儿。”步衡在车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医药箱给我。”
“啊?”郎俊俊张了张嘴,对上步衡的目光,把话又咽了回去,“哦”了一声开了后备箱去找。
“儿子,”步寒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从后座探头出来,懒洋洋问,“自己解决?”
“嗯。”
步衡从郎俊俊手里接过医药箱,低头从里面找出需要的东西,用小袋子装好,抬头笑了一下:“挨揍了我学俊俊回来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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