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商人种族异闻录(94)

　　“是， 是的。”萨麦尔猜到贝尔要说些什么了，他有些不安地换了个姿势， 犹豫地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贝尔耐心地等了等，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萨麦尔能够主动坦白。如果他现在说出来的话……自己也愿意听一听，说不定，萨麦尔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也不一定。其实在贝尔看来，萨麦尔是什么种族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萨麦尔欺骗自己这件事本身。
　　然而，萨麦尔几次启口，准备开口，却终究没有说话。
　　贝尔垂下眼帘，眼中的光芒归于沉寂，又一次开了口：“我现在再问一次，你是蛇族兽人吗？”
　　曾经腥风血雨从不妥协的熊族，在面对爱人的欺骗时也会一再退让迟疑。在贝尔看来，这种欺骗根本毫无必要，萨麦尔到底为什么要骗他，说自己是蛇族兽人呢？
　　坐在对面的萨麦尔焦躁起来，他思索半天，才斟字酌句地说道：“其实，蛇族兽人和魔族有点相像。贝尔，曾经见过魔族吗？”
　　“……没有？”尼德试探着回答道，目光闪动地看向萨麦尔，疑惑地蹙起了眉，他……这算是主动承认了吗？
　　萨麦尔地神情越发紧张起来，“也许，你是见过魔族的？只不过，魔族是很擅长伪装的种族，所以你可能没有发现？”，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些什么，连呼吸都开始放缓。
　　这下就连贝尔也察觉出不对了，他观察着萨麦尔的表情，犹豫着问道：“假如我真的见过魔族，那么他们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贝尔就注意到萨麦尔的眼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贝尔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应该是问到点子上了。
　　“也许……”，萨麦尔咽了口口水，“我猜测，他们并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必须换一种身份生活。”说到这里，萨麦尔的声音有些颤抖，额角也冒出了冷汗，像是在忍受某种无形的痛苦。
　　“你没事吧？”贝尔担忧地，握住了萨麦尔放在桌上的手。
　　萨麦尔的手是冰冷的，掌心布满了冷汗。他深吸口气，回握住贝尔，脸色苍白的露出一个微笑，“亲爱的，你听过魔族的传说吗？”他勉强维持着笑意，问道。
　　贝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在他的印象里，魔族是一个非常低调的种族。自从300年前‘魔法纪元’开启，各个位面分区以来，魔族就在不知不觉中，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是比龙族更加神秘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甚至有传闻说，魔族其实早就已经灭族了。
　　正在这时，撑着脑袋坐在旁边的尼德，突然开口了：“如果是魔族的话，我好像听说过一点。”
　　身为长生种代表的龙族，300年并不算长，他们中间很多龙，都曾经和魔族打过交道。而尼德恰好在龙岛上听过有关魔族的事情。
　　萨麦尔意外地看了尼德一眼，缓缓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怎么会知道魔族的事情的，但如果他开口，自己就不需要冒着风险亲口告诉贝尔了，这无疑是件好事。
　　贝尔动动耳朵，兽人的敏锐听觉，让他听到了萨麦尔的吐气声，“尼德，你能和我说说你知道，关于魔族的事情吗？”贝尔边继续观察着萨麦尔的表情，边对尼德说道。
　　一如贝尔猜测的，萨麦尔果真没有阻止尼德开口的意思。看起来萨麦尔应该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让他不能透出，准确的说，不能主动透露他的魔族身份。而这个原因，很大程度上和魔族的传说有关。
　　尼德听到贝尔的请求，随意地点头答应，反正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魔族的传说其实还挺多的，要说最出名的，我估计还是‘魔族契约’吧。”尼德说着，看了萨麦尔一眼，他能听到，眼前的魔族在他说到‘魔族契约’时，心跳变快了。
　　尼德挑眉，在贝尔和萨麦尔的注视下，接着说道：“就我听到的版本，所谓的‘魔族契约’其实是魔族的一种特殊爱好，就像是妖精喜欢钱、人鱼喜欢水、矮人喜欢酒一样，魔族喜欢‘契约’。”
　　“喜欢……‘契约’？”贝尔下意识地重复道，他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做喜欢契约？契约是一种可以被喜欢的东西吗？
　　“嗯……怎么说呢？”尼德挠头，开始疯狂想念自家小伙伴，他尝试着解释道：“其实就是喜欢签订‘契约’，就像是有些人喜欢工作那样，魔族在生活中喜欢和别人定下约定，感觉就像是买到心仪的东西一样，是一种整个种族都有的特殊情结。”
　　贝尔若有所思：“我大概懂了，就是说，只要是魔族，都喜欢和别人签订契约？是这样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尼德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没法更好的解释，干脆地点点头，认可了贝尔发说法。
　　“那这和魔族需要对其他人，隐瞒自己是魔族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呢？”贝尔问道，他表面上问着尼德，其实是在问萨麦尔这个问题。
　　萨麦尔想解释，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尼德在旁边猜测道：“说不定，是因为这个魔族和别人签订契约了？比如说，不能告诉其他人他是魔族之类的。毕竟……魔族好像没办法违背契约来着，这也是他们的种族特性之一。”
　　尼德的话刚一说完，萨麦尔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贝尔动动耳朵，知道尼德的猜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依据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贝尔得出了结论。
　　萨麦尔确实是魔族，而他不告诉自己并不是故意欺骗，而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其中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他和其他人签订了相关的契约。
　　事已至此，剩下的，再问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贝尔弄清楚大概的来龙去脉之后，看向了萨麦尔，这个自己打算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接触到贝尔复杂的眼神，萨麦尔并没有避开，反倒迎了上去。虽然他欺骗了贝尔，但萨麦尔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打算，今天是他和贝尔的婚礼，他希望婚礼能够继续下去。
　　“对不起。”萨麦尔含着歉意，对贝尔说道，为他的欺骗，也为他现在依旧不愿放手的想法。他没法想象贝尔离开他的模样，所以就算死缠烂打，也不会放手。
　　贝尔看向萨麦尔，见眼前的人嘴上说着抱歉，可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分明含着执着。心中竟隐约有些高兴。不管对方是否欺骗了他，但这些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并不是假的，贝尔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爱着萨麦尔的。
　　他们互相对视着，都在犹豫着，既然欺骗是有苦衷的，他们依旧爱着对方，那么……结婚典礼要接着举行吗？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一道隐隐约约的隔阂已经产生，尤其在萨麦尔并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他到底签订了什么契约，为什么要签订这样的契约的情况下。
　　两个人都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现在结婚，合适吗？
　　恰在此时，尼德终于不耐烦了起来，他们在这里啰啰嗦嗦了快一个小时了，他家小伙伴可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想到这里，尼德坐不住了，“抱歉打扰你们的深情对视，我先回去了，阿来他还在等我。”他站起来，边往门口走，边和贝尔招呼道。
　　“等等。”贝尔下意识地叫住了尼德，有些犹豫地说道：“你等会和阿来说一声吧，就说我很感谢他来看我，婚礼……可能要取消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尼德，闻言转回座位上，有些迷惑了，“为什么婚礼要取消了啊？难道是，你……嫌弃他不是兽人族？”他指着萨麦尔，朝贝尔问道。
　　“不，当然不是。”贝尔摇头。
　　“那是为什么？你不爱他了？”尼德又问道。
　　贝尔再度摇头。
　　尼德皱起眉，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更加迷惑不解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到底为什么取消婚礼啊？”
　　“我也不知道……”贝尔迷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