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商人种族异闻录(184)

　　阿来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原本熟悉的天花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上面点缀着多如繁星的宝石，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做梦？”他迷惑地眨眨眼，重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变化，阿来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坐在熟悉的床上的。
　　他急忙转头朝四周看去，接着就一眼看见了，那只搁在床铺边缘的硕大龙头，洁白的犬齿藏在黑色的龙鳞之下，一双金色的黄金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尼德？”阿来松了口气，疑惑地唤道，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换了个位置。
　　“醒了，睡得还好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身旁的黑龙舒展身躯，变回了人形，坐在床边柔声问道。
　　阿来摇摇头，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口道：“吃饭的事情先不急，你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啊，这里……这里是我巢穴。”尼德小声说道，难得有些脸红，“我刚刚已经打扫过了，但是太久没有回来，所以什么都没有。”
　　“巢穴？”阿来下意识重复道。
　　“嗯，就是，我在龙星上的家。”，尼德解释道：“我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嘛，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中途我想过要叫醒你的，但是看你睡得那么熟，就……”
　　“就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连床带人的带回家了？”阿来打断道，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看这个情况，应该是昨天自己的求婚把尼德刺激到了，结果某只兴奋过头的巨龙，就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直接把他叼回了‘巢穴’。
　　“阿来……你生气了吗？”尼德小心翼翼地问道，偏过头悄悄打量着阿来的脸色，生怕自家一时兴起的行为，引起自家伙伴的反感。
　　临近婚礼，就连向来粗神经的龙族青年，也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生气？为什么？”阿来反问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惊喜。
　　尼德的巢穴看起来很漂亮，虽然空旷，但是到处都点缀着亮晶晶的宝石，气温也非常舒适，空气中还隐约带着尼德身上特有的冷松味，让阿来想起冬天的森林，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眼见着阿来对自己的巢穴表现出了喜欢的意愿，尼德也跟着高兴起来，他连着被子一起，打横抱起阿来转了一圈，开心道：“走，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家。”
　　随即迈开长腿，甩着身后无形的龙尾巴，带着阿来下了台阶。
　　阿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睡在一个高高的石台上面的，石台约有他的房间那么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尼德的巢穴是按照龙形的生活状态修建的，空高非常的高，足够他自由的展开翅膀，洞内虽然没有阳光，却并不昏暗潮湿，反而十分的干燥温暖。
　　按照尼德的说法，这都是因为洞穴内随处可见的太阳水晶的缘故。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只有‘龙星’才有的魔法晶石吗？”阿来窝在尼德怀里，抬头看向洞穴顶部那些巴掌大小的金色半透明晶体，好奇道。
　　“嗯。”尼德点点头，看自家伙伴感兴趣，干脆从岩壁上随手掰下来一块，给阿来拿着玩，很有几分霸道总龙的气质。
　　他们沿着洞穴的最深处一路往外走，抵达了尼德平时休息的大厅。此时，在大厅正中央的桌上，放着一颗硕大的宝石。
　　那颗宝石是金色的，在微弱的光线下依旧闪闪发光，折射的光芒点亮了周遭，让阿来第一眼看到，就想起尼德的眼睛。
　　“喜欢吗？”尼德低下头开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我查了魔法师的习俗，在婚礼之前，他们会送给爱人稀有的宝石表达心意……”
　　尼德：“这一颗是我能找到的最贵的宝石了，它叫做‘龙之眼’，我想……把我的眼睛送给你。”
　　把我的心也送给你。
　　……
　　仪式的举办是在他们回到尼德巢穴的半个月之后，维西和尼诺、还有尼亚，中途也加入尼德的筹备计划。
　　阿来全程都处于配合状，头一次完全放手，等着尼德给他一个惊喜。
　　龙族的契约仪式，起源于远古的旧魔法时代，那个时候，龙族被大量狩猎，所谓‘伙伴’的存在，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们同生共死，交付信任与力量，共同对抗外界的迫害。
　　那时候的正式的仪式，是非常严肃的。双方缔结誓言，宣誓忠诚与信任，然后共同参与试炼，以证明两人配合默契，能够共度难关。
　　但随着时代的变迁，龙族的习俗也在发生着改变，对于‘伙伴’的定义也随之改变。
　　这一代的龙族大多自由散漫，有些‘伙伴’甚至是完全的利益关系，而远古时期那种复杂的仪式，也已经举行的越来越少了。
　　多数时候，仪式会干脆的简化家族聚餐，主要目的，不过是向认识的亲朋好友介绍自己的‘伙伴’。
　　但尼德和阿来这次的仪式确不太一样。
　　因为他们不但是伙伴，而且还是伴侣。龙族又刚刚经历过战争，并且取得了胜利，所以包括尼德本人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希望仪式能够举办的盛大一些。
　　所以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事情发展到后来，完全出乎了阿来的预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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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最后定在‘龙谷’举行，那里是龙族的圣地，只有在盛大的典礼举办时才会开启，也不知道尼德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这里定为了婚礼举办的地方。
　　婚礼当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湛蓝的像是一大块透明的蓝水晶，阳光柔和的撒下来，照耀在山谷的河道上，泛起粼粼波光。
　　阿来依照着习俗，乘着一艘小船从‘龙谷’的上游顺流而下。
　　他站在船头，穿着一件纯黑的骑士服，深色的衣领衬得他肤色如雪，金色的领扣刚好贴着喉结，带出几分禁欲般的诱惑。
　　山谷的两边，则聚集着数不清的赶来参加婚礼的龙族们，他们大多是龙形，此时正舒展着双翼，盘旋在阿来的头顶。
　　从远处看，像是一群聚集的飞鸟，令人心惊。
　　如果此时有不知道的人看见了，大概会以为船上的人，是不小心闯入了恶龙聚集地的可怜祭品也说不定。
　　阿来面色僵硬的立在船头，抬头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巨龙群，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把婚礼的流程就这样交给了尼德，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他怀疑，这场婚礼，尼德可能把全族的龙都请过来了。
　　就在阿来顺流而下的时候，尼德正等在山谷的尽头，翘首以盼。
　　他此时早已化作龙形，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让见到他的众龙感觉，尼德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在闪闪发亮。
　　他的眼睛，紧盯着河道的上游。
　　待载着少年的小船刚刚出现在视野里，尼德就赶忙扇动着双翼飞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迎接自家伙伴的到来。
　　他们在小岛上对立而站，所有前来观礼的龙族，都有序地悬停在他们的四周，清澈的河水带起一阵阵涟漪。
　　穿着龙族传统服装的尼亚上前，充当仪式的见证人。
　　龙族的仪式没有多余的语言，誓言与契约都被写在魔纹里，忠诚与永恒全由双方见证，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阿来深吸口气，起初还在众龙的注视下，努力缓解着紧张。但当他抬起头和尼德对视时，却发现自己出乎意料的平静，充满了安全感。
　　眼前的一切都在远去，只有面前的尼德是鲜活的、唯一的存在。
　　龙形的尼德向着阿来俯首，他们互相对视着。
　　手上契约再次浮现，隐约有些发烫。
　　尼德金色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场太阳雨，让阿来的心头有些湿漉漉的，翻着潮气，又像是一块浸满了蜜糖的小糖糕。
　　甜蜜裹杂着誓言在水中流淌，随着尼德和阿来脚下魔法阵的再次亮起，渐渐幻化成铺天盖地的金光，溢满了整座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