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建座城(66)
水也直直的目视着他俩，声音依旧坚定。“不行，一定得是工匠。大家都去做武士了，就没有人为领主大人建造房子了，领主大人将来，一定会住上更好的房子，我要成为工匠，去建那座房子！”
这个问题，确实是……
三水和麻石对视了一眼，目光微沉。说实话，在知道武士府邸出身的巡逻兵今后可能会成为武士，改变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工匠商会里很多年轻的都心动了，甚至是有那么一两个抛下了自己的工作，去报名了，也进入了武士府邸，只不过最后没有被选上而已。
因为没有被选上，只能重新回来工作，也让其他的人心思淡了些。不过，这两年确实没有年轻人来他们工匠队伍里学艺了。
“既然你这么坚定，要不要现在就开始学。”麻石对着水也一挥手，指着身后的这栋刚开工的寺子屋。
水也的目光瞬间亮了。
“麻石！”三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师兄弟。
“没事，有我们照顾着他呢，而且，他家里人是不是也不怎么管他，干脆就和我们在工匠商会住吧，我们教你怎么盖房子。”麻石插着腰，看着这个小子，爽朗地笑了。
是的，他们工匠虽然身份比不得武士，比不得那两家有姓氏的铁匠和刀匠，但是他们的作用也是很大的。他等着水也在领主大人面前发光发热成为他信任的一人，到时候，再看那些动摇了工匠心，不好好做工的年轻人，是怎么后悔的。
“怎么样，水也，你要跟我们住工匠商会，学工匠的事情吗？”
“嗯！我要去！”
晴树君端坐在廊间，捧着热茶，看着庭院发着呆。只有有事的时候，和睡前才会打开地图看一眼的他，完全不知道这时所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对在系统地图上又是怎样的一种反应。晴树君所看不到的地方，水也的个人属性面板上，职业由本来的农民，后面有增多了一个：工匠。
开罗地图界面上方也出现了一行的小字：庄民水也领悟了新的职业，可以向着工匠的职业发展了。
随后，这行小字便很快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晴树君还捧着热茶，感叹世界的美好，生活的悠闲。
……
寺子屋的事情如此，便告一段落了，只等它建成，海藤君和那位吉田颂谈好，便可以开放了。
寺子屋的开放，晴树君想了许久，他是想要学习唐宋，文生和武生分开的。巡逻兵们当然也要学习文字，但是除了个别可以培养为军师型的人物，其他人只要认识字那便可以了。但是，自从武士府邸开放，这第二年征召的现状来看，平民们恐怕不会对知识改变自身有兴趣，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成为武士改变自己的人生，是最便捷的道路。
可惜，晴树君自己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他是希望培养出那么些个聪明的人才，来帮自己建设领地的。
要用什么方法，使庄民们对寺子屋的文生重视起来呢，晴树君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晴树君的方法还没有想出来，平安京便来了一封让他心颤的信件，藤原道隆又病倒了，他向天皇告假，天皇说什么也不允许。定子中宫，也就是他母亲的姐妹，他的从母也向天皇哀求，天皇才答应，让藤原道隆的长子藤原伊周代为为官，外祖父从旁辅佐，这才答应了让藤原道隆告假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次的有意磋磨，一次次地拖垮藤原道隆的身体，外祖父他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一条天皇啊，真是个蠢笨的人，以为磋磨死了藤原道隆，他就能在这个国家内真正地说上话了吗？不，藤原道隆之后，藤原道长掌权之时，便是天皇真正被架空所有权利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平安时代将会进入末期，天皇自此，也不过就是摆设而已了。
晴树君回想着上一世在书中看过的历史，冷眼看着手中购得信奉在烛火当中成为黑色的灰烬，被风吹动，飘落在地上。
“让人来清扫干净吧。”
“是。”
晴树君看着仆从进出，把那片灰烬擦拭干净，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要把藤原家安插的人清扫一下了，因为这封信，并不是外祖父让人送来的，约莫，是藤原家的谁在藤原道隆重病的时候，收买了他的人手。
可见，外祖父这次，可能是真的起不来了，这人的手脚才会如此大。
藤原家不能信了，那么藤原家的人，也不能这么放心地留在身边了。
晴树君点开地图，把庄园内，一个个标有忠诚为：藤原氏的人一个个写在了面前的纸张上。
他的那位舅父，估摸着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本该属于自己的权位的，也不知道，他又能和藤原道长，斗上多少时间。
……
效忠于藤原家的人，隐秘地被一个一个地慢慢清扫了出去，放在了外间去工作，接触不到隐秘的事情，也不可能去庄园外查看领地的发展情况。晴树君甚至叫来了中田管事的发小，阿木。
让阿木一家上下去观察这些人，若是这一两年做好这些工作的话，他会撤销掉阿木一家的奴籍。本以为，只有出头的阿木能消去奴籍身份的一家人当然是乐于做这份工作的，只是去看住这些人可能会有的小动作，这很容易。
……
半个月的时间，正在修建的屋子地基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只是，老天偏偏不让所有的事情都那么顺利度过。
就在当天的夜晚，晴树君准备吹灯歇下的时候，便听到屋外传来“噗咚噗咚”，什么重物坠落，砸在地面的声音，呼呼的风声也骤然大了起来，像是妖怪的咆哮一般，让人心颤。
“是外间下雨了吗？”晴树君兀自呢喃道，入夏的时节，会下大雨，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只是，晴树君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竟然有如石子从天空坠落一般。
就在他准备吹灯躺下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让他知道，外间绝不是下雨这么简单。
这声破碎的声音，晴树君是相当耳熟的，那便是玻璃破碎的声响。那坠落到地上，发出沉闷声响的，绝对不是暴雨，而是冰雹！
是了，春夏秋的时节，是可能会有冰雹天产生，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巧合地撞见了。
“快，把纱幔都挂上，挡住这些碎冰。”晴树君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到了屋外传来杏和海藤君呼和的声音。
“主院放着的纱幔不多，我让人从库房拿了粗布过来，也可以挡一挡。”这是中田管事。
晴树君起身，拉开障子门，便看到屋外灯火人影重重，廊间来来往往的侍从，手中拿着纱幔或者粗布，在外间的屋檐上垂挂而下，好阻挡冰雹的飞入，击碎了玻璃。
晴树君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冷风，这是自从装了玻璃后，再没有感受到过的，他循着风口走过去，果然，看到了被冰雹砸碎了一个洞的玻璃。虽然有木条的加固，不过那块小冰雹却刚好穿过木条间的孔洞，砸在了玻璃上，从天上坠落而下的冰雹力量，玻璃要不碎都不容易。
“领主大人。”拉开了障子门，玻璃便是透明的，晴树君站在破碎的玻璃门前，来往的侍从自然看见了他。
“大人，请小心退开些，这些东西很是锋利！”海藤君因为密切跟进过玻璃产出的事情，所以也知道，这种并没有打磨过的玻璃，碎裂之后，棱角竟然要和刀刃一样的锋利。
杏听到了自己的丈夫的声音，也知道晴树君还醒着，甚至还站在玻璃的碎屑前。她连忙拉开身边的玻璃门，带着两个仆从进去。
“快，把那里打扫干净。”杏半拉着晴树君退后，让仆从去收拾那些危险的东西。
“……”看到那些锋利的碎屑被清理干净后，杏才轻呼出声，松了一口气。
晴树君顺着她的力道，回到内间，在蒲团上盘腿坐下。
“外间是怎么了？”晴树君虽然心里已经清楚了，但毕竟这一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是需要好好问一问的。
杏从后进来的仆从手中接过刚烧热的茶水，给他沏泡了一杯静心的茶水，细细给给解释道。“是天上寒气未尽，落下的碎冰。每过几年，总会有那么个地方会有一场冰雹子。”
“都已经入夏了，竟然还会下冰吗？”
“听人说，这在唐书内是有记载的，惯是会在夏季雷雨季节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会下雹子，我们不懂，不过，这些年，大家也碰到过几场，都有应对的方法，您不用担心。”杏看着晴树君喝完花茶，便带他去里间的卧榻睡下。
杏给他压了压被角，又说道：“风雨雷雹，风已经刮起来了，雹子也落了，等会儿可能还会有雷声，我在外间候着吧。”
晴树君微微摇头，他又不是真的小孩，会怕什么打雷。“海藤君还在等着你呢，外间留个侍女给我送送水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我没事。”
杏在灯火中，看着晴树君淡然沉稳的目光，确认他是真的没什么问题的，便应声退下了，留了一个自己带着侍女，在外间睡着，好随时给晴树君端茶递水。
冰雹并没有下多久，倒是雷雨不断，狂风不断，尽管玻璃被木条前后加固，还是被吹得颤颤作响。晴树君睡得很安稳，外间的侍女却睡得不是很好，她本以为晴树君会因为狂风和雷声睡不着而频频叫茶呢，谁知道，反而睡不着的却是她自己。
以至于，第二日，雨过天晴，晴树君起来还是一副精气神不错的模样，那位侍女却是一副疲惫的模样。
杏知道守夜的人是辛苦的，便让那侍女去歇息去了。
冰雹天已经属于是灾害天的一种了，果然，一夜的冰雹天过去，领地内的庄民虽说家家户户都有应对的经验，但还是损失不少。
不说有些庄民因为要去农田内给庄稼盖起粗布，保护幼苗，就算带着草帽，还是被冰雹砸的鼻青脸肿。就抢救来的作物，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大多数的幼苗都被小石子大小的冰雹砸塌了，至于还能不能活，便看农户们自己手上的功夫了。
不说农田，领地上公共建筑的屋瓦，可以说是损失最惨重的，黑色的瓦片碎的到处都是，好在，自从建造了工匠商会后，建造用到的建材都会存放在商会内，避免了寺子屋的耗材和庄民草屋改建的耗材，也在这场冰雹天中被砸了个空。
翌日，晴树君看着中田君上报来的损失，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钱在一开始是存不住的。还有一点便是，他们的领地上，还是必须要有一个擅长天文道占卜的巫女才行。
虽然日和坊对天气是敏感的，前天夜里的大雨，他也是有看到晴天娃娃的哭丧小表情的，不过，日和坊也只能做出笼统的天气预测。晴天是晴天，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是大旱的那种晴天。雨天确实是雨天，谁又知道，会是前天晚上的那场冰雹天，还是大雪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