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建座城(18)

　　“没什么，只是突然思绪有些混乱，大概是今天有些不适的原因。”
　　“需要我给您找人来看看嘛？我这就让海藤君去派人……”听到晴树君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杏便有些紧张了，开春的时节，确实是容易生病的时节，优子小姐在世的时候，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病情就会更严重些。晴树君出生以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听到他说有些不适，杏便有些紧张过头了。
　　晴树君连忙叫住杏。“只是一时有些头晕而已，估计是有点受凉，等会儿我去休息一下就好，今天的饭食也让厨房准备清淡些吧。”
　　他现在一身压抑的火气，不吃清淡点，他真怕明天就因为火气过重，引发溃疡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是。”
　　“比起这个，杏你有和工匠们联系过吗？”
　　“海藤君任命管事后，这些事情，我就交给他来处理了。您是担心商铺的修建进度吗？请放心，海藤君每天都有和我说商铺的建造进度，在庄民们这批作物收获前，我想，商铺就能够修建成功了。”
　　晴树君点了点小脑袋，表示知道了。“唔，那是个好消息，不过，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您请吩咐。”
　　“既然父亲大人派遣了藤堂君等人过来，我们便不能怠慢了。一直让源氏军的武士们住在庄园内，实在不成样，再加上在庄园里也不方便这些每日都要锻炼自身的武士们行动。”
　　杏颔首。“您说的是。”
　　“既然海藤君在负责和工匠们联系，那你就去和他说吧，问问这些工匠们，是否在其他县有认识的工匠，雇佣他们过来修建一座武士府邸和道场。至于鸟取县的工匠，还有修建稻荷神明神社的事情等着他们，这两件事都不能耽误。”
　　“是，我这就去和海藤君商谈这件事情。剩下的，我们会处理好的，请您尽早休息，不要因为春寒，让身体染了晦气。”
　　“唔，我知道的。”
　　这番说完，晴树君便回去了自己的寝室休息，他需要好好躺着，平复一下荷包又要空了的事实。
　　另一边，杏在和海藤君说完这件事情之后，海藤君便立刻去找工匠执行晴树君所派发的任务了。杏则是拿着存放银钱的库房的钥匙，去清算这一次庄园内有需要多少的花费。拿着账本，算完了武士府邸和道馆需要用的用材费和工匠的雇佣费后，杏执着毛笔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中。
　　望着账本上的数字，突然杏仿佛知道了晴树君为什么之前说，能否让藤堂君一行的武士们离开了。
　　不，应该不是的吧，领主大人又不曾看过新的账本，又怎么会知道庄园的财政会因此缩减紧张呢。而且，有制糖的手艺拿捏在手上，领主也不会因此而缺银钱的。
　　杏没有在这方面多想，算下大致的花费后，她便联系中田君，让人去购买新的建造用材了，等到海藤君联系到的隔壁县的工匠到了，说不定就能立刻开工，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了。
　　……
　　商铺在全部工匠的赶工下，在开春前，成功完成了。随之海藤君便派人把消息递到了隔壁村镇的商铺里，就在庄民们收获的时候，一小批的商贩便来到了源氏庄园内，分别带着些许的货物和一笔不算太小的银钱，来收购庄民们收获的新米了。
　　在收购前，他们还去庄民的田地里转悠了一圈，意外发现，源氏领地内的作物竟是要比他们去过的大部分其他氏族领地内的作物要好很多。这是因为什么？水土的原因吗，还是和小道消息传的那样，源氏小公子真是是受到稻荷神明御馔津大神庇佑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大部分领地内的领主并不像晴树君一样，会选择给庄民们宽松的税收和待遇。在贫苦中生活许久的平民，如果给予他们希望的话，他们便会为了这点希望，努力地工作。田地中的所获得的收入，既然大部分是归入他们自己的口袋，那么他们就会更精心地照顾自己田地里的作物，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收入。只是，大部分的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在神明妖怪真的存在的这个世界，这些只让他们真的以为，源氏晴树，是真的受神明宠爱的人物。
　　正如商贩们所看到的，源氏庄园领地内的作物，大多都是品质不错的，有质量的保证，又有武士们的驻扎力量在，这些商贩不敢在这上面耍滑头，都以不错的价格，收购了庄民们这批的作物。
　　刨去需要上缴给庄园的部分，庄民们拿到这半年收获得到的银钱，出了商铺便哭笑出声。毕竟，对他们来说，这一生并不是都是苦熬过去的，所以现在是幸福的吧。
　　海藤君在正式成为庄园管事之后，便把所有的都安排得紧紧有条，就连现在，他也考虑到了晴树君所没有在意的事情。在庄民们得到收获，换得银钱之后，便约了原上临海村的老人和之后加入的下临海村能说上话的人物，还有山民里的老人山郎。聚集了他们，在自己原本的草房中谈话。
　　“领主大人宽容，不计利益，给予了我们好的生活。我们应当是感谢的。”
　　“是的，是的。”被叫来的庄民们纷纷点头应和。
　　海藤君看着当中的熟人和还不熟悉的那些人，又继续说道。“领主大人没有要求我们感恩他，但是我并不想因为他的宽容，而放纵了一些人的心。”
　　“广一郎，你的意思是……”
　　“庄园内，年轻一辈的，都没有经历过太多在外的苦日子，我怕……时间一长，他们就以为领主大人所给予他们的，是应该做的事情了。”海藤君如此说道。“领主大人的氏族是平安京京都中的大氏族，总有那么些对立的氏族窥探了大人们的动作。若是，之后庄里的人受别人的挑唆。我想在这里告诉各位。我海藤广一郎，既然受恩于领主大人，报答不了什么，却一定会在事情扩大，呈到领主面前之前，就把那些人赶出源氏的领地，不会顾念以前的旧情的。如果不想自己的孩子过上以前的苦日子，就约束好他们的想法和行为。”
　　“是……”
　　庄民们诺诺的应下了，不说那些心思还不定的年轻一辈，就他们中的某些人，因为领主大人在他们周围接二连三的营造好的生活条件。从一开始的万般感恩，都开始觉得很是正常了。要过以前的那种日子吗？不，这些老人回忆起以前的生活，都纷纷用力地摇头。饥寒交迫，天天为生活苦恼悲泣的日子，他们是决计不会再回去的。
　　在海藤君的警告下，这些人都回去了自己的小圈子里，开始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的孩子和他们自己。更有甚者，直接把懵懂的孩子带着去了隔壁领地内朋友那儿生活了一段时间，怕是这种行为，今后，会成为一种风俗吧。
　　这些，晴树君都不清楚，毕竟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开着开罗地图，看着自己领地内庄民们的一举一动。除了在系统的提示下，他会一步步发展提升自己周围的生活，平日里的时间，大致就是喝喝清茶，看看并不喜欢的和歌诗集，和白狐神使一起，享受美好的一日三餐了吧。
　　不过，再过几月，晴树君来鸟取庄园就满一年了。庄园上下，也开始习惯领主大人要一日三餐的这种生活习惯了。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晴树君便开始思考着第二步的改变了，那就是让鱼以外的肉食，能够顺利，每日端上自己的餐桌。
　　但是，摆放在晴树君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上到天皇，下到平民，大多数人都是信奉神佛的。天皇更是直接下了不能生杀，食用兽肉的命令。在现代，人们当做美食的牛，在这里还是氏族们出行，代表身份的出行工具。总不能让晴树君把自己的代表身份的牛给杀了吧，到时候，在事情还没有传到平安京前，庄园上下怕是都要以为，他已经疯了。
　　想到这里的晴树君忍不住哀叹自己，小小的口腹之欲，竟然这么难以满足。
　　下一步，让肉端上餐桌的想法是确定了，但是这条道路实在看不到希望，只能先搁置在一边。有了晴树君的暗示，冬季入住到庄园内的山民，有一半还是种植了以前的作物，红薯。根据山民所说，春季，光照不烈，番薯要五六个月才能成熟收获，届时，收获完后，让土地休息上一些时日，再种植，冬季又能再收获一波。
　　让晴树君遗憾的是，这些地瓜都是感光型，不过一年能收获上两次，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说道地瓜，庄园后山的青梅也开花了，至6,7月份，就能收获青梅，酿制青梅酒。其中亏空的时间，晴树君当然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红薯和青梅成熟，神社和武士府邸，道场的建造，还有后续的事情，都不允许他这么悠闲度日。在阅读和歌集的时候，晴树君难得有了吃以外的赚钱办法。
　　那便是信纸。
　　风流的平安时代男女，互相交流的第一步，便是书信的往来。你一首和歌倾诉我对你的倾慕，我一首和歌表达我对你也有这方面的感情，而后才是见面，产生私情，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大多数的女子，就这么被多情的男人抛弃。不过，风流的结果，不是晴树君所关注的事情。他所想的赚钱的途径，便是氏族男女风流时的书信往来中的信纸了。
　　这时候的信纸并不像现代一样，有那么多的花样，什么花草的花纹装饰点缀啦，加了便宜的香料让信纸带有香味啦，就是很简单的白纸。这个时候可没有便宜价贱的工厂香料能让晴树君加入到纸张里去，不过书信上的印花，倒是可以做些文章。
　　这么想着，晴树君便让海藤去找了庄民里的那些小孩儿，春季，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让那些孩子去帮他采摘来鲜花，用庄园厨娘做的甜点心做报酬，想来，那些小孩儿会很开心。
　　从海藤君那里得到这个差事，有上次采菊花经历的小孩儿们，当然是很乐意去做的。只是在玩闹的时候花些小心思，就能换来天天的点心，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呢？
　　庄内的小孩儿们一窝蜂都涌去了乡野田埂间，和山脚处，开始找能够找到的，好看的花朵。
　　一天下来，庄园的庭院里，便堆积了一小堆的各种花朵，牵牛，迎春花，种类繁多。这边，晴树君又让人上山，在山上的树木上采摘了还没凝固的树脂，让侍女们，用一个个小刷子，用乳白的米糊把鲜花黏在了信纸上，又用还没凝固的树脂，薄薄地覆盖在花的表面和周围。
　　微黄的树脂稍微影响了鲜花的色泽，不过，薄薄的一层微黄，不细看，其实看不出有什么碍眼的。树脂凝固后，很好地封存了鲜花此时的娇艳，黏着在信纸上，若是写上几句优美的和歌，想必更让那些少女们脸红心跳。就连制作这些花信纸的侍女们自己也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了许久。
　　鲜花黏着在了信纸上，确保不会轻易脱落后，晴树君又让善于工笔描摹的侍女，拿笔沾了从花中研磨出来的颜色，开始在信纸的周边描摹晴树君画出来的花样，虽不是很相像，但看起来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