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化羽之离(54)
柔儿看到这副样子,却更加不放心,这更像是赴死的状态。拿刀,冲了出去,爃皓傻眼看着柔儿竟…如此凶狠,一刀干净利落,杀了一人。
一个女子尚可如此,自己又怎么可以示弱呢,爃皓也捡起一把刀,刀柄在手,爃皓却是有些发抖,凉凉的,走不动步。
“柔儿会武功,你当然比不了,拿着防身便可,不必逞强。”
九哥?爃皓目光下移,九哥怎么坐在地上?
“九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被扔过来的,萧羽晨神情复杂的望着在前方奋战的柔儿,他没想到柔儿竟然如此厉害,她是看出自己去送死?可是她一个人又怎能抵挡那么多人。
“快走!”柔儿大声喊道。
这样的柔儿,在萧羽晨眼里是十分陌生的,想到那天晚上她喊出的那个名字,不禁苦笑:连她,也骗了自己。
柔儿望过去,正好看见萧羽晨那陌生的审判,心头一紧,稍有恍惚,便给侍卫可乘之机,若不是反应及时,就不是左臂受伤这么简单了。
“九皇子,走吧。”柔儿再次发狠,侍卫们警惕的后退不前。
柔儿退到萧羽晨身前不远:“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怨我,但也请你承我今日之情。”
说完,又上前与侍卫搏杀,爃皓全程不知所云,愣愣的看着萧羽晨:“九哥?”
“走吧。”萧羽晨就着爃皓拉着自己的劲起身,因为爃皓的体力堪忧,萧羽晨没想让他背了,最后望了一眼柔儿,神情复杂,将袖中银针发出,解她一时之危,柔儿为他们将侍卫逼退,两人得以从侧宫门离开。
柔儿站位十分果断明智,迅速站在宫门口前,死守不让,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终究红了眼:欠你的,用我的命来还你!
前方的路,越来越熟悉,萧羽晨也终是明白原来他们是要往冷宫方向走,危险的是自己的意识渐入混沌,只是感觉到爃皓貌似松了一口气,猜测离目的地不远了。
突然爃皓停住了,萧羽晨抬眼望了望,七皇子爃谦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七哥,刚刚我们遇到侍卫追捕了。”
萧羽晨疑惑的听到爃皓居然和爃谦说明情况?爃谦看着满身是血的萧羽晨,眸中心疼之意,将他从爃皓身上拉到自己背上:“这一段路,我带你们走。”
萧羽晨被爃谦背着,三人的脚程的确更快了些,模模糊糊萧羽晨似乎听到爃谦说着:“受苦了。”
爃谦绕了好几条路,才将萧羽晨放下:“前面的路都很安全,爃皓,你要好好照顾九弟。”
“我知道。”
萧羽晨看着爃谦,只说的出一句话:“七哥,谢谢你。”
爃谦的笑容总是让人安心舒服,只不过现在到底有些苦涩,最后将萧羽晨拥在怀里,很轻,似乎是怕弄疼了他,语气中却是带着难解的情意:“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松开,多是不舍:“快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萧羽晨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没什么可说的,爃皓扶着萧羽晨转身离开,萧羽晨往后望,与爃谦的目光相接,没有谁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爃谦望着空无一人的宫道,将鲜少露出的不舍收起,重新恢复了平和:“出来吧。”
从四处顿时涌出一批侍卫,爃谦面不改色:“将九皇子的行踪好好的‘泄露’出去知道么?”
“是!”
侍卫整齐的往萧羽晨反方向跑了过去,爃谦也没有再做停留。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留下的,只有衣服上沾着的他身上的血。爃谦的眸色越来越阴沉,嘴角的笑容却是更加惑人心。
将看守冷宫的侍卫用银针放到之后,一路上的透支,导致萧羽晨彻底坚持不下去了,在冷宫门口,晕了过去。
爃皓费力的将萧羽晨扶到冷宫中:“母后!”
靖夫人早在这里等候,看到萧羽晨和爃皓这般情形也是心惊不已,帮爃皓将萧羽晨扶到里屋,看着那一身骇人的伤口,靖夫人更加愧疚。
将二人带到自己的卧室,走到床边,将被褥挪开,床板提起,按动床头机关,下面竟不是地面,而是出现一个黑洞。从床上走下来,走向爃皓,眼里都是分离悲色:“孩子,你带着九皇子从这逃出去,这条地道通向了皇宫外围的运河,你一定要小心注意。”
“放心吧娘,我水性很好的。”爃皓安慰靖夫人,“娘,您为何不现在与我们一同走啊?”
“傻孩子,这里还需要人掩护,你放心,等人搜过,放松警惕,娘就来找你们。”
“娘你一定要小心。”爃皓担心着靖夫人,就如靖夫人担心着他们一样,“孩儿等娘来。”
靖夫人含泪点头,催促着爃皓扶着萧羽晨离开,入了地道,靖夫人再次叮咛一切小心。
“知道了,娘就放心吧。”
声音从地道传出,显得空灵,没再多望,将地道口再次封了起来,床板放下,被褥整好,一切如常。
“姐姐,你我都所托非人,妹妹对不起你,只愿您的孩子能够平安。”
靖夫人收了泪,对镜整妆:“以前常羡慕名门小姐能用好的胭脂,如今这胭脂虽好,却也掩不住年华已逝了。”
嘴里含下一颗□□,安详的躺在床上,如此一来,便很少有人怀疑这床上机关,即便事后发现,两孩子也已经走远了吧。靖夫人慢慢的闭上眼睛:“我的皓儿,娘对不起你。”
慢慢的,意识渐渐溃散;渐渐的,呼吸轻了,身体也渐凉了。
外面闹得凶,又有谁注意到,偏凉冷宫,红颜逝去。
第51章 离开
这一天早朝,所有大臣都是提心吊胆,当今皇上龙颜大怒,命令全城将士通通加入搜捕,务必捉拿罪臣爃羽。
下朝后,大臣三五成群说谈着这件事的难处,三皇子爃晔原是走在爃谦身后,却是叫住了他,爃谦停步,回身,不急不缓对爃晔行了个礼:“三哥。”
爃晔走到爃谦身边,笑道:“一同走吧。”
爃谦自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宫里的路大多冷清,若是没有鸟鸣虫声就更加死寂了,两人走了好一段路,爃晔才开口:“昨日见七弟,衣衫带血,想必是遇到爃羽了。”
“说来惭愧,我自不是他的对手,让他逃了,只能尽快将他的行迹通知下去,以为可以围堵住他。”爃谦遗憾的叹了口气。
爃晔笑了笑:“只是爃羽已是重伤之体,若无他人相助,为何按照七弟所指方位却并未找到人?”
“九弟毕竟是封号将军,他的实力岂是我等能够匹敌的。”爃谦嘴角一直带扬,“倒是三哥厉害,里边消息还没传出,却早已安排了一队人马在路中拦截,这般高瞻远瞩,七弟更加惭愧。”
“以防万一罢了,没曾想还真派上了用场。”爃晔的笑容收敛了一下。
“是啊,只可惜,唯一拦住的那名宫女也死了,没能留下活口探出九弟下落。”爃谦说这话的时候少了几分温和,倒是藏有几分恶意,“听闻三哥与那名宫女交情匪浅啊。”
“不知七弟在哪听到的这些谣言。”爃晔眸色微沉,里头有些什么情绪,许是因为眼瞳太过黑亮看不真切,“我平日爱管些闲事,随手帮了宫女奴才的事也是有的,要是平日帮助了些便是交情匪浅,那与我交情好的怕是数不清了。”
“爃谦失言了,只是昨日见三哥面有悲意,才…”爃谦赔了个礼,“许是爃谦看错了,还请三哥莫怪。”
爃晔看向起身的爃谦:“七弟之前从不过问这些事的。”
爃谦回望之,笑容谦和,语气温和:“是么,看来日后,爃谦得多过问过问了。”
“爃谦宫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行一步了。”说完行礼,便向前走了。
爃晔的笑容终是收回了,停下了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到无人之处,爃谦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左手从腰间拿下一枚玉佩,便是那枚送给萧羽晨却被幽妃退回的玉佩,爃谦眸中情感复杂万分:希望有朝一日,我还能亲自送到你的手上,羽。
宫廷中,道冷清,风无情。
简陋的草屋坐落于郁郁葱葱的林间,仿若隐世之所。屋里充斥着药味,萧羽晨便是躺在主房中的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爃皓守在他的床边,许是太累了,靠着床头杆便睡着了,萧羽晨突然平静的脸上眉头皱起,眼睛还未睁开,身子却是先一步转到左侧,吐了一口血。
这动静不小,爃皓也没睡安稳,自然很快醒了,看到重新昏迷侧躺着的萧羽晨,看到地上的血,爃皓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激动而又着急的跑到外面去。
“陆师傅,哥他吐血了,吐出来了。”从语气中听到的喜悦居多,好像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陆师傅正是宫中的陆师傅,听到爃皓的喊声,立马与他一同进屋,为萧羽晨诊脉,同时松了一口气:“有救了。”
听到陆师傅这句话,爃皓才终于放下了心,想到昨天陆师傅说九哥若是自己不愿醒,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爃皓只感觉天地昏暗,好像要永远失去九哥了,如今终于,终于没事了。
现在爃皓也不能随意走动,买药之类的事情还是陆师傅在办,爃皓想为萧羽晨做些事情,陆师傅便教他熬药,待药熬好,爃皓给萧羽晨端过去,萧羽晨现在还没有醒,只能强行喂药,好在药还是会咽。
爃皓扶起萧羽晨,陆师傅将药喂了进去,两人才得以休息片刻。
“哥,你一定不能有事,母亲已经走了,我只有你了!”坐在床边,爃皓也不管萧羽晨是否听到,突然声泪俱下,好不伤感。
不知过了多久,萧羽晨终于睁开了双眼,还带些迷茫及朦胧感,看到爃皓,也露出了放心的神态。
“哥,你醒了。”爃皓一下没站起,却是跪在了床边,握住萧羽晨抬起的手。
萧羽晨静静的看了爃皓好一会儿,说了六个字,虽然声音极轻,但爃皓刚止住的泪,又控制不住了,仿佛要将泪流干。
“我也只有你了。”
夜里,萧羽晨喝过一些热粥,精神好了些,陆师傅将爃皓叫出去,独留二人在房里,萧羽晨半坐在床上,陆师傅再次为他诊脉。
“好生调养一些时日,应该无事,只是身上的伤有些严重,需要的时间可能更长,也会留下疤痕。”陆尘语气中带些叹息与心疼。
“谢谢陆师傅。”萧羽晨将刚熬的药一口喝下,其实疤痕这种东西对萧羽晨来说向来是可望不可求,每次受伤,伤口好了,皮肤恢复如初,一点痕迹都没有,曾被柔儿笑过,说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法和陆尘说清,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想到柔儿,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听十一说陆师傅一个月前便离开皇宫了。”萧羽晨放下药碗,“七哥心思缜密,考虑周到,连我们受伤的问题也提前安排好了。”
陆尘深恩了一声:“七皇子他为了你们的安危,的确冒了很大的风险,付出了很多。”
萧羽晨点点头,那可是违抗皇命啊,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可是七哥做了,感激都不足以表达对七哥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那么多人为我而死,为我承受生命的威胁。”
“值不值得,就要看您是否能够对得起他们的付出了。”陆尘正色道。
萧羽晨沉吟,现在的他感觉一切都变了,自己的生活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一个个离他而去,如何做才是对得起呢?
想到这些胸口作痛,仿若窒息,身体忽冷忽热,冷得刺骨,热得融骨,闷哼一声,紧紧蜷缩着身体,狠狠抓着心脏的位置,表现的极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