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化羽之离(36)
“父亲,父亲,救我,救我啊!”被拖走的张岘不停喊着,听到张显德耳里,真是鞭心啊。
张显德恨恨的望着萧羽晨:“我记住你了。”说完威胁的话,便欲离开,可却被萧羽晨拦下了。
“张大人,先前你去早朝,我没能及时请你去刑省院住些时日,现今你都亲自来了,就不用我再去请你一趟了。”
刑省院可不是个好地方,通俗的说就是一个大牢房,专门关押犯事的官僚。张显德如何肯依,对那些犹豫要抓自己的人厉声喊道:“我看谁敢动我,我可是堂堂刑部侍郎,正三品官员。”
萧羽晨冷哼了一声,拿出皇上赐他的令牌:“有此令,二品官以下官员皆需听我命令,你也不例外,张侍郎大人!”
张显德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儿子没救成,自己也被稀里糊涂的抓走了:“荒唐,你等小儿滥用职权,皇上他不会无视此事,到时候你就知后果了!”
眼睁睁看着张显德被拉走,嘴里不停咒骂喊冤,希望皇上明察等等,萧羽晨就觉得好笑,夜枫和沅颜起身,恭敬的对萧羽晨鞠躬:“多谢程
大人!”
“日后还需要你们的证言,还望你们配合。”
夜枫和沅颜应是,再对萧羽晨叩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开,随着围观的人渐渐散了,萧羽晨还没有离开,奇怪的是林子缙也没有走。萧羽晨刚要和他说声谢谢,又被林子缙抢先了。
“真是好手段,没有预兆的一出抓人戏码,让张岘张显德猝不及防,没有时间做准备;把审案的地方设在这里,招大群人来围听,将张岘的恶行传播开去,引起话题,想必明日此事便要传遍全城,如此一来其他人都不敢轻易插手,毕竟引火必烧身,聪明人都会明哲保身,这样你就可以放手对付张显德了。”
萧羽晨从林子缙语气中听到的都是嘲讽,有些莫名:“我只是还他们一个清白,还他们一个公道。”
“今日后张岘的嘴脸也被世人知晓,待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三哥的仇也算是报了,对此,我感谢你,但是,你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去当诱饵这件事,程羽,我看不起你。”
“其实,主要是听说张岘好像有点恋童取向,这个年纪正好…”萧羽晨其后息声了,原本只是想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解释一下,后来想到自己现在顶着一个面具,说这样的话很明显的不把那‘诱饵’放在心上,再看林子缙脸色愈来愈难看,好像下一瞬就要挥拳过来了,萧羽晨很是懊恼的止住了话。
“对不起!”
林子缙忽视他的道歉,转身气愤的走了,萧羽晨仰头望天:造的什么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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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宜告别
堂堂刑部侍郎被一个九级服兵关押在刑省院,朝中议论纷纷。
“皇上,刑部侍郎张显德为官廉正,纵使他教子无方,也罪不至此啊,何况一个小小服兵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朝廷命官抓去刑省院,这成何体统啊!”
“刘大人此言差矣,张大人之子张岘所行之事骇人听闻,令人发指,要说其父毫不知情怕是不能令人信服吧?”
杨宁看着底下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虽眉头微皱却也不急着发言打断,不过朝中总是有人受不了这种嘈杂闹腾的场面。
“依臣之见,程羽虽为服兵但也是秘密培养人员,上过斗龙台,定不可能没有缘由便将一名正三品官员胡乱关押,更何况,令牌是皇上亲自赐予,臣想他也不会糊涂到得罪皇上吧?”
也是奇怪,他一开口,其余官员都自觉的安静,嘴边的话也都咽回去了。
“邵将军所言甚是,朕也想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朝下大臣没有再多说,只能说:“皇上圣明!”
退朝后,同行的官员还有继续议论的:“平日邵将军都不管这些事,怎么今天还为那程羽说话。”
大家都是摇头,谁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呢。
刑省院,张显德与张岘两父子牢房就在对面,对方在干什么说什么,都能第一个知道,两人比之前在自己家里都离得近,从这点说,真是方便父子联系感情的好地方。
萧羽晨把他们关在这里已经五六天了,没短他们吃,没短他们穿,不过待遇自然不能和之前的生活比了,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天与地的差距。
外面的阳光只能透着高墙上那堪堪能过手的孔隙溜进来,让湿暗的牢房有了几许光亮。一道亮光从打开的门缝里短暂出现又消失,萧羽晨走过狭长黑暗的过道,来到两人牢房中间,漠然的看着已经失去那天见面的精神劲了。
跟在萧羽晨后面的狱员,在萧羽晨的示意下打开了张岘的牢门,张岘听到声音,费力睁开眼睛,在迷蒙的光中看到一个黑影,随后又出现两个黑影走到自己身边将他拽了起来,拖离了那间牢房,不知道要带他去哪了。
张显德起身抓着牢房木栅:“你们要干什么,要把我儿带到哪去?”
即便张显德多么急迫,可是没有人会再去理会他,萧羽晨转身对着张显德,渐显老态的脸,多了几分憔悴,看上去可怜的紧,可一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又觉得可恶的很。
“张大人,不需要担心,只不过是找张公子说些话罢了。”
张显德激愤的看着萧羽晨:“本官我一生坦荡,为官清廉,若是说错,便是太过宠溺那唯一的儿子,可是就这般把我关在这,天理何在啊!”
“张大人,我想你误会了,请你到这来,不单是因为你儿子,贵人多忘事,许是已经忘了七年前,褚渊一事?”
萧羽晨冷冷的声音在湿凉的牢狱中显得更加冰冷刺骨,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张显德的神情都变得难看了几分,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什么人,怎么会…”
“何必如此慌张呢,张侍郎大人,自己做过什么,心知肚明吧。”萧羽晨留下这么一句话,没有再看张显德愈显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
来到省案堂,张岘不复那日神气,看到萧羽晨的时候也是畏畏缩缩,萧羽晨没有包含任何情绪的话传到他耳里都是致命。
“张岘,以你犯下的罪行原该立马处以死刑,可我觉得对你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死的不明不白呢?”
张岘面无血色的脸紧张的看了萧羽晨一眼,可是太过迫人又不自觉低下了头。
“从现在起,好好回忆一下被你伤害过的每一个人,忘记了多少,便以十倍鞭刑奉还,直到你完全想起来。”
“那,那全想起来之后,我会怎么样?”张岘露出少许期冀。
萧羽晨从张岘身边走过:“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看着张岘面如死灰的被人拖下去,萧羽晨心里依旧闷闷的,熊涛从后堂走到萧羽晨身后,沉默了一会,他答应萧羽晨这件事他不插手,就连刑罚也如他所愿的更改,可是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萧羽晨的背影透着的依旧是愁。
萧羽晨转过身看到熊涛,对他行礼:“熊大哥,谢谢你。”
熊涛摆手,这都算不得什么事:“那份名单我已经备录了,张岘的确死有余辜,祸害了不少人,可是用针鞭我怕他挨不下去,万一就那么死了,又该如何?”
“在他没有完全赎罪之前,我不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易。”萧羽晨是笑着说的,让熊涛白白发了个颤,“等他全记起,便按照刑法处斩吧。”
熊涛点头,他似乎又重新认识了眼前的程羽,谁敢伤害他在意的人,那个谁怕是会死的很惨啊。
回到高院,萧羽晨一个人走到后院树林,神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大仇得报,不开心么?”静谧的树林,突然有人说话,萧羽晨也是一惊,待看到说话的人,更是惊讶。
“老顽固?”
自那天黄人杰一事,两人便没有再见,如今明显不是偶遇的情况下,让萧羽晨有些犹豫:“你不会又要来劝阻我吧?”
老者没有往日玩笑的神态,很是正经:“没错。”
萧羽晨苦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大哥的仇,不能报了么?”
别过脸,萧羽晨有些气闷,老者倒是忽视他的脾气,走到他的身前:“你是不是想将褚渊的事情散播出去,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瓮中捉鳖,捉到幕后人?你太天真了。”
看着萧羽晨气不顺的模样,老者叹气:“我没有告诉你,褚渊他们原本是想找我帮忙,不过最后邹泉选择了你。”
萧羽晨察觉到老者的身份不一般但是他从没有过问,老者接着说:“我来处理这件事,也许会更轻松,但是在褚渊一事上,我也有许多禁锢。倒是你,有机会。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要忍么,以你现在的身份,说句不好听的,还没有资格和他们硬碰,你若直接告诉皇上,也只会让皇上为难,结果也不一定如你所愿。”
“难道他们做了那些事情,皇上还能不理不睬?”萧羽晨语调骤然降低,老者皱眉看着他。
“这话过头了,你要知道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另外你放心,张显德活不过今晚。”老者眼眸深邃,“也算是有个交代。”
萧羽晨有些不明所以:“今晚?”
老者哼了一声:“已经有人帮你惊了鸟,引了蛇,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还有今晚你也绝不可以出现在刑省院。”
看到萧羽晨一脸不解,老者只能再次开口:“要知道现在的你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算,想杀你易如反掌。只要你不明着出现,他们便不会把你当做肉中刺,虽然会有所防备,却也给了你成长的时间,到时候你在暗,他们在明,等你有能力了,才能做你想做的。”
萧羽晨静默了许久,老者问了一句:“你信我吗?”
老者对萧羽晨来说如师如友,萧羽晨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帮自己,可是每次道理明白,要做到却需要付出多大的决心啊。
“如果不信你,黄人杰现在就不可能在高院了。”
似有轻风拂来,吹起衣角,林间叶动无声。
第二天,果然传出刑部侍郎张显德在刑省院畏罪自杀的消息,早朝皇上大发雷霆,下朝后,大臣们心惊疑惑的回到自己府中。
坊间顿时流言飞起,都是些饭间小谈,萧羽晨等也没有什么心思听了,与林子缙,夜枫等在三兄弟墓前站了许久。
云珊给邹泉敬了一杯酒后便离开了,也许到此刻,她才终于放下心里的牵挂,恢复自由身了吧。
而云珊是夜枫今天送走的第二个人,沅颜在天还没亮就离开了,许多年后,还能听到清玉寺出了一位名僧,法号无心。
夜枫唤了一声萧羽晨五爷,应声回头,却是听他说:“沅颜走之前托我说句对不住,希望你能原谅他。”
野外的风狂肆,将萧羽晨的衣袖及散落的发吹起,眼睛微眯,嘴角微起:“你我都知道,他下药的目的是救我们。”
联系张岘残暴的性子,即便你性子刚烈,可耐不住他心狠,就算是不顺从,打到你无力抵抗,不从也得从,最后还可能早早送了命。结局改变不了,沅颜也不愿看到有人受折磨,便假意为张岘献计用迷药,虽不是长久之计,却能保一时之命。
萧羽晨也是事后想通沅颜将迷药混在了洗澡水里,药物由皮肤渗入,效果慢却中用。
夜枫何尝不知沅颜的用心,对那时的他而言,宁可不要这换来的苟且,可对现在的他来说,必须感谢沅颜,不然也没有机会看到张岘落网。
“小五爷,请您也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不信任。”
“因为你向我隐瞒,我便要怪你么?那是你的过往,没有义务向我说,而且你有你的顾虑”萧羽晨望了夜枫一眼,“至于说不信任,站在你的角度想,你不相信我能为大哥三哥报仇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我的确辜负了大哥,他的仇我还没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