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化羽之离(21)
另一人便是满满肺腑之言欲出,也只能憋回去,子非他,焉知其想?只能来一句:“你还未经历,下此言论过早。”
说完,沉默少许,两人皆是大笑,其后的戏演了什么却是不知,那位戏中女子最后结局也是不知。
却说因戏发疑的那位,一身青衫,眉目似远山,只一眼怕是望不透,偏要诱你多看几眼,可就是多看了几眼,却还是觉得神秘,神秘中又带着稚嫩。另一位则是小小萧羽晨。
出了戏楼,青衣男子摸了摸肚子,用不经意却又可怜的语气说了一句:好饿!
萧羽晨看了看他,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他,然后两手一摊,表示他对这边也不甚熟。
“我是初来乍到,有情可原;可你是土生土长,就说不通了。”
土生土长?萧羽晨默,接着又听到他说:“看来你也是被家里看得紧,一点乐趣都没有。”
萧羽晨莞尔,这个他倒是说错了,就因为看得松,他才有机会在外面,不过他也不解释:“我只知道一个地方。”
青衣男子将目光投向了萧羽晨,哪?
抬头看见梦香楼三个大字,青衣男子眨了眨眼,轻咳一声:“这名字真妙啊。”
萧羽晨笑而不语,抬脚向里走去,青衣男子紧随其后,找了个地方便坐下,正是饭点,酒楼生意极好,小二都招呼不过来,忙得团团转,所以萧羽晨两人进去,稍坐少许方才有人来招呼。
青衣男子也不想去多问,直接来一句让他们把招牌菜都上上来,简单粗暴,小二走后,对萧羽晨说,这次便是他来做东,权当交友,萧羽晨静坐其旁,也没推辞。
“现在细想来,你说有爱别人胜过爱自己的人,可有实例?”
萧羽晨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执着于那个问题,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性格如此。
“父母。”
听得这个答案,青衣男子愣了少许:“乐趣虽没了,却也幸福。”
萧羽晨正要说什么,便听得喧闹之中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吴星远。萧羽晨正要起身招呼,吴星远将他按了回去:“萧小兄弟,好久没见了,今儿和朋友一道?”
见到吴星远看向自己,青衣男子点头算是招呼,萧羽晨与吴星远两人客套了几句,吴星远拍拍萧羽晨肩膀:“今天这顿算我的,你们尽管吃喝。”
萧羽晨还未表态,青衣男子倒是先回了:“吴老板如此热情,我们本应感激,可今日算是我们结交之宴,倒是不好占吴老板这个便宜了。”
吴星远哈哈一笑:“那今日便算是我们三人结交,有何不可?”这话一说,事情便也落了锤。
在这个过程中,萧羽晨一句话也没插上,索性这顿免费的午餐是躲不开了,只是突然结拜就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了,因着吴星远有事忙,没有再多留。
“真有意思,照着年岁,他算是咱们长辈了。”青衣男子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
萧羽晨只能配合一笑。
“今日已是看过戏,却不知听书又是怎样一番意味。”
“无非都是些故事。”
饭局过后,各自回家,两人刚分开,萧羽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今日与他结交之人姓甚名谁好像还不知道。
当晚,萧羽晨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梦里出现的似乎是自己,却又好像不是。
梦里有一个人,似乎在哭,却又没有泪,他不知道,只不过听他的声音,很是伤感。
“你承诺过我三件事。”
谁,是谁,我还是别人?
“第一件事,你一定不能死。”
死?可我还活着,死的是谁?还有,你,又是谁?萧羽晨努力向前走,想要找到那个人,想要知道他是谁,可是最后踏着的土地却是破碎,整个人坠了下去。
梦醒,萧羽晨一身虚汗,惊魂未定,自己从未经历生死大劫,却是不知梦里是谁。
你是谁?
第20章 原是道别
缘分这个词,说来也是动听,也会给双方一种亲近的感觉。可是萧羽晨却说了个大实话:“昨天你说想来听说书,我就来看看了。”
“也算是变相的缘分吧,如果我今天没来,你也见不到我,如果你今天没来,我也看不见你。”
如果你喜欢缘分二字,那就算是缘分吧,萧羽晨也不喜咬文嚼字。
从说书间出来,天色已暗,萧羽晨和青衣男子像是说好了一样,举步向梦香楼走去。
现在这个时候,生意依旧很美妙,问过跑堂,两人便在他的指引下上了楼,敲了雅间,只见吴星远作为老板却是闲着,与他两位好友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吴星远见到萧羽晨二人,也是喜逐颜开,添了座,加了菜,关上门。
“这两位是我的兄弟,陈武,邹泉。”
吴星远指了指身侧两人,一个高大威武,皮肤较黑,是陈武;另一个身形就瘦弱许多,皮相颇为俊俏,肤白唇红,明眸皓齿,不过他看向萧羽晨两人时却有一种刻薄之感。
“这两位是我昨日交的朋友,萧羽晨…”
“林子缙。”萧羽晨看了一眼身边人,他也知道别人不晓得他的姓名,反应还行,至少没让吴星远尴尬。
陈武邹泉,上次萧羽晨也是见过的,不过互相没有说过话,陈武邹泉也是对萧羽晨有些印象,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昨天吴大哥说要交友,我想着这种事还是需要正式一些,便又来了。”
“我还正想着要去哪寻你们呢,来了正好。”
萧羽晨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再看陈武邹泉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处于中间状态的萧羽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口。
这晚,五人便在雅间内结了拜,交谈之后得知吴星远已是不惑之年,陈武次之,邹泉算小,也有二十八。再看看林子缙,仅仅十三,而萧羽晨也才十岁。
“来,叫声大哥。”吴星远马上就想占便宜了。
林子缙和萧羽晨也十分配合:“大哥。”随后对着陈武,邹泉,“二哥,三哥。”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都是笑了出来,这忘年交啊。
归途中,萧羽晨问林子缙远程而来所为何事,林子缙只说有事,具体什么就没有再说,萧羽晨也不再问。
“待多久?”
林子缙伸个懒腰:“看我心情吧。”
真是一个随性的人,萧羽晨暗自猜测,他可能是背着家人出来游山玩水的…
林中,无风树自动,似那汹涌波涛,配上乒乓铁器碰撞声,清脆无比,呼啸的剑意弥漫,不禁畅想这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高手对决,奈何事实——
“小怪物,你给我死下来!”
一少年优哉游哉的站在大树枝干一端,在树下却有一老者气急败坏的挥舞长剑。少年自然是萧羽晨,听了老者的话,萧羽晨只觉好笑。
“我该如何‘死’下来?”
这话更是刺激了老者,只见他仰天长吼:“今天我决不轻饶了你!”
萧羽晨无奈的笑了笑:“互相学习进步嘛,你应该虚心。”
老者把头扭向一边,理都不愿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四个来月的时间,萧羽晨居然能从完虐状态转换到可守可攻,有时还能偷袭成功一招半招。这进步速度让老者抓狂,自此便称呼为‘小怪物’了。
随着萧羽晨的进步,两人经常切磋讨论一下剑法招式,萧羽晨指出不足,老者死活不认,于是两人动手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老者引以为傲的帅胡子给砍了大半。老者暴怒,萧羽晨只能上树逃难了。
“胡子没了还能再长,而且现在没了胡子你也照样威武,何必动怒呢?”萧羽晨劝慰道。
见老者还未消气,萧羽晨叹了口气:“老顽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老者顿时红了脸,重重的哼了一声,收起长剑,双手环抱于胸前,气嘟嘟的坐下了。没过会,萧羽晨也是下来坐在了老者旁边。
“这些天,有心事?”
“心事天天有,只不过看到了一些人想起了更多。”老者语气难为的苦涩。
萧羽晨沉默,有些事情压在心里,不能说忘了,只是想起的次数少了,每次想起却又甚为疼痛,看到相关的人牵起更深的记忆,就是疼上加疼。
风起,发乱,衣扬;枝颤,叶落,粘衣。
“今天就到这,明天我便不来了,至于什么时候再来,说不准。”老者起身拍拍尘土。
萧羽晨随也起身,落叶再次滑下:“也好。”可不是也好么,这些天他也有很多事。
“不要懒。”老者潇洒转身走只说了这三个字。
“一定。”
空中只听得似有似无的笑声,似乎是老者,也许是萧羽晨。
已经接连好几天了,做着相同的梦,梦里那个声音他不熟悉,但是似乎他也不陌生。萧羽晨依旧每次都惊醒,可是渐渐也习惯了,只不过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萧羽晨与林子缙从来不约,遇到了是缘,没遇到也是运。不过相遇最多的场所还是梦香楼,吴星远每每见到他们两个都格外兴奋,尤其是对林子缙,简直溺爱,高兴起来,非得多喝两盅,邹泉和陈武也只能相陪。
今天照旧来了,轻车熟路的上了楼,熟悉中隐隐透着些不同,随意看了两眼,原来是换了盆栽,春意愈浓,想想也是有心,难怪生意如此好。
萧羽晨进去时,林子缙正在偷喝吴星远酒壶里的酒,听得开门声,把林子缙倒是吓了一跳,看着来人,却又松懈了:“五弟,你来了。”
他无所谓五弟的称呼,只不过他是不会喊林子缙四哥的,一定!
淡定的将酒壶放回原位,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大哥和二哥去找三哥了,不让我跟去,我便只能在这等,正是无聊,可巧你来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萧羽晨坐下关心问道。
“不知。”林子缙摇头,“要说不让你去还正常,却是不让我去,说不定真是出事了。”
萧羽晨瞪了他一眼,但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也冤啊,邹泉对林子缙虽算不上热络,但也尚可,可偏偏对萧羽晨冷眉冷眼的,萧羽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直到天黑透了,吴星远才回来,不过陈武邹泉都没来,萧羽晨与林子缙询问了一番,吴星远说没什么事,只是有人去邹泉地盘闹事,已经解决好了。因着天色不早,萧羽晨两人便也离开了。
月色正好,薄云微盖。
林子缙与萧羽晨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今天却是奇了。
“明日几时有空?”过了一会儿,“没空?”
萧羽晨愣愣的看着林子缙,刚才没有回复,只是因为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
“我事情已经办完了,该回去了。”没有过多的语气,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事一般平静。
“随时。”萧羽晨挑唇一笑,“随你高兴。”
原来是为了道别。
从认识至今,萧羽晨和林子缙第一次有了约。两人都比约定时间早去了会,可巧了正好遇到。
原本萧羽晨以为林子缙会把吴星远等人一起叫上,没想到只叫了他一人,这个时间早饭已过,午饭过早,土生土长的萧羽晨不知道该作何安排。初来乍到的林子缙倒是有了计划。
人烟罕至,树影重重,草叶茂盛,好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山脚下,站着萧羽晨和林子缙。
“这山既无宗庙,也无胜景,你为何想要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