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明君/盛世暴君(24)
不过刘荨也没打算用记忆中的历史去套现在人生已经更改的人。他只是随口一提。
因使臣明面上是郑直,付寿自然伴随郑直左右,小少年付风则陪同刘荨和司俊身边,保护两人安全。
付风今年不过十四虚岁,比刘荨还小,但他体态颀长,孔武有力,除了一张脸还有着少年稚气的模样,整个人就跟成年将领差不多了。
这让刘荨十分纳闷。
不是说古人们平均身高不咋样吗?这孩子是吃啥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快?怕不是激素早熟?
因好奇,刘荨动不动就盯着付风看,把这一小小年纪就跟着付寿上阵杀敌的小少年看得满脸通红,很是不安。
后来小少年只得可怜兮兮和他父亲报告此事,付寿心想,定是陛下见付风年少,觉得不靠谱,所以才盯着付风看。
于是付寿专门跑来找刘荨打包票:“付风虽为臣幼子,武艺谋略远胜臣长子次子,此次护卫陛下事关重大,臣恐力有不逮,因此才带幼子随架,请陛下放心。”
刘荨忙道:“朕不是怀疑他能力不够,只是朕很好奇,他怎么长这么高这么壮?有没有什么秘诀?朕也想再长高一点。”
付寿:“……”
跪在付寿身后的付风:“……”
呃,这个该怎么回答好?多吃多运动?还是说他们家都长得高?
郑直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司俊也忍俊不禁。
司俊笑着解围道:“付风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陛下困于深宫,怎能和文起比?陛下若想长高,别挑食,多锻炼,定会没问题的。”
刘荨摆出一张苦瓜脸,配上他故意化妆化的有点猥琐的脸很是滑稽:“朕知道了。多吃多动对吧?不过见付将军一家都长这么高,这估计还是有遗传原因的。希望刘家列祖列宗长得不矮,不然朕吃再多也没用啊。”
司俊忍笑道:“陛下不用担心。”
刘荨仰天长叹:“朕很担心。”
现在朕还不到一米七,朕的目标是长到一米八啊。
身高八尺有木有!
于是这起误会就在刘荨自怨自艾中解决了,付风对刘荨也没那么紧张了。
皇帝陛下似乎很和善?
这下轮到付风偷瞟刘荨了。
不过小少年功力不到家,没偷瞟几次就被刘荨发现了。
刘荨笑眯眯招手:“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自觉丰神俊朗,还是经得住看的。”
出使的团队只有郑直和付寿付风父子两知道刘荨真实身份,其余人只知道刘荨是郑直的副手。因此在外,刘荨都让他们装得像一点。
他自己自然装得比什么都像,那一副贼眉鼠目的样子,让付风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付风看着坐马车做腻了,出来骑马透风的刘荨,真情实意的说:“先生的确天人之姿,少有人能敌。”
其余将领本来被刘荨这句话恶心得不行,心想这文吏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们现在一听真正的龙姿凤采的付风居然同意了这贼眉鼠目的文士的话,下巴都快惊掉了。
虽然许多武夫的心眼不一定比文人少,但士兵们普遍不是很沉得住气。就算他们知道这人也是个益州高层大官,但仍旧憋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不对,这都不是惊讶,是惊悚了。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这么夸,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刘荨继续笑眯眯道。
许多士兵把头都快低得下巴几乎抵住胸膛了。不这样,他们藏不住自己的表情啊。他们可不能得罪上峰。
别人夸了他,刘荨自然要夸回来:“付小将军也不错,和我一样帅。”
付风脸红彤彤道:“不如先生远矣,先生折煞卑职。”
刘荨道:“小将军何必如此多礼?你我年岁差不多,当以友人相称才是。”
付风忙道:“卑职不敢!”
刘荨道:“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付风急得说不出话,只得使劲摇脑袋,把脑袋都摇出了残影。
刘荨忍笑:“既然看得起我,那至少在这一路上,以友人之礼待我可好?我闻小将军剑法高超,可否一观?”
付风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敢当。先、先生谬赞……”
刘荨打断付风,道:“既然以友人之礼相待,我就唤小将军的字如何?小将军字为何?哎呀,小将军年幼,是否还未取字?”
付风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马车中正竖着耳朵听着的郑直笑眯眯的从车窗中伸出脑袋道:“付小将军已经有字了,字文起。”
刘荨忍不住笑道:“我记得正法唤付将军时,付将军字为‘文腾’?你们一对武将父子,字怎么都带文字?”
付风QAQ。他在战场上流血都没流过泪,现在居然急得眼眶都有点红了。
付寿苦笑:“寿祖辈皆望出一个文人,无奈各个不中用啊。”
付风耷拉着脑袋。其实他读书读的不错,就是更偏好武当弄枪,不愿做那些诗文罢了。
他以前觉得这没什么,能骑马打仗,在战场上立功,有朝一日替汉皇封狼居胥,才是大丈夫志向所在。
现在他被皇帝陛下这么一问,却有些难过自己没有好好学诗文了。
刘荨笑道:“若将军从文,大汉岂不是少一将门?将来谁来封狼居胥?虽多学些书本知识也不错,习武也要明理,但马上功夫还是最重要的。我看好你啊,文起小将军。”
付风嘴长得跟可以直接塞下一个鸡蛋似的。他目瞪口呆好一会儿,被他老子策马过来,一巴掌拍头上,才回过神来。
“我我我……卑卑卑职一定……”付风欲哭无泪,这时候怎么激动地说不出话了。陛下要是以为我是个结巴怎么办?
刘荨笑道:“说好的以友人之礼呢?文起怎么这么多礼?多礼既是生疏,文起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文起唤我名字丰岚即可?不然唤我的字……”
刘荨停顿了一下,扭头问后面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道:“我的字是什么?”
司俊无奈道:“岢岚出良马,丰岚字骥骜如何。骥和骜都是千里马的意思。”
郑直哭笑不得:“表字乃是长辈取,岂有平辈取字之礼?”
刘荨和司俊同时一愣。哎呀,他们两都想的是取个假名,没想那么多。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才是。
司俊道:“丰先生虽说问字,不过是问一个可供友人称呼的别号罢了。”
刘荨点头:“是啊是啊,等我及冠的时候自会取字,这就当小名吧。不过我觉得这两字听起来意思不错,但是念起来不好听,你们还是直接叫我丰岚吧。”
刘荨顿了顿,道:“最重要的是,骜字怎么写?我自己的字……嗯,别号,自己不会写,岂不是很尴尬。”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刘荨:调戏小朋友.jpg。
第31章
不论普通士兵们怎么想, 但郑直和付家父子肯定不认为刘荨真不识字。
他们脸上皆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心中生出了“陛下可真调皮吗”这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有司俊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
他知道, 刘荨这傻孩子说的是实话。
不过其他人都以为刘荨在开玩笑,司俊自不会揭穿。当他也露出同样哭笑不得神情时,刘荨继续开口。
这一开口,司俊很后悔没有及时转移话题。
刘荨道:“你们不信?我说的是真话啊。虽然我学得也不少,但这生僻字不认识也正常嘛。”
众人:“……”
你不是在开玩笑?
心直口快的傻孩子付风小声道:“先生说笑了, 统宗皇帝之名便是……”
刘荨打断付风道:“可是骜有很多种写法啊。”
付风:???
这跟骜有很多种写法有什么关系吗?
刘荨打开了话匣子, 就开始忍不住继续抱怨了。
天知道,他在学这劳什子古代汉字的时候, 有多痛苦。
没有拼音表, 得用切字法就算了,一个字的写法多达十几种, 而且有的写法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字。
古代没有字典,只有《尔雅》。而《尔雅》其实不算字典,它应该算是辞书,词典。
据系统里的小伙伴们说,他们时空中这时候已经有了一本叫做《说文解字》的字书,成书时间应该是近似于世祖时期。
可他这个时空虽然没有东汉,但有世祖,虽然世祖后的皇帝庙号谥号都和东汉不同, 毕竟世祖直接被但好歹也是世祖子孙吧?怎么把《说文解字》给蝴蝶没了?
没了《说文解字》,要识字就更麻烦了。当刘荨开始启蒙的时候,那叫一个头大如斗。而他的便宜爹又不重视他的教育, 启蒙的老师换得很勤不说,也没什么真才实学,那时候他记忆又混乱着,学习进度十分缓慢,在他的便宜爹眼中落下个愚钝的名声。
当然,这可能也有后宫朝廷争斗,别人想废了他这个太子的缘故。可惜他便宜爹后宫无数,儿子还是只有他一个,还早早去向刘家列祖列宗报道了,最终天子冠冕还是落在他脑袋上。
不过后来有了系统,慕晏和宿谊生活时代和他类似,教导他的责任就落在慕晏和宿谊头上,他才开始系统学习。
只是慕晏和宿谊生活的那个时代文字又经过了进一步规范统一,还有新的词典和字典问世,慕晏和宿谊要教他,还得从故纸堆里去寻找当初没规范的字,很是麻烦。
萧悦和楚铭还在那里炫耀他们那个时代的基础教育有多容易,萧悦星际时代的高科技他羡慕不得也就算了,楚铭拿出的《新华字典》让他流出怀念和羡慕的泪水。
刘荨这话痨一开口就止不住嘴,他从字体混乱说到字义混乱,从字义混乱说到社会习俗礼仪制度还要添乱。
比如避讳。
《公羊传·闵公元年》道,“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这避讳并不是换个字这么简单。毕竟这么多“尊者”。名字也就罢了,换也就换了,日常书写中如果换其他字,别人哪看得懂?所以避讳多是“写别字”。以皇帝的名字为例,汉宣帝刘询的“询”字是经常用到的常用字,朝廷规定皇帝陛下的“询”的写法,其他人在日常书写中也其他写法就成。如果懒得想那么多字体,就可以用增添笔划来避讳。
这样,又增加了无数同义字。
有的“别”字用久了,也成了常用字。
这样,字形就更混乱了。
刘荨有时候不是不识字,而是下笔的时候很多时候脑袋一懵,不知道下笔写哪个字。特别是遇到需要避讳的字。
骜字本来就复杂,写法很多也就罢了,还是避讳的字,那别字就更多了。司俊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刘荨脑袋轰的涌入一大堆“骜”字。
嗯……这跟不识字也差不多了。
司俊忍不住扶额。
虽然他也有和刘荨同样的感觉,但是你当着这么多人说识字的痛苦,很丢脸知道吗!你是皇帝!皇帝!
“等这天下安定些后,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才是。”刘荨说得痛快,顺口道,“避讳的制度改一改,固定一下,别只说避讳不给出办法,弄得天下人只能乱写字;孩童用的例如声律字形等启蒙书得编些浅显易懂的,连成年人看着都觉得头大如斗,何况什么都不知晓的孩童?咱们吃过的苦,希望未来的孩童们就别吃了;成人中也有许多不识字又想自学的,字典词典什么的是必须要编纂的。到时候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查字典词典,降低自学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