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次糟糕透顶, 第二次渐入佳境,第三次如鱼得水……澹台折玉到底还是如愿,将这个夜晚变成了毕生难忘的美好时光。
夏日夜短, 两个人餍足地睡去时, 已是破晓时分。
天光由弱变强,雾霭由浓转淡, 山林由寂静变得喧扰。从山下寺庙传来的钟声将山中鸟兽唤醒, 成千上万的鸟儿在林间飞翔鸣啭,仿佛在集体欢庆着什么。
直到东曦既驾、光焰万丈,鸟儿们各奔东西,行宫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 不衰不绝。
阳光从花窗射进来,照耀着罗汉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扶桑背对着花窗, 脸又埋在澹台折玉胸口,完全不受影响, 可澹台折玉是面朝阳光的, 光照越来越耀眼,他如何能够安睡。
澹台折玉掀开眼帘, 片刻后才适应了光线。
虽然没睡多久,可他丝毫不觉得疲惫,甚至还沉浸昨晚的欢瑜里,回味无穷。难怪世人耽溺于男-欢女-爱,那种灵-肉合-壹、銷魂蝕骨的绝妙滋味,的确是这世间无与伦比的极致享受。
此时此刻, 他和扶桑都是赤条条的状态,没有任何阻隔地紧貼在一起, 他能直接感受到扶桑的体温和心跳。澹台折玉不由地便有些蠢蠢慾动。不行,他得远离扶桑,否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将扶桑弄醒。食髓知味,现在的他已经毫无自制力可言。
澹台折玉小心翼翼地和扶桑分开,扶桑若有所觉,咕哝两声,好在没醒。
下了床,帮扶桑盖好被子,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几件中衣,窸窸窣窣地穿好,而后光着脚走到卧房,从龙门架上拿了件空青色直裰,披到身上,坐在床边穿好鞋,他悄没声地从正门出去。
先去隔壁解手,整理好衣着和头发,澹台折玉走到桥头,双手扶着栏杆,一级一级地慢慢往下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走下廊桥。
看一看漂在水面上的崭新小船,忽闻刀剑破空之声,缓步行经穿堂,果然看见君如月正在庭中舞剑,剑若游龙,身如惊鸿,端的是玉树临风,雄姿英发,澹台折玉一时竟心生羡慕。
君如月瞥见澹台折玉,倏地收势,提剑走来,满面红光道:“殿下,你怎么下来了?”
澹台折玉道:“晨练。”
何有光和安红豆在厨房里,一直在等着扶桑敲响风铎,忽然听见君如月口呼“殿下”,夫妻俩急忙出来,隔着游廊和院子向澹台折玉行礼,澹台折玉趁势道:“有光叔,我需要一个大点的火盆,要烧些东西。”
何有光立即去厨房隔壁的柴房找火盆,安红豆正欲返回厨房,却听澹台折玉唤了声“红豆婶”,惊得她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却听澹台折玉道:“先不用准备我和扶桑的早饭,你们先吃即可。”
安红豆惶惶地应了声“是”,逃也似的回了厨房。她只是一介山野村妇,二十出头就跟着丈夫隐居山林,极少与人打交道,一到这些出身高贵的王孙公子跟前,她就紧张得手足无措,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
“殿下要烧什么?”君如月随口问。
“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澹台折玉朝他伸出一只手,“看看你的剑。”
君如月双手把剑奉上,澹台折玉一手握着剑柄,一手轻抚剑刃,道:“这把剑对你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君如月道:“就只是一把普通的玄铁剑而已。”
玄铁极为稀有,这把剑千金难买,绝非“普通”二字可以形容。
澹台折玉道:“自从双腿残疾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刀剑。如今想重新练武,却缺一把趁手的兵器。既然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那就借我用用,之后再还你。”
君如月道:“殿下与我之间,何谈‘借’字,直接送予殿下便是。”
澹台折玉轻笑道:“知你慷慨,可我练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待身体恢复了,自然也就懈怠了,这把剑留在我这里岂不是暴殄天物?还是让它陪你上阵杀敌罢。”
君如月道:“近来边关还算太平,无仗可打,我只需守好碎夜城,就万事大吉了。”
澹台折玉道:“趁着太平,赶紧把终身大事办一办,你都二十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君如月笑道:“殿下你不是也没成婚吗?”
他自觉失言,未及弥补,便听澹台折玉口气平平道:“我的婚事根本不由我做主,若不是为了等灵稚表妹及笄,恐怕我孩子都三四岁了。不过也幸好我无妻无子,否则我这一生都要禁锢在皇宫里,生不如死。”
曾经那些令他深恶痛绝的身不由已,在时过境迁之后,却能轻描淡写地感叹一声“幸好”,这都是托扶桑的福。
扶桑犹如一剂良药,治好了他的沉疴痼疾,尤其经过昨夜,他已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纯洁无瑕的爱消弭了他心里的怨与恨,如阳光般照亮他阴霾密布的心,而今他终于可以心无挂碍地谈论自己的过去,那些往事再也不是不可触及的禁忌。
何有光端着一个黑黢黢的铁盆走过来,道:“殿下,这个盆行吗?”
澹台折玉点点头,道:“再拿个火折子,放在后殿的院子,动作轻些。”
何有光回厨房拿上火折子,再次来到澹台折玉身边时,澹台折玉将手中的玄铁剑也交给他,一前一后往后殿去了。
何有光上去再下来,澹台折玉还在蜗牛似的慢慢往上走,两人打个照面,擦肩而过。
蓦地想起什么,澹台折玉道:“有光叔,有没有金创药?”
何有光不假思索道:“有。”
他常在山里出没,被树枝刺伤、被蛇咬伤、扭伤、摔伤都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常备着各种伤药。
澹台折玉道:“等我敲响风铎,你就送药上来,再送一壶热水。”
何有光也不敢问他要金创药做什么,应了声“好”就走了。
走到尽头时,澹台折玉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略显蹒跚地走进北屋,从坐榻下面掏出昨晚藏的东西,拿到外面,放在铁盆边,先从衣服开始烧,最后烧被子,幸好是夏天的薄被,团成一团勉强能塞进盆里。
澹台折玉起身离远些,看着熊熊火光,怔怔出神,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晚扶桑失-禁时的画面。
从前,他连别人身上的汗味都无法忍受,可现在,他不仅親了扶桑的脚,甚至就连扶桑尿了他一身也毫不嫌弃,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让他愈发兴-奋。
他想他真是疯了,爱扶桑爱到发疯了。
不知扶桑醒了没有,他想让扶桑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等不及盆里的火烧完,澹台折玉提上那把玄铁剑,穿院过堂,轻轻慢慢地打开南屋的侧门,蹑步入内,将玄铁剑放在门后,走到罗汉床边。
他走时扶桑是什么姿势,眼下还是什么姿势,一动也不曾动过。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那一小片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就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澹台折玉灵机一动,转身走向对面的书桌,悄悄地铺纸研磨,提笔作画。
画至一半,听见扶桑发出呻喑,身子随即动了动。
澹台折玉即刻丢笔,起身来到罗汉床边,默默坐下,等着扶桑睁眼。
扶桑的手在被子底下摸来摸去,摸不着人,这才眯开一条细缝,眨了几下,朦朦胧胧地看见坐在床边的人影,哑着嗓子唤道:“殿下……”
澹台折玉“嗯”了一声,伸手去碰扶桑的脸,有些热,可能是被太阳晒的。
扶桑想坐起来,刚一动弹就倒抽一口凉气,腰也疼,腿也疼,那个地方最疼,昨夜种种霎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羞恥得恨不能化成一缕烟,蒙住头缩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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