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立刻有人阴阳怪气道:“这是还没有当上王妃,就开始以主子的口气命令下人了?”
“啧啧,可惜啊,这麻雀再怎么扑棱翅膀,也成不了凤凰,当时倒是像个傻子似的去救了六皇子,结果呢,却什么都没捞到。”
“殿下如今也只是来看看吧罢了,有些人永远不知自己只是玩物罢了。”
“走走走——他既然这么想在主子面前展示,那我们就跟他这个机会啊——这些活儿,你就全干了吧。”
“……”
涂跃恰恰到了殿门口,这些人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到了。
这就是合福日常说的,点心坊的日子很好,众人皆友善?!
虽然早就和合唱福商量好了未来,但他的婚事,照旧要由陛下恩准。
涂曜始终不置可否,他觉得兄长最近刚出了事儿,也不太好提婚事。
合福又是想暂时在点心坊中,他便也没有拒绝。
可谁知点心坊竟然是如此模样……
涂跃出现在点心坊院子中。
他一身亲王服色,神情有点凶悍,夹杂了一丝年少青涩的气息。
他的语气里夹带了一丝漠然:“本王的亲事也是你们能乱嚼舌根议论的?”
“你们私议亲王,懈怠值守,来人!叫慎刑司的过来,把他们带走!”
“还有!”涂跃的语气加重:“本王的王妃只要合福一人,你们这些狗东西,竟然敢让王妃受委屈!”
话虽然是说给这些人听的,但涂跃的眼眸一直落在合福身上,未曾有片刻离开。
合福忙如受惊似的移开目光,如同不堪其扰似的,瑟缩着肩膀。
涂跃在心底叹口气。
他真是个小笨蛋。
连仗势欺人,狐假虎威都不会。
至于那些人,一听慎刑司,早就吓得扑通跪地,鬼哭狼嚎地求饶。
涂跃走到合福身前,故意道:“王妃以为,本王要饶过这些人吗?”
合福咬唇,轻轻摇摇头。
“看见了吧,王妃都摇头了,本王也只能听他的!”涂跃冷冷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四体不勤混日子,还敢欺负本王心尖上的人!将你们打入慎刑司,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
“本王还就要娶他做王妃。”涂跃道:“到了那时,王妃会派人通传给你们的。”
“你们可要撑起一口气,支棱到合福和本王大婚那日!”
那些人早就呆在原地,看合福的眼神夹杂着艳羡和惶恐……
可不过片刻,他们便被侍卫堵住嘴拖了下去。
如尘埃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合福愣了愣,心里有雀跃的得意。
这就是扬眉吐气的感觉吗?
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
“阿越……”合福顿了顿改口道:“殿下……多谢你……”
“你就这么喜欢改口。”涂跃哼道:“那就改吧,反正再过几个月,就该改称夫君了。”
合福低下头:“陛下不会同意……”
涂跃这些时日,把未来的日子描述得太好了。
王妃,厮守一生……
合福觉得惶恐,觉得这不该是他能拥有的。
他没那么痴心妄想。
*
一出点心坊,涂跃便直奔大殿去找涂曜。
他知道此刻说婚事,对他哥有些残忍。
但是总不能因了迁就涂曜,让合福受委屈吧!?
涂曜听罢,一脸遁入空门的平静:“随你。”
涂跃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当真?”
男妃也不管了?太监也不管了?
不觉得是奇耻大辱了?
“好好待他。”涂曜面无表情,声音低哑:“少在朕面前出现。”
免得他看到……妒忌。
涂跃喜滋滋:“那是自然,臣弟晓得。”
涂曜看着自己喜上眉梢的傻弟弟,缓缓移开视线。
人生苦短,旦夕祸福。
既然他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又何必阻了别人的姻缘呢。
*
过了几日,涂曜派去山谷搜寻的锦衣卫回京了。
虽说种种迹象,都像是自然界的山石滑落,但他心中的疑虑却从未散去,特意派遣善于侦查的锦衣卫去山谷调查。
本没有指望能查出什么,但锦衣卫统领,还真带来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线索。
“陛下,属下去山谷之后,发现滚落的山石有人为撬动的痕迹,而且在未经完全烧毁的仪仗之上,提取出了残留的磷……”
“属下推测,有人特意用磷火模仿山石滑落引发的山火……”
涂曜如鹰般抬起锐利的眸,一字一顿道:“你说此事,不是天灾?!”
“此事的确颇多蹊跷,很有可能是……人为。”
“而且据属下勘探,残留的磷火是楚国一处矿涯所产……所以此事很有可能是……楚国之人所为。”
涂曜呼吸一滞。
楚国……那是宝华的母国。
是宝华心心念念,想要尽力为其谋利的地方。
涂曜眯眸,缓缓道:“楚国右相和楚稚素来不和,又一心想要楚国大权,他在大婚路上做手脚,既可以阻了楚国皇室和雍国联姻,又能重挫楚稚。”
他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让人不寒而栗。
他阴恻恻道:“朕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都屏息不敢言语,在心里默默为楚国右相点了三炷香。
“楚稚那个病秧子呢?”涂曜声音冷若寒冰:“听说他已经在楚继位,他倒是最终得利者?”
“属下看不出新继位的楚王有什么异常。”那锦衣卫拱手道:“根据属下在楚国安插的探子来报,楚王继位后也一直深居简出。许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恐怕他也不是个安分的人!”涂曜冷笑道:“无事时辗转病榻,有了事儿率领骁骑卫一击必中毫不手软,对付右相,也是雷霆手段了!”
“陛下说的有理。”有大臣忙附和道:“不如把楚国那个病秧子国君抓来审问,定然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涂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陛下万万不可。”丞相忙出来劝告道:“大婚之后,如今所有国家都在看着我们,他们巴不得雍楚反目成仇,好让他们渔翁得利。”
“楚国和雍国地理上隔水相望,互为屏障,是两大强国,陛下想要图谋霸业,还是要和楚国交好……”
“而且……公主也是楚王亲妹。”说起此事,丞相声音微微低沉:“此事是陛下之痛,也是楚国国君之痛,陛下又怎忍心见责呢?”
“丞相所言有理——朕要去楚国,亲自查明此事。”涂曜声音冷冽,透着漠然的疯狂:“楚国定然有心怀叵测之人,参与此事的,有一个,朕就诛一个,有两个,朕就杀一双,若楚国上下皆是共谋,朕就血洗楚国,让它永远消失在版图之上。”
“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涂曜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恨意,几日来平静无波的眼眸,映出满是幽戾的暗光。
如同濒死的狼王突然找到了希冀一般,涂曜恨不得立刻顺着血腥味儿直奔楚国。
涂曜低眸,忽然一怔。
桌上的信笺,封皮上的几个字清秀温润隐有风骨,如春风吹过一般,奇迹般地瞬间平息了他激烈的情绪。
涂曜望着那笔字,愣了愣:“这是……谁递来的折子吗?”
“这不是折子,是楚国国君送来的慰问。”
楚稚?
那个也许心怀叵测的病秧子?
涂曜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拆开。
信中寥寥几语,大概就是以大舅子的口吻劝导涂曜节哀珍重,客套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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