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走出宫道的时候,觉得尾骨别扭极了,憋得慌。结果上了马车之后,一坐,就是有了猜测。
……绝了。
莫惊春原本的怒意未散,如今更是平添了暴躁,巴不得回去揍人。奈何他回去怕是兔入虎口,最终面无表情地让墨痕赶紧走人。
太久没有尾巴,莫惊春如今有些不太适应。
正常人谁也不会适应这个。
毕竟这尾巴,不管要怎么放,都是个麻烦事。
从前是花了点时间适应,可是现在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这多出来的尾巴……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吞下一声闷哼。
他刚刚没注意,硌到了。
尾巴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挤在莫惊春的尾骨上。
莫惊春无奈地揉着眉心,这莫名其妙的兔尾再来一次,可真是麻烦。
陛下怕是用了常识修改器罢。
莫惊春直到此时,才将最后一个答案填了上去。
【10/10】
【惩罚已结束】
精怪干脆利落地叮咚提示。
不管怎么说,之前一直困扰着的惩罚总算彻底消失,暂时也没有新的任务。
今年算是能好好收尾。
莫惊春心里这么想,陪着家人吃完饭之后,几个小孩在地上顽,就连年纪还小的安娘手里,都拿着个风车在鼓弄。
外面有接连不断的炮竹声,听起来异常热闹。
几个孩子最终坐不住,被莫飞河带着出去外面顽。徐素梅专心带着安娘,而莫惊春居然是那个难得清闲的人。
也可能是家里人故意让他放松,不像那么紧绷。
莫惊春坐在床榻上,这姿势能让他不会碰到身后的兔尾,可以坐得舒服些。
那熟悉的老朋友,莫惊春可是半点都不打算碰。
【任务十一:阻止公冶启】
莫惊春:“……”尾巴毛猛地炸开,像是一个刺挠的毛球。
可比他送给正始帝的白毛球,还要蓬松!
这么急促?
阻止什么?
这时间……来得及吗?
莫惊春的第一反应,话说早了!
第七十六章
话要说全。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想。
这着急忙慌突然来一个任务, 他压根不可能立刻就赶过去。这种突然的,临时的任务,一般都极其紧急, 但是精怪的口吻又不像是当初危及陛下性命时那么着急。
至少属于那种成功最好, 失败拉倒的那种。
时间久了, 莫惊春逐渐能够分辨出精怪的任务哪些是要紧的, 哪些是可以稍稍次之。但即便是次之, 会被精怪特地列出来的, 必定还是要紧的。
若是失败, 还是要接受惩罚。
莫惊春如今已经知道这些惩罚的规律。
即便他跟陛下的关系已经变得……暧昧了些,但若要莫惊春再面对那样任意亵玩的情态, 他还是忍受不得。
尤其是他跟陛下的情事,其实并不那么急迫。
寻常总归是一二次的温情,便又结束。
只有在陛下情绪不对的时候, 才会异常难捱。
天马行空想事的时候, 莫惊春人已经出现在了阍室,卫壹和墨痕跟在他的身后,听得莫惊春嘱咐墨痕, “我有事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夫人和父亲那边, 便说是袁鹤鸣有事相请。”莫惊春毫无负罪感地将这个名头推到了袁鹤鸣身上。
墨痕欠了欠身。
莫惊春上了马车, 卫壹则是翻身成了车夫。
卫壹的脸色有些担忧, 可墨痕更是古怪。
他默默送走了莫惊春,在心里叹息地想道, 看来郎君还是受不住“夫人”一人在宫内过除夕, 特特在这时候赶去陪伴“夫人”。说是这么说, 一想起夫人的模样是三大五粗……呸, 是高大凶猛的正始帝,墨痕还是默默萎掉了。
他将大门合上,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卷得身上直哆嗦。
墨痕喃喃说道“今年可真是太冷了。”
冷。
实在是好冷。
不过便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除夕的年味仍然不退。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热烈的氛围中,大红的绸缎从北面铺到南面,就连烧毁的通天楼也已经重新再建。那极高的彩楼就在通天楼的隔壁,在一阵阵欢呼中,再有人跳上去。
……一如往昔。
今日是除夕,宫内设宴,凡是在京城的宗亲都会入宫。
当然,只有亲王和郡王得以入殿。
还是在交泰殿。
交泰殿经过工部修缮后,与从前的装饰别有不同。
那是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说是没必要跟从前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干脆便换做新的,洗洗晦气。工部正在翻从前的图纸,得了陛下这话,干脆又重新造了一个。
工部尚书曹虚是个能干人。
是这两年才被换上来的,四十好几的人,偶尔去巡查建筑,说得头头是道,还能亲自动手。
他造出来的宫殿,虽然没有之前金碧辉煌,却是另有一番雅趣与庄重。
——因为正始帝说了,拨款不多,无需造得光鲜亮丽。
陛下不是个喜好奢靡的人,所以曹虚就更加放心。
如今殿内,顶头那两位却是不在。
太后中途离开,是因着宫内女官告知大皇子醒了,她便急匆匆离去。正始帝当时正在被几个叔伯围着敬酒,而后得知大皇子清醒、太后离开的事情后,陛下也跟着离开。
大皇子高烧数日,总算恢复清醒,这宫内两位看重,也是自然。
再有辈分最高的秦王坐在上头自斟自饮,半点都不受影响,底下的人更加不会在意。
有的郡王还笑着说道“今日正是除夕,大皇子醒了,乃是辞旧迎新,将一年的晦气抛却在昨日,可是好事一桩。”
孟怀王笑了笑。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明春王。
明春王十一月的时候,刚被正始帝训斥了一番。
他娶妻,并未经过皇室允许。
若是正始帝不肯承认,那明春王,便不可能带他的王妃前来,因为律法上,他们便是苟合。可是帝王在将明春王恶狠狠地骂了一顿后,罚了他一年的食禄,便将此事放过,也应下了。
确认盖章,来往贺仪,还是宗正寺确定的。
明春王的王妃,是一个普通木匠的女儿。
她眼下正坐在女眷的那一桌,在她身边的人,是优雅大方的孟怀王妃。孟怀王王妃不愧出身前朝东郭大家,她坐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仿佛是从山水里走出来的美人。而明春王王妃就普通得多,是个圆脸的小姑娘,虽穿着王妃朝服,却有点不太相配,行事也局促了些。不过腰板挺得直,身旁的孟怀王妃时常与她说话,将她照顾得很好。
明春王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像是有些担忧。
孟怀王岁数比明春王小一点,见状便笑着说道“十七哥,你这抬眼十来次了,可没见到你的小王妃都被羞得低头了?”
明春王下意识一看,才发现自家妻子确实避让着移开了视线。他讪讪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她年纪小,又没来过京城,我怕吓到她。”
“比起你的岁数,确实是小。”孟怀王打趣了一声,没想到一直呆呆的十七哥,有一天居然会开窍……奈何开窍的方向有点歪。
选的妻子,也还是木匠出身,可真真是跟他趣味相投。怨不得会先斩后奏,不然这样的出身地位,宫内可不一定会答应。
明春王呆愣了二三十年,在这件事上却是有点勇。
孟怀王“不过春和在看着,不会出事的。”
东郭春和,是孟怀王的正妃。
明春王感激地笑了笑。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壁虚怀王和宁阳王正在说话。
虚怀王今年已经好几十岁,腆着肚子坐在右边,“陛下怎还不回来?难道是大皇子出了变故?”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吃酒。
那两颊通红的模样,还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说话,惊得身边的人都下意识远离。
他身上的酒味浓郁过头,又有点发臭。
宁阳王“说不得是大皇子身体康健,二位正在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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