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在莫惊春院里做管事,莫惊春待下人又大方,每年带回来的钱财可不少。眼馋墨痕地位的,喜欢墨痕的,看上墨痕家底的……对比起许凤,墨痕的选择其实有许多,在墨痕父母看来,他们是预备给墨痕挑个好的。
却不曾想,墨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顺从他们的意思。
只是墨痕平时在外面跑,往后家里肯定是婆媳在一块的,这婆婆要是不满意媳妇,那媳妇日子也是难过。
“结果这一回,墨痕能醒来全靠着许凤,太医都说了,这亲人的呼唤是有用的。若不是许凤在,墨痕还未必能醒过来。
“我看啊……墨痕就算年底起不来,这婚事也肯定会结。”
莫惊春扬眉,“起不来还结婚?”
卫壹笑着说道:“郎君却是不知道,这民间乡下的说法,叫冲喜。一般是夫家重病或是受伤,便会娶一个有福气的媳妇过门压一压。
“这回,该是墨痕的父母着急了。”
莫惊春想了想方才屋内墨痕和许凤的模样,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看未必。”墨痕若是当真珍重许凤,就不会让她带着那样的名头嫁进来。
不管怎么说,墨痕醒来后,莫惊春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头。
就在莫惊春安心的时候,宫内却是严肃起来。
刘昊弯着腰从门边进来,靠在正始帝的耳边说了几句,正始帝的脸色有些难看,霍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走得急,身后撑伞的太监都跟不上。
太后宫内正点着淡淡的香料,可即便是这样,都盖不住那苦涩的药味。
正始帝踏足的时候,脸上便是没有半点笑意。
秀林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迟了些,急忙忙赶了过来,朝着陛下福了福,低声说道:“陛下,太后娘娘刚刚才睡下。”
正始帝冷着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秀林低声说道:“太后清晨就有点头疼,奴婢想请太医过来,太后娘娘却说无碍,就不要惊扰旁人。等下午再起来时,却已经是发了高烧。奴婢便急忙去太医院请了御医过来,方才已经开了药服下。”
御医还等在太后宫中,见陛下亲临,急匆匆地出来,“陛下,太后娘娘只是这几日天寒地冻,在地暖殿内待的时日久了些,前两日去送行大皇子出了宫门,这便吹到了寒风。”所以寒气入体,这两日才发了出来。
然后御医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倒是隐晦地劝太后要多多动弹,不能整日呆在殿内。
正始帝见太后已经入睡,便没有惊扰,直到晚间太后醒来,这才过来一趟。
彼时太后的神色已经好上许多,正在和秀林有说有笑。
太后见正始帝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浓。
却是看正始帝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站在较暖的地方暖了暖身子,让身上再没有外面的寒意后,这才走到太后的身旁坐下,无奈地说道:“您这是……御医都劝您多动动。”
太后嗔怒地看他一眼,却是不说话了。
这却是涉及到了公冶启和太后的一桩隐秘,太后一直都是不爱动弹的。
她是平日里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
其实早在从前,就已经有太医跟太后劝说过了,可是太后一直装作不知道。但是人躺久了还是要起来动动,不然这身体要如何保持?莫说太后这只是去宫门外送了送大皇子就已经发烧,若是再往后,这可得怎么办?
太后也确实是理亏,只能任由着正始帝说。
皇帝的脸色看起来略显难看,那严肃的模样,也让太后收起了别的心思,与他慢慢说起话来。直到太后的烧退了,皇帝这才离开。
等正始帝离开后,太后才无奈地说道:“你瞧瞧,皇帝这模样,怕不是得将我当做小儿来训斥。”女官秀林看太后虽是这么说话,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就是知道太后心里还是高兴的。
陛下要是不关心太后,何必巴巴跑过来?
太后若是不高兴,怎可能听陛下说那么多话?
秀林给太后盖了盖被子,笑着说道:“陛下自然是关心太后的,只是太后娘娘,陛下的话却也是没错,您瞧瞧,从这殿内到宫门,其实也才多长的距离呀。
“若是太后娘娘的身体孱弱,往后大皇子再回来,却也是要心疼得落泪。”
一想到大皇子,太后也是叹了口气。
“他毕竟还小,一个人出门,哀家还是不放心的。倒是陛下这会,却是派了那么多人,是真的关切大皇子,还是另有所图?”说到最后,太后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几乎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秀林辨认出太后的认真,也不敢去细听,只是平静地坐在边上给太后擦手,然后欣喜地发现太后的体温真的逐渐降低下来。
看来明日能大好了。
只是眼下太后的脸色却不如刚才陛下还在时红润,看起来有点苍白。
太后靠在身后的软垫,微微闭眼想到,大皇子如今才四岁,如果陛下想用他来做什么,甚至都无需计谋。这一次大张旗鼓前往焦氏本家,她原本只看到表面,认为是为了保护大皇子……可如果皇帝还有其他心思,那却是连她都看不出来。
长乐宫前,正始帝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神色诡谲地揉了揉鼻子。
到了晚上,风雪更急,吹得门窗都在晃动。
森冷惨白的月光照在银素的白色大地上,只余下冷寂的狂啸风声。
莫家紧闭门户,翌日醒来,院中的积雪已经有积尺深。
秀华等几人早早就起来清扫积雪,勉强给主屋扫开一道能走的路,张力已经在屋檐扫雪,将压在上面的厚雪扫落下来。
原本这些须得是在莫惊春离开后才能做,可昨天的雪实在太大,他们生怕这雪压垮了屋顶,早早就上去清扫。甚至隔着高翘的屋角,他们还能再看到其他屋舍上趴着的人。
莫惊春微蹙眉头,去叫了卫壹进来,“让他们无需那么着急,每年这屋子都是检查过的,没必要这么早去,等暖了些再做也是好的。”
这才刚天亮,太着急了些。
卫壹去将人叫下来,莫惊春这才折回去穿戴衣裳。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插曲,结果莫惊春在吃食的时候,突然从清粥里捞出来一颗大白蛋。
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的生辰已经到了。
其实从之前宫中提及,到现在真正的正日子,也就没几天,却是发生了许多事情。
莫惊春心里感慨,将大白蛋吃了,然后去洗手。
屋外,桃娘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了。
莫惊春一出来就能看到桃娘在外面的身影,他的眼神温暖,笑着蹲了下来,“桃娘,怎么了?”
这个时候起来,却是有些太早了。
桃娘有些不好意思,将一卷东西塞到莫惊春的怀里,然后就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莫惊春微怔,握着手里这卷东西出神,然后才慢慢地将这一卷给打开。
……这是一幅画卷。
画上的人,是莫惊春。
桃娘的笔触稚嫩,算不上柔和,可许是画的时候异常认真,却是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画上的莫惊春躺在廊下躺椅,手里拿着一卷不曾看完的书籍,正带笑地看向画卷外的方向。
……看着院外,立在院门口的人。
不论这个人是谁,画上莫惊春的心里一定是高兴的。
如果不是高兴,他便不会露出那样柔和的色彩,仿佛一下子被什么点亮了一般,眼底熠熠光华如此亮眼,以至于桃娘落笔的时候,都几乎将那样的神采描绘出来。
莫惊春的指腹碰了碰画上的人。
他觉得桃娘许是将自己美化了许多,才会在画中倾注了这样的心思。
然这么想的同时,莫惊春的嘴角却不自觉抿住,像是在忍住下意识要流泻出来的笑意。他珍重地将这画卷收起来,然后放到匣子里藏好。
手指不经意间,莫惊春又摸到另外一个匣子。
他微愣,这才慢慢地将匣子给打开。
这个匣子其实不算小,但是里面已经塞满了蓬松的毛毛,在莫惊春刚打开的时候,那些雪白的毛发都一下子涌了出来,将莫惊春的手指都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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