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太子点名指姓,要娶的明明白白是苏家大小姐。
谁知,与苏鸿才相好的、他大妹妹身边的一个丫鬟偷偷告诉他,那日其实是二小姐见的太子……
太子向二小姐巴巴地搭话,二小姐却嫌这陌生男子轻浮,爱答不理,找借口跑了。
太子不甘心,追到女客院外打听那是哪家小姐。
大小姐偷偷地相看了一阵,让她拿着信物出去给那男子,就说刚刚的是苏家长女。
第二天,这丫鬟浮尸在了后院池塘。是谁杀的,苏鸿才不敢深想。
大妹妹伤心地哭了一场,然后告诉家人要隐瞒此事,省得冲了喜气,不妨偷偷拉去乱葬岗,日后若谁问起来,都只说这丫鬟偷钱逃了。
如今长女身上系着苏家的未来,众人自然只有应的,没多想。
苏鸿才的二妹妹也没多想,她是书呆子,出了名的木头美人,对别的人或事都没兴趣。以至于苏鸿才许多年来都想不明白,太子究竟看中了他二妹的啥?就脸吗?
总之,大妹妹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不久后,二妹嫁作了瑞王妃。苏家一跃而起。
两姐妹性情不同,太子很快就发现弄错了人,但当时局势复杂,太子不愿多生事端,只等将错就错。
后来,太子就逼他为其私通他二妹妹打掩护。
二妹妹起初想不开,要寻死,他情急之下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求她看在苏家上下十几条人命的份上委屈一下。
她心软,答应了。
然而纸包不住火,终究叫瑞王知道了。瑞王不敢怨怼奸夫,就带了个兰姨娘入府专宠。
奸夫见瑞王识趣,也就没管别的。
再后来,二妹妹死了。
苏鸿才不敢揣测她的真正死因和凶手,这都不是他能管的。事已至此,做什么也挽回不了,只能假装没发生。
至于成瑾是谁的孩子,他从瑞王和先帝的态度里看出了很多东西,但这依旧是他不能触及的禁忌。
他将这些禁忌埋在心底二十来年,原本快忘了,先前成瑾和亲时那扮相令他猛地想起了往事。
……
成瑾叫人将太师椅搬到院里,他斜坐在上面,盘起一条腿,晒着太阳,低着头,用手指绕着衣裳上的绸带子玩,他能这么玩大半个时辰,偶尔也就换只脚盘。
方孝承远远看着,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玩,还是在想事情,在想什么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成瑾很好猜透,又很难猜透。
陈琰的话又在方孝承的耳边回响起来。
其实很多道理他都明白,只是要下定决心着实很难。诚然,皇帝非明君之才,可若如此便起兵,世间哪有宁日?苦的终是百姓苍生。若能天下太平,何必生灵涂炭。
陈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叹道:“是啊,若能天下太平,又何必生灵涂炭。”
……
方孝承忽然回过神,对上成瑾看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然后成瑾别过头,不玩绸带子了,改玩头发。
玩了几下,成瑾悄悄地看回去,又对上了那愣子直直的目光,忙又移开。但想了想,觉得不该自个儿躲避,多没面子,就深呼吸,瞪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有种再别出现!
成瑾狠狠一捶手,却捶在了脚踝那块骨头上,疼得他甩着手吹了半天,越想越气,起身追出去。
谷音要跟上去保护,被春桃猛地拉住了。
方孝承心中苦闷迷茫,便去日常练武的小院儿里,提起兵器,练枪发泄。
成瑾跟过去,先没露面,躲在院门后,只探出半张脸去瞧。这一瞧,就瞧出兴味了。
姓方的人是讨厌,可耍起枪来行云流水矫若游龙,很是英姿勃发赏心悦目。啧,不怪自个儿以往被猪油蒙心,如此男儿存心勾搭,搁谁不迷糊呀?
方孝承很快就发现了成瑾,手中长|枪猛地收了回来,站稳了,问:“阿瑾?怎么了?”
成瑾回过神来,板起脸道:“不关你事儿!”
“……哦。”方孝承道,“我以为你有事找我。”
“我能有什么事儿找你?我有什么事儿找你有用?”成瑾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成瑾回了院子,进了房,大白天的,不早不晚,就钻进了被子,抱着枕头,在心里直骂自个儿记吃不记打!被姓方的勾引过一回,狠狠栽了跟头,如今又差点儿情不自禁!姓方的也是很不检点,大白天的练枪!
半盏茶后,蹲在院子里的谷音听见门开了,抬眼见成瑾蹭蹭蹭的又跑出去了。
没多久,成瑾蹭蹭蹭的又冲回了屋子里。
谷音:“……”这人又发哪门子癔症。
方孝承没心思练武了,他将枪杵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揣度起成瑾的心思。
先前和刚才,成瑾的神色都分明是对他有情的。
其实,也不是说不通。成瑾气急起来就什么话都混说,顾不上轻重。先前他说得决绝,大约是还在气头上罢了。如今,或许渐渐地消了气。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想得太美了。
但至少不是全无希望。
又半盏茶,成瑾又蹭蹭蹭地往院外跑,一路跑到方孝承练枪的小院儿。他终于想起自个儿找方孝承是有什么事儿了!
但他看到方孝承,一瞬间又啥都不记得了,瞪着眼睛叫:“你干什么啊!”
方孝承镇定地回答:“练枪。”
“练枪你脱衣服干什么?”成瑾质问,“你是故意脱给我看的吧?!”
“热。”方孝承面不改色地说。
成瑾愤怒地盯着方孝承裸露的上半身,暗道有种怎么没把裤子也脱了,是嫌冷吗……啊呸!若是那样,爷他就随手捡起兵器扔过去!
“不要脸!”成瑾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两遍,依依不舍地骂,“还不穿上!我眼都快瞎了!”
方孝承应了一声,去一旁架子上先拿了棉巾,缓缓擦拭结实精壮的肌肉上的汗。
成瑾:“……”
他又不是傻子,他看得出姓方的打什么坏主意呢。这家伙以前就这样,明明是个呆子,有时却又会出人意料地对着他暗骚一把。
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嚷道:“你快点!我有话说!再拖,我不说了。”
方孝承这才正正经经穿回衣裳:“何事?”
其实成瑾又不记得了,但他镇定自若:“爷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你是猪。说完了。”
方孝承顿感自己的衣服白穿了。
成瑾又蹭蹭蹭地走了,可这回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了,遂中途折返,然后看见方孝承还站在原地,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痴痴地望着自个儿的方向。
“早干什么去了。”成瑾嘀咕。
方孝承回过神来,没听清:“什么?”
“我没说话。”成瑾白他一眼,道,“我想起要说什么了。”
方孝承忙洗耳恭听。
成瑾走过去,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很认真地说:“有件事儿对我来说很要紧,但只是我的私事儿,无关你们那些大局社稷,若这时提起来是添乱子,你就明白地跟我说,我不会跟你无理取闹,不会强求。”
方孝承见他如此客气,反倒心里难受:“你尽管说,无需如此生分。”略停了下,道,“就当咱俩是和离的夫妻,虽如今……到底要比常人亲近。”
第69章
成瑾怔了怔, 半晌才说话:“你正经点。”
方孝承觉得自个儿很正经,那话也很正经,很有道理。他轻咳一声:“什么事, 说吧。”
成瑾也就顾不上管他正不正经了, 问:“你还记得江怀吗?”
方孝承点头:“你说过, 他是耶律星连假扮的。后来细查, 八|九不离十。”
成瑾道:“他曾提起过我娘……”
方孝承叹道:“当时你说了此事, 我便留了意, 仔细查问过,后来也告诉了你, 那是他诓你的假话。”
成瑾缓缓地摇头:“我是由此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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