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翁则是搭都不搭理姜楚琦,心情不好的话,还会转过去,拿屁股对着姜楚琦。饶是如此,姜楚琦依旧是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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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我看上去像是姜楚琦愿意结交的美人,轿子都选用的是极其奢华,而我一身打扮也是。长及腰身的纱质帷帽,丁香色浮光锦缎衣,长发不能像寻常男子用玉冠束起,而要散下一半,任由头发垂落腰间。
连腕子都配合姜楚琦的审美,戴上细金链。他还想要我将一把珍珠翠羽鎏金扇拿在手中,被我拒绝了。
我本想跟着姜楚琦混进城,再拿一把这么夸张的扇子,怕是旁人都要用奇异的眼光看我。
我穿扮好后,姜楚琦往我身上瞥了几眼,但他并未走近看我,心思更在彩翁身上,“的确这样一打扮,就好很多了,像个美人了。行了,你们跟我走吧。”
玉玺被我装进礼盒,随轿同行。我乘坐的轿子不是四面都是遮挡的轿子,而是椅轿。
四面皆无遮掩,接近城门时,我将袖中的匕首藏得更严实,这匕首淬了毒,以备不时之需。此番进城,是有风险的,既怕有人认出我们,也怕姜楚琦骗我。
姜楚琦骑马在我前方,彩翁这时正牺牲自我,待在他的肩膀上,这一路,我就没见到姜楚琦的唇角下来过。
城门的守卫看到姜楚琦,就自动为其打开侧门,让开通道。其中有守卫向我看来,看的那短短瞬间,我呼吸不免乱了一拍。
“琦哥儿,你又从哪里结识的美人?你那院子怕是要住不下了。”守卫同姜楚琦开玩笑。
姜楚琦勉强把眼神从彩翁身上挪开,他哼了一声,“哪有住不下,我院子大得很,再来一百个,也住得下。”
守卫几个聚在一起笑,但没人要上前掀开我的帷帽,这让我略松了一口气,可这时从城里出来一队人。姜楚琦见到来人,就拉停马,“大哥,你这是去哪?”
原是东宣王的嫡长子姜昭,姜昭今年已年过不惑,传言是个了不起响当当的人物。他对自己这个幼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凌厉目光忽地落在我身上,“这是什么人?”
姜楚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大哥,这是我新结交的朋友。”
姜昭似乎真的很不喜欢姜楚琦的作风,脸露嫌恶,“你莫要什么人都往府里领,尤其是最近朝廷在找人。”
“哪有什么人都往府里领,大哥,我今年也就领过——”姜楚琦掰着手指算了算,“七、八个而已,不多不多,去年我这时候都该领了十七、八个了。”
姜昭没再理姜楚琦的话,而是驾马朝着我这边来。我头上帷帽从遮掩面容的黑纱换成观赏的白纱,一旦离我太近,恐不用掀开我帷帽,都能对我面容看清一二。
我正犹豫要不要抬袖遮挡,但又怕欲盖弥彰时,姜昭身后的人飞快地说了句话,我没听清。姜昭闻言,则调转马头方向,看也没看我,驰骋而去。
姜楚琦见他兄长走远了,才继续入城。
总算是有惊无险,我轻吐一口气。
姜楚琦是个胆大的,直接将我们带去了东宣王府,只是王府之大,怕是有半个皇宫之大。光是姜楚琦的院子就怕是有百间厢房,我刚到他院子,他院子里的管事就迎了上来,看到我,一点惊讶没露,“小少爷,这位公子安排住在何处?”
“还有哪处空着?”姜楚琦反问。
管事翻开随身带的簿子,手指从上划到下,又翻开几页,最后说:“西暖阁还空着。”
“西暖阁?覃公子是不是住在东暖阁?不行,他不能安排到西暖阁,会吵到覃公子养病的,他身体那么虚弱,可经不起吵闹,换个地。”
管事又开始翻簿,沉吟道:“小梨院空着,虽说离东暖阁也有一点点近,但隔着墙,应该吵不到。”
“还有吗?”姜楚琦依旧不满意。
管事摇头,“小少爷,其他厢房都在修葺,是小少爷您说的,美人配美物,一点都含糊不得。”
姜楚琦说:“这个不是……”他生生顿住,“行吧,就住小梨院。”
管事看向轿夫打扮的钮喜、宋楠等人,“那他们呢?”
“他们是他的仆人,跟他一块住。”姜楚琦吩咐完管事,就屏退奴仆,转头对我们说,“我先前就跟你们说过了,我父王最近不在府,去西郊的兵营了,过几日回来,就暂时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一住。你们有一点要记住,不要喧哗,不要吵到覃公子。”
我对他口中的覃公子没兴趣,只想尽早见到东宣王,就随意嗯了一声。姜楚琦看我数眼,忽地走过来,但没能走近,就被我的人拦住,“节度使这是做什么?”
开口的是宋楠。
姜楚琦眼珠子转了转,“没做什么,我累了,我去休息了,待会会有人招待你们,你们别乱走。这只鸟就……”
他的话没说完,彩翁已经飞回我的肩头。
姜楚琦默然无语,独自转身走了。过了片刻,先前的管事又出现了,他带我们去小梨院。一路上,他还给我们介绍各处住的都是什么人,话里颇有叫我不要拈酸吃醋的意思。
“我们家小少爷是最良善不过的人,也喜欢良善的,最讨厌用手段的。”管事笑吟吟说着,脚步停下,“到了,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随便胡诌了个名字,“仲秋。”
“原来是秋公子,这里就是小梨院了,一墙之隔是东暖阁。”我顺着管事的目光看去,一墙之隔是个二层的小阁楼,明显要比我这奢华不少。
但想想也是,姜楚琦毕竟是因为彩翁才带我们进来,只是暂时让我们几人住一住,自然不会给太好的房子。
可不知道那个东暖阁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当日刚住下,就听了一晚的琴曲,先是《凤求凰》,再是《越人歌》,后面又变成《长相思》。
我被琴音折磨一晚,忍不住黑着脸爬起来。
睡在外面的钮喜立刻出声,“小九?”
“太吵了。”我皱眉道。
钮喜说:“那我出去跟那人说说。”
“先别,我去看看。”钮喜跟着我一起出来,还给我寻了件披风披上。汉中已凉,尤其是夜里。
我走出房门,隔壁的小阁楼二楼果然亮着烛火,月挂柳梢,纸糊竹窗映出人影,瞧着身形颀长。
“不是说最讨厌使手段的,这是什么?大晚上弹这种曲子。”我低声抱怨道。
我不知多少日没能睡一个好觉,更别说睡床。今夜想放松一下,结果全被这位体弱、经不得喧哗声的覃公子毁了。
钮喜在旁说:“要不我去跟对面谈一谈?”
我盯着竹窗映出的人影,“算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人家想引人关心,也是难免。阖院这么多美人,不使点手段,恐怕日子不好过。”
白日穿廊过桥时,我就看到了几位住在这里的人,有男有女,相貌都是上乘。
我想这位覃公子弹一夜的曲子就该够了,哪知道第二夜里他又弹。
这次我听不出他弹的是什么曲,总之曲意缠绵悱恻,怕是只野狗听了,也要落泪。但不知为何,他的琴音总偶尔似有停滞之感,若无停滞,他的琴艺该更进一步。
不过我也不闲暇想这些,我因为睡眠不足,头一回愤怒地想拿石头砸人窗户。
第三日,我意外见到了那位覃公子,确切说,不算见到他,因为他站在我院子外,半侧过身,是他的仆人进来跟我说:“公子好,我们家公子手帕掉到这边,让我过来捡,不知方便不方便?”
“手帕?在哪?”我道。
仆人指向墙根处的一颗玉兰花树,“挂树梢上了。”
我本想让宋楠帮他,但转念一想,那就会暴露我的人会武功。思量之下,我只能看着仆人去拿了梯子,忙活着去树上拿帕子。
那位覃公子就一直站在院门外,不进来,也不动。
而这时,我肩头的彩翁突然向覃公子那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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