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督主、督主……厉钦。”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只能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喉咙哽得比石头还硬,滚烫的眼泪决堤般渗入九千岁的衣裳里,胸膛剧烈起伏,明明知道很丢脸,却根本没有办法忍住。
他身形比一般人都要高大,而我作为行暗卫则略显矮小,与他一比便小了整整一大圈,整个人埋进他怀里的时候,几乎被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矫健的肌肉线条与淡淡的沉香味,还有熟悉的体温,无一不给我传递着坚实的安全感。
这是我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有一个可以依赖的港湾,明明今天之前还一直逃避,可是一旦抓住,就再也舍不得放开了。
“我留下来陪你……我听你的话……”
我哭得上气不喘下气,像是要把十岁之后每一次忍住不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脑子里涨成一锅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
九千岁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没有松手,也没有出声,只有一直没能恢复平静的心跳暴露了他不稳的情绪。
或许他也哭了,但我没有看见,只听见两声克制抽鼻子的声音,良久,才从鼻腔中挤出一声低低的“嗯”。
“我知道、你对我好……”
“……嗯。”
“不会再去见八王爷了……呜……”被哭腔带得变了调的话听起来有些滑稽,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被逗笑。
“……嗯。”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是太监……”
“嗯。”
“我会试着喜欢你的,真的……”
我哭得昏昏沉沉,靠着本能将自己心中的话一股脑地吐露出来,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直到包裹着我的怀抱却突然明显震了一下,才被带得清醒半分。
九千岁僵硬片刻后,才重新松弛了下来,扶着我的肩膀将彼此稍微分开一点距离,又细致温柔地替我擦了擦糊了满脸的眼泪。
泪眼婆娑中,我看见他的眼角染上了一丝无措的粉红。
“好。”
他坚定而郑重地给了我答案。
日夜相对了半年时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态的表情,他努力地想给我一抹笑容,做出来的表情却是半哭半笑,习惯了绷紧的肌肉根本做不出自然的笑容,倒显得僵硬失衡。
可是绝对不会遮盖掉他五官里哪怕一点的艳丽。
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心脏酸得发麻。
我也不知道自己收到了什么蛊惑,竟打着哭嗝,扶着他肩膀地凑上前去,吻上了那片好看的唇,只是一触即退,但柔软的触感依旧清晰。
今夜月圆,无云,无暇的月光大片地洒在水面,与水雾一起将我两人朦胧地罩了起来。
九千岁慢慢凑了上来,低头还了我一个含蓄的吻,只是唇碰着唇,没有任何的情色之意。
停留片刻后退开一点,又重新啄了上来。
一次,又一次。
情绪渐渐在不知不觉中被抚平,抽噎声慢慢小了下去。
四周很安静,仿佛就连时间都忘记了走动。
整个世界只有彼此的温度,与两道不太平静的心跳声。
世界上没有比我更贴心的人,怕你们哭得睡不着,所以这么早就更新了
(对不起,哭的其实是我自己)
第26章 若我没有说到做到,就重新把我锁起来。
九千岁说,我身上的确被下了林宛所说的蛊,但恐吓成分居多。
没有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殿下放我出顺王府时,只以为我不过是个被利用完的弃子,派林宛过来,最开始的目的也并不是所谓的与我对接,而是防止九千岁从我口中翘出什么不该翘的秘密,可以在那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灭口。
后来,林宛被调到厨房,失去了与我接触了机会,偶尔几次送饭到主殿,见我与九千岁同桌同食,又听过我在大夫面前直呼九千岁名讳,便断定我与九千岁关系匪浅,将之禀报给了殿下——殿下是个心思重的人,又向来极其忌讳九千岁,自然不可能对这个消息置之不理。于是他特地寻了个九千岁没空的日子来督公府,名为拜访九千岁,实则一开始便是为了试探我。
那日,他唤我近他的身,一是试探我的忠诚,二便是为了……种蛊。细如发丝的蛊虫在他温柔抚我发顶的时候被悄无声息地放了出来,须臾间便钻进我的耳朵里,而我无知无觉。
但下蛊之所以成为一度失传的秘术,是因为它并不仅仅只是放出蛊虫那么简单,哪怕是最简单的吸血蛊,都必须先服用苗疆独有的药材将身体调理至适合蛊虫寄生的状态,并在种蛊时对宿主辅以催眠,以助蛊虫在其身体里钻得更深。
虽然我体内仍有许多毒素未解,虚弱不堪,但未经定向调理,也只是能勉勉强强让蛊虫得以生存的程度,再加上殿下那日还未来得及催眠我就被突然赶回的九千岁打断,两个条件都没有得到满足,蛊虫无法进到大脑,汲取不到维持生命的养分,便暂时陷入了休眠状态。所以九千岁说,殿下目前还无法操控蛊虫。
我想起自己刚被九千岁拘禁起来时,有一段时间多眠多梦,本以为是过度性爱导致的疲惫,却没想到原来是蛊虫入体带来的排异反应。好在九千岁及时发现了异常,三番两次在我昏睡之时请了府上大夫来察看,过程略有曲折,但最终还是发现了蛊虫,并瞒着我开始准备解蛊。
那段时间九千岁停了我的药,其实也不是因为我见殿下而生气,而是怕解毒之药与蛊虫相冲,对我造成什么损害……
故事听起来弯绕离奇,但细细复盘,却发现每一处细节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我不得不惊叹九千岁的才智与手腕。
至于林宛,远在她进府的头一天,九千岁就有所提防,她两次混进寝殿与我交谈,对话也被寝殿上时刻守着的暗卫听得一清二楚。
我武功散尽,没发觉暗卫倒也正常,只是不知道林宛这看起来内力颇深的人,为何也没有发现。
也许是太自信了吧,毕竟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说好听是张扬,说难听便是愚蠢。
唯一的意外便是林宛会直接抽刀胁迫我,九千岁似乎有些懊恼,小小声地向我道歉。我安慰他,我不是柔弱的小白花,不需要的全方位事无巨细的保护。九千岁闻言只是沉默,过了好久好久,才道:
“如果我早点把你从顺王府里接出来,你就不会失去武功,我自然不需要严严实实地保护你……”
我不愿重新将话题拐回殿下身上,只能摇摇头,转移了话题。
知道了真相之后,心里固然会对殿下的绝情失望透顶,但近十年的爱慕又不是假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只能尽可能地不去想,把心思放到眼前,让时间慢慢将这份情感冲淡。
其实我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那一夜冲动的背后,更多的是心软和感动,与情爱无关。我天性淡漠,爱慕殿下已是掏空了所有情感,根本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重新喜欢上另一个人的能力。
我知道九千岁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心急地要我立马回应他的情感。
只是在从温泉回到寝殿的时候,虚张声势地提醒我:“你的生死契还在我这里,若是勉强不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手上却半点没有符合语气的气势,又轻又稳地将我放到床上。
长长的链条一端还锁在床尾,半截搭在褥上,半截垂到榻下。温泉里互相表迹的冲劲还未过去,那一刻我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捡起好不容易从我脚腕上解开的铁环,交到九千岁手中。
“督主把链子收好,若我没有说到做到,就重新把我锁起来。”
我抬头看他,像之前一样,将所有命脉都暴露在他眼下。
示弱的姿态,哪怕心境已经大有不同。
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掌握,只能提前将这份权力交到九千岁手中,断绝自己辜负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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