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殿下养鱼记[重生](70)
齐璟坐在慈安宫中,殿里一片静寂,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许久,齐钧才一脸怒容地道:“此事是他们欺人太甚,若荆州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朕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太后身为女子,知道对齐瑢来说,一个所谓的公道,远不比自己的孩子重要,所以更能体会孙女此刻万念俱灰的心情。
“若真如阿璟所说,阿瑢和玄沣如今都快成怨侶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若孙女婿是他们青州的,公侯权贵的子弟也能随意惩罚,但偏偏这孙女婿是荆州的亲王,岂有随便处置的办法。
“我看皇姐的意思,还是要回荆州去的……”
齐璟当然不可能说姐姐、姐夫已决定同心反抗,只能给她争取最大的支持:“如果荆州皇族心存愧疚,就该让皇姐放宽心、好好休养才是。”
——对于一个女人,如何能够宽心?那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让丈夫身边没有其他莺莺燕燕。
想到玄沣亲王府的那个侧妃,青州皇帝心中一凛:“阿璟说的没错,玄沣亲王府发生这样的事情,侧妃就该去庙里好好苦修,为主子和夭折的小世子祈福才是。”
齐璟低下了头,不再发表旁的意见。
皇帝有了主意,也不多留长途跋涉才刚回来的儿子。
不过他让齐璟回去休息几日再去崇文馆后,还是嘱咐道:“回府之前,去文思殿一趟,俞昭仪前些时候身体不适,你又不在京中,你去看看她,好叫她放宽心。”
“是,父皇。”
齐璟退下后,就去了文思殿,果然听闻俞昭仪连床榻都未起。
两人是亲母子,本没什么好避嫌的,但俞昭仪还是花了时间洗漱、穿戴了一番,才在暖阁端坐着,见了七皇子。
他们先是说了一阵齐瑢的遭遇,然后才开始步入正题。
“你皇姐经历了这番磨难,该知道什么靠得住,什么靠不住了,此去荆州,也未必如你们想的那般难过。”
俞昭仪拿着帕子咳嗽了两声,又饮了一口茶,才缓下劲来。
她看向齐璟,目光中闪过什么,然后垂了眼,状似无意道道:“听说,你与新科进士有些交往?”
为了让二哥和安国公放心,齐璟多少用了一部分安国公府的路子,自知瞒不过俞昭仪,于是点头承认:“确实与几个书生有些眼缘,谈不上熟悉,不过是有几分面熟罢了。”
“十一入了玉碟,你也快到成家的年纪,知道收收心做点事情,是好事。”说着,她便递了一张纸给齐璟。
七皇子接过来一看,心中震惊不已。
那里面不仅列出了几个齐璟用安国公府的人接触过的举子,还有些齐璟接下来想渐渐接触的人。
虽非全部人选,但已经足够让齐璟感到惊讶。
若说齐璟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能占据先机。
那俞昭仪坐在宫中,就能有如此筹谋,看来真是一门心思要跟着安国公府一起帮二皇兄争储了!
“阿璟没有神武,兵部又在老五手上,不若想想别的……”比如,争取一下礼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肥球:啾啾啾啾~
小十一:诶诶诶!舅舅在这里!
小肥球:啾啾啾啾~
小十一:嘿嘿嘿,小外甥好像最喜欢十一,它只叫十一咧。
少 玄:……它叫谁都是这样叫的。
第八十三章 筹谋
六部之中, 户部、吏部和兵部分别由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兼领,剩下的礼、刑和工部, 或可一谋。
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 又理天下学府、科举, 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
老七还未及冠, 就曾去莱夷卫迎祥瑞、赴镇国寺为皇室祈福,又代皇族迎接入青州的鲛人……倒是很适合争取礼部的事务。
最重要的是, 宗正铎亲王也曾领礼部之事,俞昭仪是想七皇子走一样的路数。
不过, 俞昭仪的这种想法, 上辈子也是如此,曾经和现在皆让齐璟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凡事以二皇子为先, 是昭仪一贯的原则, 突然没有按这个原则, 总叫人奇怪。
上辈子他全听俞昭仪的话,指东打东、指西去西, 也不问为什么, 但现在,他想知道俞昭仪所想。
“若是领刑部之责, 岂不可与二皇兄……”他未尽之言,俞昭仪非常明白。
二皇子已掌吏部,若七皇子再掌刑部, 则朝廷官员的授命和刑惩皆在他们所涉范围内,这会是极好的布局。
俞昭仪笑了笑:“你是这般想, 旁人难道不这么想?还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形成大好局势?”
齐璟做恍然大悟状,心里却道:过去碰到类似的事,不也不管不顾让他去闯了吗?
知道问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了,齐璟只能按下不表。
不过,还有件事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俞昭仪提都不提工部的事宜,看来是极不看好东西大运河的修造……也不知道是因安国公府不看好而顺应,还是他这位亲娘真具慧眼。
要知道,修建这样的渠堰工程,其中可谋之事甚多,诱惑甚大。
可只有齐璟这样重生一次的人,才确信这东西运河的修造不仅远没有南北运河修造来得顺利,而且接连牵扯出了不少贪官污吏,连带着大皇子的差事也被五皇子、六皇子夺了。
他故意试探俞昭仪:“刑部若是落入六哥手中,想想还是让人有些不甘心的。”
“陛下安在,刑部在谁手上,都不用太担心,陛下若……刑部在谁手上,就看天了。你现在要用心的地方,是如何再继续得你父皇的看重。”
齐璟想了想,明白了俞昭仪的意思。
刑部虽主管举国刑罚政令,但帝王安在,刑部即便在老六手里,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做什么。否则一个不小心,反而可能被扣上利用公权打击异己的帽子,而被父皇厌弃。
若父皇去了,有某位皇子继位,无论是户部、吏部、兵部还是刑部,都要由其心腹掌着。
如果是二皇子继位,那自不用说,七皇子想要什么差事,不过是新帝一句话的事。
可五皇子和六皇子继位,那不管齐璟得了任何差事,恐怕都得交还回去,那时候再谈哪一部好,亦成为没有意义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上辈子齐璟在外事方面没有建树,谋求礼部和刑部本质上没有区别,俞昭仪和安国公府才会让他弃刑部,暂避锋芒。
正如俞昭仪所说,现在对付谁,都没有比讨好陛下来得直接……
只是想要得帝王信赖和看重,本就是最难的事情。
“冀州皇帝要立长子为太子,可惜没有这样的先例,要不然也可争上一争……”
俞昭仪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不过,那太子既然是冀州皇帝的独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古往今来,被立为太子之后又被废的皇子并不是没有,为了避免此等尴尬,一般某国要册立太子,其余诸国只遣派使臣送贺仪。
除非是新帝继位,否则不去皇族,也好在邻国换了储君时留有余地。
但冀州皇帝本人体弱,又只有一个儿子,看这架势很难再得拥有神武的子嗣了,所以冀州的储位根本不存在竞争的问题。
更何况帝王年初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反叛的皇族、外戚,为太子铺平道路,就更不存在站队的问题。
所以冀州这位储君,可以说当得是十拿九稳了。
——在这种情况下,出使冀州,也并无不可……
齐璟生怕俞昭仪起了这心思,赶紧阻止道:“您怕不是忘了,冀州还有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俞昭仪不是没想过这一点:“那摄政王不是有魇症吗?而且,他无子。”
这位摄政王是冀州厉皇帝亲立,拥有立阳三郡军政的绝对支配权,简直就是先帝再立了一个皇位继承人膈应着当今陛下。
但这样手握重权的亲王,看起来离帝位一步之遥,却偏偏身患难症。
魇症是极其复杂难治的病症,堪称奇病之首。据说让冀州厉皇帝致死的病,也与魇症有一定的关系。
九州历史上,得魇症的皇族不是性格暴虐、危害四方,就是天不假年、英年早逝。
冀州经历了黑暗的厉皇帝时期,如今更是因谋_逆案而皇族凋零,难道还会想再经历一遍?
摄政王有继承人,那夺来王位还有点意义——至少前人栽了树,让后人有荫可避。
可既然根本没有继承人,那夺来王位又有何意义呢。
“这些年,没听冀州摄政王的病症加重了,似乎是得了什么好法子在治。”
齐璟虽然这样说着,心底却一直存在一点疑惑。
按照他上辈子的记忆,这位摄政王应当如俞昭仪所说,被魇症所扰,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到了齐璟被毒杀的时候,据说本人已经有些失控,别说做皇帝了,就是活下去,都成问题。
但是这几年,齐璟并未听到摄政王有病情加重的消息,而且还隐约听说病情得到了控制。
对方去冀州北境平定战乱极其顺利,回来甚至还有精力审谋逆一案,这都与齐璟的记忆有些出入。
齐璟还没有自信到,觉得自己的重生连邻国也能影响到,隐隐觉得,冀州的煜亲王刘煜,恐怕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奇遇,才造成了如今不同的局面。
再想想入三鼎甲的黄杨春和列二甲传胪的蔡长全,以及只中了同进士的孟案首,齐璟不禁想:人的命运,也许真的能够改变!
为了保险起见,他补充道:“更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了,我没有神武,驱使不了镇魔营,到时候父皇就算有意,也不会叫我一个人独往。”
之前去荆州,因是荆州皇帝特意派镇守边境的亲王迎他,所以齐璟才能尽快抵达目的地。
这次要想赶得急,怕也是要用两国的镇魔营。
但冀州现在皇族凋零,北方完全是靠皇城的皇族镇住,哪里还可能另派亲王相迎。
至于那位摄政王,就更不可能来接齐璟这样一个未封王、未领事的年轻皇子了。
俞昭仪毕竟是个宫妃,消息不至于灵通到邻国之事也事事通晓,听了老七的话,也思考了一阵:“即使如此,那便罢了,看你父皇的意思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做什么促使皇子出行冀州的太子册立大典。
齐璟见状,松了一口气——建功不建功的,还得顺其自然……关键是他府里现在可有个离不了人的小心肝,他哪里能再出远门?
……
回到府里,齐璟才知道,小心肝被他十一舅舅吓到了。
“不小心用球撞了它的屁股,还用竹蜻蜓砸它……”齐璟坐在罗汉榻上,看了一眼躲进自己衣襟不愿出来的小肥球,再看看委屈巴巴的小十一,哭笑不得:“只是想跟它玩耍?”
小家伙生怕哥哥不信,猛得点头,然后扒到他腿上,想摸摸藏起来的小赤羽,好寻求原谅。
可惜小肥球钻来钻去就是没让小十一得手。
跟哥哥说好要照顾小外甥,结果自己却没有做好,这让小十一感到又挫败又懊恼,瘪瘪嘴,想哭。
齐璟一手护着小赤羽,一手摸摸小十一的头:“十一舅舅不是故意的,它会知道的,咱们慢慢来……额,小宝宝是金贵些,所以我们得更小心一点。”
他总不能实话告诉小家伙说:哎呀在你小时候,你七哥我也经常用球撞到你的小屁屁,还总是差点就踩到或者压到你的小尾巴,可你还不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了,半点毛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