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发出声响,没有通过识别,门锁正在被暴力破坏。
谷连用力咬破嘴唇,血腥味刺激神经,僵硬的身体终于能够活动。他立即扑向床头抓起通讯器,颤抖着手接通,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声响越来越重,卧室的门已经岌岌可危。
他一把扔掉通讯器冲向墙上的挂画,从画框后取出一支激光枪,快速填装能量石,将能量推至最高。
他背部紧贴墙壁站立,双手平举,枪口对准房门。
伴随着一声巨响,金属打造的房门遭到破坏,猛然向内撞开,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来人现身的一刻,谷连果断扣动扳机。
白色光束疾射而出,穿透少年的肩膀,血色向后飞溅。
谷连不敢停顿,当场连开数枪,除了第一枪命中目标,其余都被闪过。
“怎么可能?!”
谷连难以置信,眼前却失去来人的影子。
鬼魅般的身影冲入室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近他,凉意扣上手腕,剧痛顿时袭来。腕骨发出脆弱的声响,谷连被迫松开手,激光枪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钝响。
一只苍白的手扣住他的脖子,钢箍一般扼住他的喉咙。
双脚被迫离地,一点点被少年提起,谷连感到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真切地面临死亡,他的眼球开始充血,拼命发出求救的声音。
“救……命……”
通讯器的屏幕闪烁微光,数秒后熄灭,也带走他最后的希望。
噩梦降临,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西城区的一家酒馆中,米勒等不到回应,以为和之前一样又是虚惊一场,咒骂一声熄灭光屏。
“怎么回事?”
“估计又是误触。”
“那个商人?”
“是的。”米勒耸了耸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人总是疑神疑鬼,已经第四次了。”
“算了,不提他,免得扫兴。”
议会武装进驻双星城,日复一日,谷绪始终没有出现,倒是谷连杯弓蛇影,数次造成误会,让众人烦不胜烦。
鉴于之前的几次误报,他们忽略这次异常,继续开怀畅饮,对着舞台上的美人吹起口哨。
热闹的氛围中,米勒突然生出一阵不安。他端起酒杯,不自觉看向通讯器,心中浮现一丝疑惑。
真的又是误报?
他是不是该去看一看?
在米勒犹豫不决时,他的同事一把按住他肩膀,再次将他拉回酒局,让他无法再继续深想。
通讯器另一端,望着熄灭的光屏,谷连彻底陷入绝望,以为死期将至。不承想掐住脖子的手忽然松开。
脱离可怕的桎梏,谷连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捂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咳嗽声,嗓子里一阵剧痛。
两只短靴抵在他的头前,靴帮包裹住脚踝,靴根有暗色花纹,出自加尔什城的工艺。
谷连颤抖着抬起头,望向背光而立的少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淡漠,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如同被星兽盯上,死亡近在咫尺。
谷绪短暂环顾房间内,视线重新回到谷连身上。
月光偏移,银辉落入室内,光芒覆上少年的肩膀。外套被激光穿透,破损的布料边缘残留焦黑。流血的伤口已经痊愈,不留一点疤痕。
谷连惊骇欲绝,因恐惧抖如筛糠。他试图向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墙壁,根本无路可逃。
一只短靴踩住他的手指,坚硬的靴底缓慢碾压,带来骨头的碎裂声。
“夜安。”
冰冷的声音响起,黑发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底不见丝毫波澜,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第45章
夜色下,法乌提一行人乘坐的飞船抵达第六区。
安全员登船进行排查,看守们汲取在古达岛的教训,给出的资料完美无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雇佣兵?”
“是的。”
一行人常年面对囚徒,言行气质很难改变,能伪装的身份屈指可数。不想再遇上麻烦,索性装作第八区的雇佣兵,倒也颇具有说服力。
治安员再三核对资料,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和地面同事通报之后,离船予以放行。
“允许通过。”
飞船穿过检查通道,飞向位于主城区的航空港。
彼时港口异常忙碌,等待的时间不断延长。看守们的飞船排在队伍中,短时间内无法降落。不想节外生枝,他们只能耐心等候,这一等就超过半个小时。
主城西区内,道路上人迹罕至,娱乐场所内却是灯火通明。
米勒等人忙着寻欢作乐,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将肩负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无视谷连发来的求救,以为又是虚惊一场。自然也不会知道等候许久的目标就在城内。
住宅区远离喧嚣,入夜后异常地冷清。
一座商人豪宅里,强大的精神力竖起屏障,隔绝建筑内外。
谷连的卧室位于二楼,此时落地窗洞开,房门破损脱离门框,一把激光枪和一只通讯器散落在地,彼此相隔不到两步。
房屋的主人缩在墙角,背部紧贴着墙壁,因恐惧瑟瑟发抖。他的一只手不自然垂落,三根手指虚软无力,骨头已经被踩断。
谷绪站在他面前,俯视陷入恐慌的男人,瞳孔中清晰映出对方的面容。称得上俊朗的轮廓,眼珠和头发颜色很深,却不是黑色,更加接近深棕,和谷潜父子截然不同。
“谷连,我需要一份名单。”
声音从头顶传来,谷连颤抖着抬起头,嘴巴开合几次,发出沙哑的声音:“名单?”
“我的父亲并非死于星盗袭击。”谷绪矮下身,又一次扣住谷连的脖子,单手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强迫他平视自己,“阴谋的主使,背后策划的黑手,参与这件事的每一个人,凡是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谷连瞳孔缩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脑海中浮现数张面孔,他却强行压下去,没有说出一个名字。
“不,我不知道。”他声音艰涩,妄图依靠狡辩拖延时间。眼角余光瞄向通讯器,只要扑上去,只要抓住机会,或许他还能向外求助。
看出他的心思,谷绪没有赘言,一只手扣住谷连的脖子,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
与严珣同行期间,他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些有趣的知识。例如用精神力伪装自己,或是控制特定的目标。
至于搜寻记忆的方法,则是由南希身上的遭遇反推。具体而言,这是属于喻非的能力,粗暴,凶狠,却简单有效。
“不愿意说,没关系。”
他会自己寻找。
危机感笼罩全身,谷连惊恐万状。他试图挣扎,却是徒劳无功。此时此刻,他像落入蜘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距离死亡越近,根本挣脱无望。
磅礴的精神力在室内涌动,床具、吊灯以及墙上的饰品都开始震颤。精美的挂画来回摇摆,某一刻从高处脱落,砸在地上发生一声钝响,边框出现裂痕。
冰凉的手指持续收紧,指甲边缘锋利异常,轻易划开谷连的皮肤。
鲜血滑过眼球,涂抹一片暗红。
可怕的力量拧成钢针,精准扎进谷连的额心,刺穿他的大脑。
一瞬间,谷连嘴巴张大到极限,因剧痛五官扭曲。痛苦达到极致,他全身剧烈颤抖,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谷绪没有任何怜悯,精神力在谷连的大脑中横冲直撞,搜寻他想要的答案。
过往的记忆纷乱复杂,走马灯一般闪过,画面由清晰到模糊,由明亮到灰暗,转变的交界弥漫血色。
记忆被强行抽取,过程无比痛苦,谷连抖得愈发厉害。
仿佛有一只锤子砸开他的颅骨,挖出他的大脑,胡乱搅动他的脑浆,让他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随记忆一同涌现的还有他的情感。
嫉妒,恨意,懊恼,杀欲。
他与谷潜是堂兄弟,幼年的时光也曾美好。
两人长成少年,人生轨迹发生改变。正如在岔路前分离,越行越远,永远无法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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