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哥儿能教什么书,简直是倒反天罡,无法无法!”
范学正打心眼里看不起哥儿女娘,他们懂什么呀?
“秦钊的后小爹还招了五个学生呢,你不知道吧?”
“倒反天罡!简直是倒反天罡!就他一个哥儿,也配当夫子!”
“老夫子,你要是不信现在去看看呀,林清他每天下午都在讲学呢!”秦光宗起哄喊了一声。
范学正立马就朝外面走去,他在秦光宗这吃了憋,又听闻林清一个哥儿被人家喊夫子,心头的火烧的更盛了。
他一个读书人,是个童生,人家喊他夫子那是理所当然,林清一个浪荡哥儿,凭什么让人家喊他夫子呀,那不是和他平起平坐了,这不是在侮辱他吗!
比起秦光宗的口头挑衅,他觉得林清一个哥儿当夫子,更让他生气!
“呜呼呼,范夫子这是要找秦钊他后小爹的事吗?一起去看热闹呀!”
学堂里的小孩最小的也有个七八岁,五六个小子跟在范学正屁股后面看热闹,而且还不用听老夫子念叨那些听不懂的玩意,简直是太好了!
秦光宗也跟在后面跑去看热闹,秦光宗不是要考童生吗,被老夫子给批一顿了,里子面子都丢了,看他还怎么考童生哈哈哈。
第43章
范学正一路上都气得脸红, 他昂首阔步地朝着青牛村走去,秦光宗则负责在前面引路。
范学正带着五六个学生气势哄哄地走在村子里,这三里五村的人大家都相识,更何况范学正还是这几个村子唯一一个算是有个功名在身上的人, 还是个老夫子, 哪有人不认识他的。
见范学正领着一群学生冷着个脸, 不知道是干嘛的。
就有人问了一句, “老夫子, 你这是去哪呀?”
范学正甩了一下宽大的衣摆, “哼!”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秦光宗在旁边叭叭, “老夫子他要去找林清!林清一个哥儿敢教学,看老夫子不教训教训他!”
一听说老夫子是去找林清麻烦的,不少人跟了上去看热闹,林清自从在村子里教书之后,又见他带的几个哥儿女娘确实能背书,还能识字,村里的人对林清尊重了不少。
但也有人依旧看不惯林清的, 尽管林清住在村子边上, 也不怎么和村里人说话, 但林清生得好, 现在又识字,惹得不少妒忌心强的人眼红。
见老夫子要去教训林清,想看不惯林清的赖婆子还有之前想白送小子过去没送成的,纷纷过去看起了热闹。
赖婆子早就看不惯林清, 忙不迭休地在前面引路,“老夫子, 林清家在这边呢,这边呢。”
众人还没走进院子呢,就听一道清脆缱眷的读书声,然后后面跟着几道稚嫩的跟读声。
范学正眉头紧皱了起来,“哥儿教书,简直是胡闹!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林清面对着他家院门呢,听见声音抬头看了过去,他没见过老童生,只是听说过他,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清瘦老头背着个手,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
那老头对着林清趾高气昂地,“你就是林清,一个哥儿也敢教书,简直是胡闹,胡闹!”
门口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秦小花几人有些被吓到了,林清叫了几人过来躲在他身后,竹哥儿还在伸着头看,他是认得老童生的,老是喜欢板着个脸,有些吓人。
林清不带怕的,人家对他不客气,他也没必要客气的,他下巴微抬,眼皮耷拉着没有给对方一个正眼,“你谁,凭什么闯进我家了,出去。”
赖婆子最先开口道:“林清你连我们范夫子都不认识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夫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轮到你开口了。”
林清直接回击了过去,气得赖婆子狠瞪了他一眼,“小贱人,今天看你还得意不得意了。”
秦钊正在屋里温书呢,听见动静就出来了,看见是曾经的老夫子过来了,他先是拱手行了理,“老夫子。”
范学正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子呢,听说你要考童生了,还是跟着个哥儿读书,简直是有辱我范学正的名声,以后不要说是我范某人的学生!”
秦钊行了礼就直起了腰,他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的老童生。
林清扯过来了秦钊,这老头的话听得他眉头直皱,“范夫子,你来我家倒是是来干什么呢,没事的话就请出去吧,不要耽搁了我们读书。”
范学正一脚踢开了地上的矮凳,竹哥儿叫了一声,“啊,你干嘛踢我的凳子!”
听见动静的李桂枝和秦二也过来了,听说隔壁村的老夫子过来了,直直冲着林清家而去,两人赶紧过来了,怕林清一个寡夫郎被欺负了。
不仅李桂枝两口子过来了,就连其他几个人的家里人都过来了,生怕这么多人闹起来误伤到自己的小孩。
李桂枝一来就看见了老童生踢飞了一个凳子,而且还是她家竹哥儿的,她上去就把凳子捡了过来了,“范夫子,你干嘛欺负我家小孩!”
李桂枝身形比范学正还壮实了不少,范学正气焰矮了几分,“我哪有欺负你家孩子。”
秦二也上前来,他还是很尊重读书人的,好声好气说道:“不知范夫子找我三弟夫郎何事,还是我三弟夫郎哪里的罪过您,要是我们不对的话,给您赔礼道歉。”
范学正哼了一声,“他林清一个哥儿凭什么让人家叫夫子,简直是侮辱了夫子这个称呼,林清本人为人浪荡不已,也敢自称夫子,老夫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维护这天下读书人的清名的!”
赖婆子见林清被老童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了,她心里暗爽不已,这老童生怎么说也是个颇有些声望的读书人,被老童生直接说浪荡,要是其他人估计早就没脸了,找个河一投也算是干净了。
她还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谁不知道林清曾经做了什么,还敢自称夫子呢,不要脸。”
秦小花听赖婆子骂她小爹,回了一句嘴,“不许这么说我小爹!”
赖婆子瞪了她一眼,“老夫子你看,这就是他林清教出来的学生,哪里有一点知书识礼的样子,对着我一个老婆子也敢顶嘴了。”
秦钊眼神阴沉地盯着赖婆子,“你在说一句试试。”
赖婆子还想开口,看秦钊狼崽子似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死她,赖婆子也是知道秦钊的性子的,这小子可不好惹。
她禁了声不再说话了,就等着老童生狠狠羞辱林清一番,让他在村子里再也抬不起头来,看这小贱人还猖狂什么。
林清算是听出来了,原来是他被人叫了夫子,这老童生心里不舒服了,觉得自己不配,林清都要被气笑了,他手上还拿着教鞭的,直接走上了前。
“首先,范学正你口口声声说我浪荡,当着这么多的面说清楚,我何来浪荡?二来,为什么我不可以被喊夫子,既然教他们读书识字了,我为何当不得他们喊我一声夫子?”
“你林清的名声谁不知道呀,二嫁不说,现在守寡了还不老实,一个哥儿如此浪荡,还有脸在这说呢。”
范学正被林清一个年纪不大的哥儿直接喊了名字,他心里更加气了,对着林清就数落了起来。
“就凭我林清二嫁,就说我浪荡,这污名按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本朝高祖的皇后不也是二嫁,难道范学正你也敢这么说?”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压得范学正无法反驳,他抖着嘴唇动了几下才开口,“那你守寡后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的,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证据呢,你看见了?还是她看见了,和哪个男人,什么地方?”林清指着了人群中几个老爱说自己闲话的妇人婆子。
“空口白牙的,范夫子你一个夫子也和乡下妇人似的嚼舌根,不辨是非,简直是污了读书人的名声,你这种人也配叫读书人,当人家夫子?”
李桂枝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范夫子,你不能听风就是雨呀,你倒是说说我三弟夫郎怎么不清不白了,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我们可是不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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