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衡听到这话也不生气,悠然道:“不在乎陌生人,也不在乎你的恋人、朋友、长辈、同门?短短几十年,你已是元婴修士,飞升真的需要千年之久吗?修真界最后一个飞升之人……”
这些人他当然在乎……宋爱田身形一滞,心中竟有了动摇。
见自己的话成效斐然,闻人衡觉得自己抓住了宋爱田的弱点,又继续道:“留在修真界只有死路一条,你的恋人、朋友、长辈、同门会迅速化作一堆枯骨。”
“而你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不自责、不内疚吗?当他们苦苦哀求你带他们飞升……”
宋爱田眼神忽然坚定了,有恃无恐地挥起拳头,狠狠打在了闻人衡的鼻梁上:“我的恋人、朋友、长辈、同门可没有你们天星宗这般下作!!!”
“他们不屑于提这样的请求,我也宁愿留在人间和他们一起化作枯骨。这最后一个飞升之人,谁爱当谁当去吧!”
就如幻境的湮灭。一瞬间,近在眼前的闻人衡消失了,徒留握紧拳头的宋爱田满面寒霜站在原地。
昆仑山上钟声响起,这是午时的钟声。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宋爱田的一场梦,而现在他从梦境回到了人间。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路过的太玄门弟子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宋爱田张开口,似乎说了什么,又没说什么。最后,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刚在这打了一个傻逼而已。”
太玄门弟子:???
……
“计划不太顺利。唉,对方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面对迷魂咒竟也能迅速找回本心。”坐在天星宗桃花潭边的闻人衡,挥手撒了一把鱼食,无奈摇了摇头道。
立在桃花树下的玄微真人:“您的意思是……”
潭中鱼儿积极抢食,闻人衡意味深长道:“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上次求来的那粒因果丹,也该发挥它的作用了。”
说完,他伸手随意向空中一抓,就把一脸迷茫的汪子墨抓了出来。
为情所困,整日茶饭不思在炼丹房里发呆的汪子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到了另一个地方,被大师兄抓在了手里。他呆愣地喃喃:“大,大师兄?”
话还没说完,一粒丹药就进了他的嘴里,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他的眼神、意识与思想,逐渐变得清明,也逐渐变得恐惧。
回忆起往昔种种,回忆起那个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对宋道友情根深种的自己,他只觉毛骨悚然。
惊于自己被未知情绪的操控,悚于他熟悉的人、熟悉的宗门就像那故事中画皮,道貌岸然的人皮之下是他所不知道的丑恶和扭曲。
带着哭腔的汪子墨:“大师兄,你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忽然回想起在北疆离别之时,宋道友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当时的他听得一头雾水,现在却只觉恍然。宋道友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难怪对他一直不假辞色,也难怪对方对他的宗门不假辞色。
想来,他方才服下的这枚丹药也并不只是解蛊之用,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功效。作为丹师,熟记丹方上万种的他,心知肚明哪些功效对宋道友不利。
他对不起对方诸多,对方却没有对不起他分毫。汪子墨心中骤然涌出一股勇气,疯狂运转起上中下三个丹田里的灵力……
“想要自曝?不自量力。”抓着汪子墨的闻人衡眼神冷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早说该给他吃忠心丸了,现在人都被平阳教傻了。”
闻人衡注视着汪子墨的眼睛,对方眼神逐渐空洞,灵力也逐渐平静。他把昏过去的汪子墨随手扔给一旁的玄微真人:“先把他关去地牢,喂点丹药,‘醒醒脑’再说。”
……
这日,平阳真人练完丹药,脚步轻快去后院看他日渐消瘦的宝贝弟子,就见院子空空如也……
平阳真人气得脸色发青:“又跑去找宋爱田了?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不让他乱跑吗?”
在树下打盹的小弟子,被平阳真人的怒吼吵醒了,急得拍拍屁股上的草屑站起来,迷迷瞪瞪道:“汪师兄不是跑去太玄门了,是做了错事被玄微真人关去地牢了。”
平阳真人:???
玄微小儿进阶大乘期后飘了啊!私自关他的徒儿,竟然不和他商量,明明就是一个水货大乘修士,哪里来的底气?
他直奔地牢而去把他的徒儿带出来,却被为难的地牢长老拒绝了:“太上长老,不是我不帮你。关汪子墨进地牢是宗主的命令,宗主说事关宗门大事,任何人不得插手。”
对宗门的飞升计划有所了解的平阳真人,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微青的脸色变得铁青,也不顾什么宗门规矩,瞬移到了宗主玉阳真人的洞府里,打了正在打坐的玉阳真人响亮的一巴掌。
“啪——”平阳真人的手都在哆嗦,指着玉阳真人的鼻子骂道,“你疯了吧?每次都拿我徒儿当工具使,第一次我忍,第二次我再忍,第三次……你们要给子墨用忠心丸是不是?这是要绝他的前程,把他变成傀儡了,你叫我如何能忍!!!”
汪子墨和其他弟子不同,是他在人间游历时捡到的弃婴。最初,他本想给汪子墨找个好人家送养。但一测灵根,他发现对方是火系天灵根,便见猎心喜,将对方带回了修真界,从小养到大,如师如父。
无法控制的灵力喷涌而出,将洞府里的东西碾压粉碎。
玉阳真人没用灵力抵挡,淡定受了这巴掌,红着半边脸道:“但汪子墨不受控制了。”
洞府里只余平阳真人的粗喘声:“为什么是汪子墨?为什么不能是闻人衡,不能是孟鸿飞,不能是柏擎宇……偏偏是我唯一的弟子呢?”
玉阳真人讽刺一笑:“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服这个安排,找我有用吗?”
平阳真人沉默了,一挥衣袖消失在了洞府里。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想了很多、很多曾经的事……
他和玉阳真人、玄阳真人一起修炼的时光……汪子墨在他眼皮底下从婴孩成长为青年的昨日种种……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从储物袋中捻出一枚棋子,平阳真人仗着大乘期的修为,如入无人之境潜入到了天星宗的地牢之中,施了一道法诀把昏迷的汪子墨唤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的汪子墨,看清来人眼睛一亮,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封印了对方的声音和灵力,平阳真人神情复杂道:“走吧,去凡人界!至少……百年内不要回来了!”
说完,他一拍汪子墨的背,将对方送入撕裂出的时空缝隙,送入外域凡人界中一个不为外人知的偏远村落里,送得远远的……
送走了汪子墨,平阳真人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笺,将手中的棋子碾成粉末掺到墨里,写成一封简短的信函,折成纸鹤放飞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地牢里,望着墙壁上留下的模糊不清的字迹愣愣出神,不躲不闪,静等来人。
“师弟,你糊涂啊!你这是……”玉阳真人的声音从阵法外传来。
冷着脸的平阳真人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飞升,不要也罢!我现在便卸任太上长老之职,自请在地牢里思过,直至坐化。”
玉阳真人愣了愣,眼中闪过些许不解:“……你这是何苦?想要弟子多收几个便是,灵根、修行、年龄任你挑选。”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个人虽然算不得高尚,但比你有人味儿!”平阳真人转身坐下,背对着玉阳真人闭上了眼,再也不说一句话。
虽说平阳真人亲口表示卸任太上长老之职,但玉阳真人还真不敢撤他的职……
毕竟平阳真人是天星宗仅有的四个大乘修士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天级丹师。现在天星宗门内人心浮动,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更引得人心惶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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