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被叫到皇帝面前,被骂得狗血淋头,当时便说要砍了他的脑袋!
现在——现在却是完全逆转过来,儿子的官一时间比自己的还要大!
他心里难得地生了些许悔意,觉得自己先前对这庶子实在刻薄太过,现在再想厚着脸皮拉拢关系,也不知道能否再缓和些。
儿子今后若是能越升越高,两个哥哥的仕途也不需愁了,好事,好事!
顾老爷想到此处,心里多了些欢喜,还是大着胆子问:“真没有官差来砍咱们的头?”
苗夫人推了他一把:“真是病糊涂了!”
子夜三更,霜竹馆里。
有暗卫趁着万籁俱静,蒙面潜入顾心清的寝房,掀开被子确认是他之后,用淬毒匕首狠狠扎了下去。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
萧世铮一夜未眠,等着暗卫捧着木匣回来。
董公公满面愁容地守在旁边,心里痛骂这糊涂皇帝还不如自己惜命聪明,面上什么都不敢说。
没过太久,两个暗卫匆匆返回,把木匣送到皇帝面前,下跪行礼。
萧世铮大喜:“终于把他的人头送来了?!”
他亲手打开木匣,下一秒看见一颗拴着白绫的水嫩新鲜大白菜,上头还有好几个刀眼儿。
萧世铮:“……!!”
他刚要怒骂出声,却亲眼看见一滴殷红的血落在那白菜上。
一滴,两滴,然后越来越多,溅得白菜都变得血红。
董公公惊慌失措:“陛下,陛下您怎么流鼻血了,叫太医来,太医——”
第107章 暴君x替嫁x小土狗(9)
养心殿里方寸大乱, 不时能听见摔碎瓷盏的声响,以及某个皇帝的咆哮怒吼。
董公公一边伺候着喂药擦血,一边跟着太医们连声祝祷问候, 丑时二刻才终于找了个间隙, 给最亲信的徒弟贴耳说了几句。
小太监隐于夜色里, 一路小跑到了御膳房的厢房里,把余总管拼命摇醒。
“怎么了怎么了?”余总管睡眼惺忪道:“皇帝半夜里要开宴席,让我备菜去?”
“小的是替董公公来递话的, ”小太监急促道:“董公公和您是旧相识,也没少受您照拂,这不才特意跟您讲一声,快把白菜都扔了吧!”
“后厨可是囤了好几百颗大白菜,”余总管愣道:“什么意思, 全扔了?”
“您送给宫女太监,拿去喂猪,没人管得着, ”小太监道:“师父说了, 您千万——千万别让陛下看见白菜,否则要掉脑袋!”
“别说现在年节未过完, 饺子里什么馅儿都能有就是不能有白菜,今年内, 搞不好三年内, 宫里都别有白菜了!”
余总管以为自己睡狠了在做梦, 搓着脸皮纳闷道:“皇上怎么跟白菜有仇了?也是,他跟谁都有仇。”
“今天光是宫里陈设的翡翠白菜都已经砸了两!”小太监报信完就准备撤了:“您请好, 我回去给师父帮忙了。”
“好,我连夜就办, 替我跟你师父说,改天我重重谢他!!”
另一边,太医们跪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鼻血早就好了,但架不住皇帝火气大。
他一面喝令太医为自己熬制清火去燥的梨汤,一面派暗探去抓那个古怪的老太婆。
但动动脑子想想,后者估计早就跑得不知踪影,肯定捉不住。
姜太医本在宫外府邸里休息,也被人匆匆请进养心殿里,为皇上再度把脉。
两人距离一靠近,萧世铮的凌厉气场便悉数展开,仿佛周身都是锋利的刺。
“姜懿。”他恨声道:“朕被诅咒了。”
“那些太医都说朕只是燥热上火,你说,你如实说!”
姜太医收回右手,淡笑道:“陛下,压胜之术,臣哪里能懂。”
“你察觉到了什么?”
“陛下近日无故头痛,心乱情急,且有气脉压抑之相。”姜太医道:“日积月累,乃是重担。”
萧世铮眼里都是红血丝,说:“怎么才能治好?”
“说到底还是心病。”姜太医从容道:“喝再多冰糖梨汤,也不如一怨消解。”
皇帝愣神很久,仍是冷笑一声。
“你退下吧。”
翌日,皇帝召见新受封的枸宝君前来养心殿。
顾心清打扮得清俊出尘,长发用竹枝挽起,眉眸更是犹如深墨。
至于昨晚的血溅白菜,霜竹馆里的宫人一概不知,他自然也是完全不知,酣然睡到天亮罢了。
“参见陛下。”
“免礼。”萧世铮道:“顾心清,你抬起头看看,这是谁?”
顾心清一抬头,这才看见父亲跪在旁侧,明显在瑟瑟发抖。
“陛下怎么召见小奴的父亲了?”顾心清面露茫然,又有些羞怯:“小奴受宠至今,还未陛下亲近过,当不得这般恩宠。”
萧世铮露出笑容:“先前朕说要砍了他的脑袋,仔细一想,还是太便宜他了。”
“不如凌迟吧。”
顾老头子两眼一翻,这回没成功晕过去,但也匍匐着瘫在地上,可能是跪太久腿彻底麻了。
顾心清有些茫然:“小奴父亲犯什么罪了?”
“他没有犯错。”萧世铮说:“是你,枉顾礼法,蓄意犯上,你父亲是代你受过!”
“顾心清,你现在肯认下罪状,你父亲还能留个全尸!”
没等顾心清说话,顾老爷子已经哆嗦着哀求道:“清儿,清儿……”
那可是凌迟啊!!那是一片片地剜肉下来!!
顾心清摇一摇头。
“小奴自入宫后一直养病不出,连圣上都是第二回见,实在不知出了什么差错。”
萧世铮一扬下巴,登时有侍卫提刀而入,把银刃架在顾爹的下巴上。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萧世铮盯着眼前快要吓尿的老人,以及依旧装傻充愣的顾心清,缓慢开口。
“三。”
顾心清没什么反应。
“二。”
顾老爷子快要疯了。
“一!”
侍卫手起刀落,把顾老爷子的大片头发削了下来。
“啊啊啊啊——”老爷子吓得恨不得弹起来,眼泪汪汪道:“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皇帝一扬下巴,顾老爷子被稀里糊涂地送了出去,养心殿大门紧闭,留他们两人独处。
顾心清仍是懵懂无知,拜了一拜。
“陛下,小奴识字不多,也看不懂今日的事。”
“你直说吧,要朕怎样?今后再不杀人?还是给你荣华富贵?”
顾心清哭笑不得:“陛下说的话,小奴怎么都听不懂?还望陛下恕罪。”
萧世铮眯着眼,说:“装傻很好玩?”
顾心清摇摇头:“陛下若是要小奴过来伺候,一声吩咐便是了。”
萧世铮本来看着他这张漂亮脸皮又起了些心思,一想到那只该死的汪汪叫的花狗,还是重回理智,问:“昨晚的鼻血怎么回事?”
“什么鼻血?”
“你是怎么变成白菜的?”
“白菜?”
“你现在变狗给朕看看。”
“啊?”
萧世铮沉默半天,反而觉得是自己在发疯。
这些话说给旁人听,当真和疯乱呓语毫无区别。
一问三不知,岂有此理!
“罢了,你退下吧。”
“是。”
青年原路退回,走出宫殿后眼神就变了。
“买他崴脚要多少?”
“四百。”
“买。”
当天宫里传了流言,说陛下从龙椅下来时一闪神,狠狠崴了一跤!
好家伙——谁能下个椅子都摔跤!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