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了蹙眉。
脚步声渐渐远去。
有人从安全门内走了出来。
唐沐白不敢置信看着路庭洲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宁骆的房间门。
“他俩?!”
他一脸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
路庭洲跟宁骆居然私下恋爱!
“竟然还在剧组装不熟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唐沐白气死了,“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你俩play的一环吗?”
等着,这就曝光你们!
到时候,宁骆还不得被路庭洲的粉丝一口一个唾沫给骂死。
-
方鹿野第二天进剧组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路庭洲,简直难以置信。
“哥?你不是还要再往后拖两天吗?”他走上前问。
路庭洲嗯了声,不想多谈:“没什么好待的,就回来了。”
方鹿野看他脸色还行,倒是奇怪了。往日他跟跟他姑妈一见面,两人都要不痛快好久,这次好像没那么糟糕?
正想着,注意到路庭洲侧了下目光,看向门口。
他顺着看去。
看到了幽灵般飘进来的宁骆。
方鹿野眼睛一亮,赶忙招呼对方:“宁骆,你过来!”
看看谁回来了!
他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宁骆听到声音,恍惚看过去。
看到了站在那单手插兜,正对着微微笑着的路庭洲,依旧是白衣黑裤,不过款式换了。
宁骆瞬间梦回昨晚,脸蹭一下红了,心底无声尖叫。
【你冲我笑什么(跑来跑去)说啊你为什么老是冲我笑!是不是想勾引我(仰天长啸)(喊到破音)我就知道你看上了我的美色,贪图我的内在(揪住衣领)(狠狠逼问)是不是想当哥的小野猫了,啊?!】
方鹿野傻眼了。
不是,怎么感觉比之前还疯了?
宋南面无表情,又往耳朵里塞了塞棉花团,闭眼盘腿坐在那,专心敲自己的电子木鱼。
苏万潼捅捅他:“你这棉花,真的有用吗?”
要是好用,她也塞!
“没用,”宋南瘫着一张脸打破她的幻想,“宁骆的声音,是直抵心灵的。”
苏万潼死心了,看他搁哪儿敲敲敲,又问:“你这又是在干嘛?”
宋南刷得睁开眼,死死看着宁骆的方向:“修佛。”
“我要早日修成关音菩萨,收了宁骆的神通!”他眼放精光。
路过的场务:“……”
救命啊这个剧组还能不能待下去!
之前大家从不这样的啊!
他这个神经病里的正常人,真的是每天活得如履薄冰!
-
方鹿野以为他哥来了是结束,不,其实只是个开始。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喊了那一声之后,不但没有把宁骆喊过来,反而还刺激到他,站在那发了一通疯后,表面冷淡且礼貌地对他跟他哥点点头,绕路走了。
还同手同脚的,走路不看路被石头绊了一跤,差点栽地上。
【大胆贼人,胆敢行刺!看我佛山无影脚!】
然后方鹿野就看他踹了石头一脚,定住。
半晌,一瘸一拐绕了过去。
方鹿野狐疑看着宁骆走远,又看看路庭洲:“他又犯什么病呢?”
路庭洲笑着,淡声说:“可能是大脑被杀毒软件攻击了,一晚上都没重启成功。”
完全听不明白的方鹿野:“啊?”
“没事,忙你的去。”
被打发了,方鹿野看着他哥走远的背影,无能狂怒。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有没有人来还他耳朵一个清净!
不过好在宁骆的下一场戏不是跟方鹿野对戏,而是男一号明恒灏。
方鹿野长舒口气,终于不是自己受折磨了。
当个旁观者看乐子多开心啊,看看苏万潼的前几次,都快笑抽过去了。
他把这个让人开心的想法不计前嫌分享给了路庭洲。
路庭洲看了他一眼,沉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跟他的戏份前几天集中拍完了。”
方鹿野窒息。
靠,是这样没错!
所以受伤的只有自己!
路庭洲看着准备好的宁骆和明恒灏,问:“你说他前两天特别激动?”
“什么激动?那是发癫!”方鹿野咬牙,不接受这个美化词,“你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场务拍板喊了开始。
丞相杜卿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受风咳了两声,苍白的唇勾起笑意,对面前的少年人颔首:“该将军了。”
裴驰一手拿白子,举棋不定良久,遂放下,垂手让礼:“大人,裴笨拙无能,实在不懂这些。”
在仰慕已久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粗鄙,让少年郎薄面羞红,抿着唇不敢抬头。
杜卿拿过他的那枚旗子,落下:“应该下在这里。”
黑子本独占大势,高歌猛进,却因白子落局情势逆转,打开了缺口。
裴驰一说:“大人聪慧。”
杜卿不接他这句,反倒看着他的发旋,轻叹一声:“早知我当年将你从灾民中救下,会让你落到如今情形,我大抵不会再做相同的选择。”
裴驰一一惊,愕然抬头,眼眶眨眼就红了。
他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大人后悔,我却从不后悔。若没有大人相助,裴驰一不过是个流民乞丐,不知哪天就被野狗分食,必不可能有今日光景。”
杜卿让他起来,他不起,两人争执间,杜卿咳嗽几声,帕子上染了血。
空气一静。
两人心知肚明,杜卿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新帝韬光养晦多年,却仍不足抵挡阉党势力。他一死,这天下就是东厂的天下,到时将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杜卿无力靠在软枕上:“你不会死于野狗分食,却即将死于战场……你清楚明白,此次北征有去无回。东厂不会让新帝心腹掌兵权,必将你除之后快,北征就是最后的机会,而我……”
裴驰一抬头,跪在那里看他:“而大人,则会借用我之身死攻讦东厂,我就是那颗白子,对吗?”
杜卿嘴唇颤了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人不必介怀。”裴驰一说,他想笑一下安慰杜卿,却不常笑,导致嘴角笑容僵硬难看。他自己也知道,黯然收了笑容。
而看向杜卿的目光一如见识时澄澈,充满孺慕之情,好似不是即将奔赴死亡,而是新生,沉默而忠诚,是一把收入鞘中的剑:
“大人想要的,我一定拼尽全力奉上。”
哪怕是以身入局。
哪怕是他的命。
……
裴驰一的感情是直白且浓烈的,没有上一个角色白熙来的缠绵复杂。
宁骆在演绎时的处理也是相同,给到大家的情绪同样简单到了极致,也浓烈到了极点。
爱与恨,黑与白,异常分明,剖了腹坦荡荡赤条条让你一眼看个明白。
宋南作为文字工作者,心思最是敏感细腻,当即跟着裴驰一的情绪走,默默红了眼圈。
杜卿扶起裴驰一,看着他重伤未愈苍白的脸色,目带疼惜:“你……哎,你身体还没好全,这般没气色,却又要……”
裴驰一说:“大人不必担心这个了,左右好了也没用。”
宋南抽了张纸,吸吸鼻子刚要擦下眼泪。
熟悉的声音响起。
【嘻嘻,没气色?老子是快没气了,要下线领盒饭了】
【我看你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地府现在流行死一送一是吧?我死你死一起死,大家地府跳恰恰?真潮啊,一想到那画面我风湿病都犯了】
宋南的脸扭曲了下。
明恒灏是听不到宁骆心声的,还在稳稳幸福地演着宰相:“北方局势混乱,可能陛下不久之后就要招你入宫商议战事。”
【妈的,伤还没好就要赶着去死,方鹿野这老六跟当代资本家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回家种地!起码地里的玉米棒子不会在凌晨三点打电话对我说,赶紧来村口浇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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