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军杨为这事找了厂领导好几次,领导们却还是一个口径,他们宁愿花大价钱买国外的系统,也不肯认可徐军杨的设计。
到后来,系统已经买到手了,徐军杨才知道,厂里某位领导和日子国厂商那边达成了某项协议,买这个系统的话,领导可以拿到一部分回扣。
用徐军杨的系统的话,厂里是省了钱,国家也省了钱,可对领导自己有什么好处?
徐军杨出来闹,就等于说是断了领导的财路。
这件事之后,徐军杨就开始被穿小鞋了。
他虽然还在技术科,可厂里的项目基本都不让他参与,在徐军杨不知不觉中,他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少了两成。
他去找财务问,财务却告诉他,他没有参与厂里的项目,工资就得比其他技术员拿得少。
一开始是工资,后面就慢慢轮到工会福利,工会那边不是把他忘了,就是少登记了一份,下次补给他,可到了下次,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徐军杨不是没有找过,但他每找一次,财务和工会不是推诿就是没人,后来到了厂里开大会,他被厂长点名是“恒升厂发展的破坏者”。
徐军杨心想,他不是发展的破坏者,他是好处费的破坏者。
在现在的恒升厂,徐军杨就相当于透明人,科里同事聚会不带他,讨论也不带他,他还得必须按时到,迟到的话,其他人可以不受处罚,他不行。
科里的同事们原先对他挺客气,可领导的态度就是风向标,领导不喜欢徐军杨,其他人自然减少了和他的接触,免得惹事。
……
徐军杨把书收好,一看时间,都快上午10点了,办公室才慢慢有人过来。
没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当无事发生。
徐军杨抗议过,甚至给上级部门写过举报信,但一切都如石沉大海,新厂长还在位子上稳稳坐着,只有他越来越被孤立。
到后来,徐军杨越来越麻木了。
进恒升造船厂之后,他自认兢兢业业,从来没做过对船厂不利的事情,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眼下徐军杨也不愿多想了,他这冷板凳说不准要一辈子,现任厂长什么时候离开他不清楚,不过徐军杨听到过风声,说现任这位恐怕要在他们厂干到退休。
等对方退休了,自己都是什么年纪了?
他心里还是很不甘心,可现实已经给了他重重一击,这就是他的领导、他的船厂,他再愤怒再不甘也没有用。
尤其是想到自己一辈子都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徐军杨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同事们都到了之后,徐军杨听着他们聊最近厂里发生的新鲜事,厂外面哪家饭馆好吃,或者昨天的新闻上有什么大消息。
这些都和他无关。
从很久之前开始,徐军杨就学会了闭嘴,不管他说了什么,经过有心之人的宣传,都会添油加醋传到厂领导耳朵里。
哪怕徐军杨原本不是那个意思,也会被扭曲成他说厂领导的坏话。
其他人正说着中午食堂做什么,技术科长就推门进来了:“老汪,小易,之前那个项目的奖金发了,你俩记得去财务那里领一下。”
徐军杨也在办公室里坐着,科长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过一会儿才想起了他:“徐军杨,厂里新进来一批钢材,你去帮他们搬一搬哎。”
办公室响起一阵奚tຊ落的笑声。
刚进厂的时候,徐军杨的学历是他们技术科最高的,比科长还高,他技术也确实强劲,把其他人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可现在又怎么样呢?
整个技术科,没有人混得比他还差,钱拿得少,人也颓废,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大学生的气派。
到现在,他居然被领导安排过去干体力活了!
这些进厂之后就被他压一头的同事,谁都能看他的笑话。
而对科长的要求,徐军杨居然没有拒绝,老老实实去了。
科长离开之后,徐军杨出去抬钢材了,办公室里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起他:“堂堂大学生居然肯干这个,我要是混到他那一步,我就去跳河了。”
“谁叫他不识时务?和谁作对不好,偏偏和咱们厂长。”
技术科长是现厂长的心腹,那不是得变着法给徐军杨穿小鞋吗?
“你说徐军杨干嘛非赖在咱们厂里,去别的地方不就行了?”
“就他那个脾气,去哪里都不讨人喜欢,咱们领导够包容的了,好歹没叫他滚。”
……
徐军杨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食堂都快没饭了,他端着饭盘去打饭,食堂师傅却眼皮不抬:“没了。”
“不是还有吗?”
“那是我们吃的,不是给你吃的。”
食堂打饭的师傅据说也是某个领导的亲戚,对他们这些员工态度向来一般,可相比其他人,徐军杨遭受的冷待更加明显。
他懒得和这些人计较,先回了办公室。
“徐军杨,你怎么才回来?人家生产科的说钢材已经搬完了。”
技术科长对着他就是一通训:“有你的电话,你回一个电话去。”
“以后请你不要随便留厂里的电话,电话费是要钱的。”
这个电话技术科长原本是不想告诉徐军杨的,结果电话里的人虽然年轻,说话口气却大得很,技术科长摸不清他的路数,只能叫徐军杨把电话给接了。
他估计这是徐军杨的朋友或者亲戚,和徐军杨脾气差不多,都不太懂规矩。
徐军杨心里同样很疑惑。
什么人会打电话找他?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可能把单位的电话透露给其他人。
按技术科长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电话里传出一个清晰的男声:“请问是恒升造船厂的徐军杨吗?”
“我是。”
“你好,我是南江造船厂技术科的林叙。”电话那人继续道,“请问前几年你是否设计过一款T3型扫雷系统?”
“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对方的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他没回答徐军杨这个问题,反而问他:“你愿意来我们南江造船厂吗?我们有一个项目需要你设计的系统。”
徐军杨愣住了。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这个。
“另外我还注意到,你在《舰船知识》杂志上发过一篇论文吧?80年的时候,那篇论文对应的系统开发出来了吗?我认为它也能在我们的项目中发挥作用……喂……”
系统自然是没有开发出来的。
徐军杨曾经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厂里根本没有人支持他,认为他所做的试验和设计是对资源的浪费。
明明那些系统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可只要他徐军杨用了,领导都会把他叫过去批评一顿,说他心思不在工作上。
但此刻,对方在电话里逻辑清晰地讨论他所设计的系统的作用,甚至向他描述在船体安装这种系统的场景,徐军杨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我可以过去吗?”他低声问。
“当然可以。”对方笑道,“不瞒你说,我是我们这个项目的主管,我已经和领导汇报过想要你这事了。”
“徐军杨,你这电话要打多久,电话费不要钱,电费不要钱?”
“有些人啊,成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消耗厂里的资源,咱们恒升厂家大业大,才禁得起你这样消耗,厂里还愿意留你,你最好感恩戴德。”
电话还没挂断,耳边就响起一阵讥嘲声,徐军杨原本还想再考虑考虑,这一瞬,他却不假思索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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