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是云家人,他若是不帮一把,怕是也说不过去。
但药铺也是商户,在商言商。
若是云庄人参不如周庄的,华掌柜也不会因此舍下周庄去。
但眼下,云庄的人参品相药性,一根抵得过周庄每年供的数十根人参。华掌柜闭着眼也知道该选哪个。
“回去告诉你们东家,药铺会按着他信里说的去做。”
方三爷闻言又从怀中掏出两份契书,“东家说华掌柜若是同意,便看看契书,上面一应条款都没问题的话,可以直接签定。”
华掌柜以为要和对方的东家面谈后才签契,没想到直接带来了。
仔细看了契书,华掌柜觉得没什么问题。
云庄每年供十根百年老参,一根百年参百两银子。
他们铺子整根卖出去,这样品相的老参,可以翻倍卖。
切了卖参须,参片价格也能赚不少。毕竟这人参药性十足,注定卖不了低价。
两份契书云怀瑾都事先签了名,按了私印的。
华掌柜确认无误后,也签了名,按了私印。
药铺购买单个药材的事,他是可以全权作主的。只需要事后汇报上去,再包一份药材,让上头过目便可。
两份契书,云庄,药铺各一份。
华掌柜收好契书,又让方三爷稍坐片刻,他从账房那支了一千两百银,用大木匣子装着,由账房的两个伙计抬到了小院,让方三爷清点。
“劳烦华掌柜再给方某一破布麻袋。”
华掌柜让伙计去找,很快伙计拿着个麻袋过来,方三爷将木匣子装进大麻袋里,然后将麻袋口扭起来打了结。
一千两百银差不多七十斤左右,加上木匣子的重量,整个麻袋七八十斤。
方三爷力气大,提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
华掌柜送方三爷离开,并承诺道:“明日之前,药铺便会与周庄彻底断了生意。”
方三爷乐道:“成。”
来之前东家打听过了,出了正月就是周庄给药铺送人参的时候。
他们赶在正月前截胡了周庄生意,药铺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有了他们的生意,自然不会再做周庄的生意。
方三爷办好了差事,提着半麻袋的银子,健步如飞的出了药铺,上马走人。
他前脚刚走,药铺就派了人去了周庄。
华掌柜也给背后的主家写了人参买卖的经过,又挑选了一根老参,放在精致的螺钿匣子里。
匣子与那封写了经过的信也一起用小包裹包好,由专人送出去。
华掌柜将包裹递给送东西的人,嘱咐道:“这里面的老参最少也有百年,路上可要千万小心,莫要磕碰。
还有,回来时也打听一下大人对云家的态度,若是不行,与云庄的生意,咱们也不能继续做。”
那人点头,拿着包裹很快离开了铺子,骑马朝着雍京方向去。
方三爷回云庄后,第一时间见了云怀瑾,将那一千两银子和签好的契书交给了他。
同时也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华掌柜看完信的反应,以及他问的那句话。
云怀瑾有些疑惑,“你是说,华掌柜在确认我是雍京云家人后,才同意与云庄做人参生意的?”
方三爷点头,华掌柜那反应,他不会看错。
云怀瑾摸着下巴沉思,实则是在翻原身记忆。从头翻到尾,也没发现有关于云家和江州府的济仁药铺有关的记忆。
或许是原身没那个资格接触到这些吧。
后面还是得想办法搞清楚,华掌柜为何会在意他是不是云家人才行。
不过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有了个好结果,他本来还想着要是不成,明日他就自己跑一趟呢。
……
周合正在库房清点着对付云庄的东西,就见管事疾行而来,粗喘着气道:“东家!大事不好了!药铺来人,说不做咱们人参的生意了!”
“你说什么?”周合皱眉,又惊又怒,“不做咱们生意,那可是要赔银子的!”
管事脸色也不好看,“要赔的银子他们的人带来了,一点也不少。”
周合见药铺是铁了心要毁契,有些急色要往外走,“带我去见见人。”
见到药铺来人,周合脸色黑如锅底,语气也冲的很,但好歹有些理智,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知济仁药铺好好的为何要毁契?”
药铺伙计面带微笑,像是根本没感受到周合的怒气,“生意往来,本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毁约赔付的银钱已尽数带来,还请周庄主拿来契书。”
周合咬牙切齿道:“我若不给呢?”
药铺伙计脸上笑容更甚,似乎是听了什么笑话,“多日不见,庄主都会说笑了。左右药铺都不要庄子上的人参了,即便是庄子拔了运去铺子,账房也不会给钱的啊。
庄主又何必要费力不讨好呢?此时毁契,不仅能有赔付银子,还能给庄子里的人参另寻买主,这岂不是才是上上之策?”
周合闻言,心知对方说的对。一方要毁契,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拿赔付银子。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药铺伙计一眼,咬着牙恨声的对管事喊道:“把契书拿来!”
药铺伙计拿了契书,留下赔付银子后,立即离开了周庄回去交差。
周合看着人离开的背影,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了身边小厮的腹部,将人踹出去老远。
“叫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吩咐手下人去查问药铺突然要毁契的缘由后,周合又叫管家带一大批人手,从库房搬东西,等趁着天黑的时候,去一趟云庄的地里。
药铺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要先给云庄点颜色瞧瞧。
翌日,枣沟村去上工的村民,路过庄稼地的时候,发现地里不对劲。
心悬着跑下田里查看后,惊慌的喊出了声。
哪个天杀的畜生在他们地里撒了这么多盐和石灰!这地都烧死了,哪里还能种啊!
第48章
张木桥行色匆匆的小跑着去了主院。
今日村民来上工,说了来时看到庄稼地大片大片的被盐和石灰烧坏了,他连忙去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
确认后第一时间过来禀报,心里对做这事的人也有些猜测。
八成就是周庄干的。
云怀瑾从张木桥那知道后,眉心也皱了起来。云庄大片庄稼地被盐和石灰给烧了,就算是紧急清理,今年春耕肯定是不能种东西。
不仅如此,想要恢复也还要养几年才行。
张木桥说完后有些自责,“东家,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周庄会如此不惜财力,也要搞垮咱们庄子。”
石灰虽说便宜,可那么大的量可就不便宜了。盐更不用说,本就是贵价之物,且还有衙门管控。一下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来。
因此张木桥压根就没想过周庄会来这一手,而云怀瑾并不知道土地相关,也没有在这方面防范。
只以为周庄会在春耕后,可能会来破坏田里庄稼。哪里能想到他们直接把地给彻底破坏了。
虽说石灰大量采购倒是容易些,可是足以毁掉大片土地的盐,在古代是极其难弄的。
盐铁在这里,是被管控的物资。
能毁那么大一片地的盐量,官盐很难买到。八成是私盐。
在大雍,私盐买卖同罪。
云怀瑾倒是没怪张木桥,周庄这做法,是真难想到。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最要紧的不是事后懊悔没想到,而是想办法补救。
庄子里除了做豆浆粉的,其他所有人包括枣沟村和山前村的村民,全都去了地里。
被撒了盐和石灰的地有数十亩,还全是上等田。
这田离庄子有一段距离,离村子也有一段距离。动作轻些,还真很难发现。
自从流民不在,流窜的那些也尽数被抓后,云庄也不再往外巡逻,只严防死守着庄子。
想来周庄是没办法对云庄下手,这才转向了被忽略的庄稼地。
土地经过一夜,已经干硬很多。
看着肥沃的上等田成了如今干硬的都不好翻地,村民们心里都难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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