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的赶到工部,工部尚书张大人正在官署。
许侍郎走进去拱手相对:“张大人, 近日大家都在为农具改造的事犯愁, 休沐时秦青灼给我提了一个点子, 我觉得很好, 劳烦张大人出来一趟看看这改良的农具代耕架。”
工部尚书张大人有五十岁的年纪,面容端正严肃, 他和许侍郎共事了几年,知晓许侍郎不是轻浮的人, 他颔首站起身随着许侍郎出去。
许侍郎向张大人介绍了代耕架,还提出了水车和播种耧车。
张大人上前一步摸了摸代耕架。他是从地方提起来的官员, 政绩斐然。出身名门却没有骄纵之气,反而是一个实干家。在地方出任县令, 几近波折三起三落,到了四十岁才被陛下起复, 从六品的虚职小官, 三个月内直接升官到正三品工部侍郎, 这升官的速度骇人听闻。然后过了一年轻轻一跃,成了正二品工部尚书。
老爷子确实也有本事。
张大人很快就把代耕架全身摸了一遍,听见水车和播种耧车时也没忍住露出一抹震惊。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这代耕架你已经试过了?”
“下官已经试过了,确实能使一人一手之力堪比耕牛。”
张大人还是相信许侍郎的, 他点点头:“我就去找陛下报喜。”
“等等, 你同我一起去。”
许侍郎听见这话心里一喜, 这话就意味着他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脸了, 这是张尚书在给他机会。
“多谢张大人。”
许侍郎跟着张尚书到了中和殿,殿内的大太监看见张尚书笑眯眯的进去通报一声。
“陛下让张大人和许大人进去, 不过两位大人小心一些,陛下昨日龙体不顺,心情不好。”
“多谢白公公提醒。”张尚书十分上道的给这位白公公塞了荷包。
白公公不动声色的把荷包收进袖子里。
张尚书和许侍郎到了中和殿下意识就屏住鼻息,谨慎的给建康帝行礼。
“起来吧,张爱卿和许爱卿找朕何事?”
建康帝有些没精神,他从白公公的手里接过丹药塞进嘴里,整个人一副恹恹的样子。
张尚书:“陛下,秦修撰给工部献上了一个改良的农具代耕架,还有水车和播种耧车……”
建康帝听到此处打起精神。
“还有一些细节,还是请许大人为陛下解答吧,这事也是许大人告诉老臣的。”
建康帝颔首。
许侍郎内心激动应下来,心里对张尚书充满感激之意。
张尚书就是等着许侍郎这一出。他在陛下面前是有脸面的,这时多提拔下属对他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
许侍郎才思敏捷,又有资历。他的年纪毕竟大了,以后退下来,这尚书的位置多半要留给许侍郎。
他年老,许侍郎年轻。他还有子孙后代,现在对许侍郎施惠,许侍郎会回报在他的子孙后代身上。
一个家族的昌盛不仅在于内力,同时也需要外力。当然张尚书也是给子孙后代做了保险,要是子孙后代足够优秀,那这人情就是如虎添翼,要是成了纨绔,有一份人情在手,至少闯祸后会有人稍稍回护一二。
建康帝听完许侍郎的话龙颜大悦。
“张爱卿你先用皇庄试一试,要是成的话就在大楚内推行。播种耧车和水车这些也要尽管办起来,要是差钱差人了就去找周首辅。朕给你下道旨意,你也有凭证。”
建康帝办事极快,还能给臣子安全感。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口头承诺,过了时间后就翻脸无情了,让臣子给他背黑锅,或是直接把臣子的脑袋砍了。
建康帝虽说喜欢修道,在某些方面也有可取之处。
“多谢陛下。”
建康帝被张尚书和许侍郎这么一说,精神气回来些许,他挥手温和道:“卿等要是无事就退下吧。等代耕架,水车和播种耧车做出来有效果后,朕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是,陛下。臣告退。”
等臣子们退下了,建康帝问白公公:“你还记得秦修撰吗?”
白公公:“哎哟,这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奴婢记得的。”
“也是,朕还未和这位人杰接触过,等改日宣过来给朕讲讲经。”
起居注默默的记录。
帝喜状元郎。
建康帝厌烦起居注,起居注是老臣,又是记录他身边的国家大事和他的行为,他要是把起居注杀了,文臣又会闹翻天。
但起居注把他的事都原原本本的记下来了,建康帝心里不舒坦。帝王修道是一件不体面,不顾国家大事的表现。
建康帝知道不对,但他是皇帝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有起居注在身侧,他还是有些顾忌。
天子不观史,善恶自有后人评说。
……
秦青灼又到翰林院摸鱼来了,这次汪大人给秦青灼派活,他又去国史馆去整理书籍。
他干了一会儿活,直接尿遁了。
秦青灼觉得摸鱼的时间过得很快,但他给自己定了标准,至少自己的工作量不能少于普通的进度。但做得太快了,领导就会让做更多的活,所以能拖就拖。
等他回到国史馆后,一个人站在他干活的地方拿着书籍在看,那人还很熟悉。
顾煦来国史馆看书籍。
“这位大人找什么书?”秦青灼认出顾煦来不好再跑了,他恭敬问道。
顾煦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秦青灼竟然叫他大人,虽说他是在户部任职,但只是一个虚职,为了就是让他在户部学习。
所有的臣工都会叫他皇孙殿下。
秦青灼进了翰林院后,顾煦听过他的名称,知道汪大人对他极为看好,再加上六元及第的年轻状元,顾煦对他有好奇心。
“本殿想找关于算术的书籍。”
顾煦手上还没有人,他发现了账本的端倪就要自己来动手查,但是账本看起来太磨耗人了,顾煦想看一看在国史馆里有没有介绍快速计算的书籍。
本殿?
这个称呼可不能乱用。这位公子出入皇宫很自由,其他诸王都去了封地,在京城只有太子一家住在东宫。
听同僚说过,太子的嫡长子顾煦殿下在户部学习,顾英殿下在兵部学习。
没想到在佛寺遇见的公子竟是皇孙,秦青灼想自己大概没在顾煦面前做出出格的事。
寻求算术之法那就是顾煦殿下了。
秦青灼想了想从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关于算术的书籍递给顾煦。
“这本书或许对殿下有帮助。”
顾煦颔首。
“秦大人对国史馆的书籍摆放很熟悉?”
“臣闲暇时喜欢看书。”
顾煦点点头便走了。
据说这位皇孙殿下在太子殿下面前并不得宠,得宠的反而是身为庶子的顾英殿下。秦青灼不想掺和在皇家的斗争之中。
他摸完鱼就下值了,庶常馆也把许青阳等人放出来了。
“秦兄,留步。”崔成齐喊道。
秦青灼停下脚步,认出这是忠义伯的世子。
“崔世子找我何事?”
秦青灼拱手。他和这崔世子没有什么交流,不知怎么入了崔世子的眼中。
“叫什么崔世子,我叫你秦兄,你叫我崔兄就好了。”崔成齐大模大样的笑着:“一直想请你吃饭,苦于没有找到机会。秦兄你看哪日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这些日子没有好好的陪伴家中的夫郎,多谢崔兄的好意,我这段日子要陪着夫郎。”
崔成齐哎了一声:“京城中传闻秦兄家中只有一位夫郎,这难道是真的?”
“……这有何不妥?”
“大丈夫何患无夫,但秦兄这般重情重义叫人敬佩。”崔成齐本想说秦青灼儿女情长,转念一想到自家老父亲的话让他交好秦青灼马上就转了口风。
秦青灼:“……”
秦青灼答应了崔成齐改日和他一起吃饭,崔成齐就当事办成了,他露出笑容跟秦青灼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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