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女荷官自然也是假的, 她正是虾仔的圣手师姐。
又到一局结束。
“哎呀,看来这局运气不错!”
宋禹掀开底牌,红桃同花顺,堪堪赢过陈向辉手中点数。
陈向辉撇撇嘴,刚刚赢了那么多,自然是不在意。
只是牌桌上的气运,似乎从这一局开始转向。
“唔好意思,又是同花顺。”宋禹再次赢下一局。
陈向辉的脸色微变,眼睁睁看着荷官将筹码推到那南洋商人跟前。
他的心渐渐浮躁起来。
一连三局,他面前原本堆成小山的筹码,不知不觉少了一半,而宋禹面前的筹码又多起来。
又是一局。
宋禹拿到第三张牌,眉头微微蹙了蹙,将这张牌埋下,抽出原来的底牌一张黑桃J亮牌。
这是**游戏中常见的换牌战术,用来迷惑对手。
“**!”宋禹将所有筹码推出来。
**即是压上赌注,这可是牌场上最冒险的一招。
他已连赢三局,见他这么大胆,几个老板犹豫不决,最终两人选择放弃。
陈向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打开底牌看了看,又抿唇贪婪地看了眼桌上那一堆筹码。
他的牌是红桃同花顺,AKQJ10,这几乎是**中能拿到最好的一组牌。
除非……除非对方底牌是也是黑桃A,才能赢过他。
但他不相信对方运气这么好。
陈向辉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对方表情。
对方看似气定神闲,但呼吸分明有微微的急促,眼神也略显犹疑。
他是演员,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向辉勾了勾嘴角。
没错,这人在虚张声势,为得就是让自己弃牌。
他展眉一笑,将所有筹码推出去:“我跟!”
宋禹弯起嘴角,不紧不慢抽出底牌,一张黑桃A赫然在桌面摊开。
陈向辉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李老板几个打着哈哈道:“于老板好手气。”
他们押注不多,早早弃牌,损失很少。
然而这一把**,却让陈向辉输光了所有筹码,这筹码不仅包括他之前赢的,还有自己带来的所有赌金。
宋禹笑扒拉着一堆筹码,道:“唔好意思陈生,这把实在是手气太好!”
这时一旁伺候的侍应生走上来,礼貌询问:“陈生,需要再为您兑换筹码吗?”
陈向辉输红了眼,粗声问道:“可以记账吗?”
侍应生道:“普通人不行,但陈生肯定冇问题,签字画押就好。”
陈向辉大手一挥:“行,给我兑五十万筹码。”
侍应生连连点头,很快拿了筹码和账单过来,陈向辉扫了眼账单,毫不犹豫签名画押。
只可惜,运气之神再未光顾他,其他三位老板有输有赢,最终大致持平。
唯独陈向辉的筹码,来一堆少一堆,而他对面的宋禹面前,则堆起了一座小山。
在最后一局结束时。
赌场两点钟打烊的声音也响起。
陈向辉却已经完全失心疯一般:“再来再来!”
美女荷官却放下牌,礼貌笑道:“唔好意思,今晚打烊了。”
其他几人也打着哈欠到:“阿辉,今晚就到这里吧,日后再约。”
陈向辉见人都起身道别,明白今晚确实是要结束了。
他脑子里懵懵然,准备跟随几人走出去,却被两个侍应生拦住。
“唔好意思陈生,你今晚的账单还需要你再核对一遍。”
陈向辉懵懵然走进赌场经理办公室,那经理长得五大三粗,两条手臂上纹满刺青,一看就是混道上的人。
他叼着一根雪茄烟,翻开桌年账单,笑道:“陈生,今晚你总共记账六百万。”
“乜嘢?”陈向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男人笑着将账单往他推去:“账单就在这里,你亲自签名画押的,还请你自己核对一下。”
陈向辉脑子顿时一阵乱麻,颤抖着手将账单拿过来,一张张翻开。
每一张都是他的笔记和指印,如假包换。
自己竟然输了这么多?
他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色。
“冇问题吧?”赌场经理敲敲桌子,“我们赌场账单日是三天,还请陈生三日内将钱还来。”
在八十年代的香江,电影明星自然是高收入,陈向辉这种知名度的影星,早几年当红时,一部戏大几十万片酬,一年四五部戏,加上各种商务活动,一年下来两百来万收入是有的。
但前几年他主演的电影,票房连年扑街,徐氏不再重用他,这两年在大戏里很难演男主,片酬自然也大幅回落。
偏偏他奢靡生活早已养成,又有烂赌嗜好,别说攒钱,不演吃卯粮已经不错,让他一下拿出六百万,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陈向辉浑浑噩噩走出这地下赌场,外面的车辆已经散得差不多,那个赢了自己六百万的南洋老板也早不见踪影。
他纵横赌场十几年,知道什么叫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却也是第一次欠了赌场六百万。
他是电影明星,赖不了账,而这种开地下赌场的背后老板,定然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辉哥,点嘛?”忠心耿耿的司机阿光替他打开车门,见老板一脸失魂落魄,忍不住问道。
陈向辉没反应,只一言不发钻进后车座,哑声道:“开车!”
“哦。”
黑色宾士车很快消失在人烟罕至的新界海边,只剩那仓库的灯犹在黑暗中亮着。
*
“咔!”
嘈杂的大厅里,一道声音响起。
荷官侍应生和赌客们摇身一变,变成一窝蜂挤上来等安排的群演。
阿华吆喝道:“今晚大家表现很好,排好队,一人两百,领完钱出门等小巴车送大家回城。”
一众群演喜笑颜开,有人忍不住道:“大佬,刚刚好像看到陈向辉,这个戏是他主演吗?”
阿华道:“嗯,是的。”
“这戏几时上映?”
“唔知吖。”
“大佬,下次有机会再搵我。”
“冇问题,你个赌客演得好好,是唔经常赌钱啊?”
“嘿嘿。”
大戏落幕,曲终人散。
偌大的仓库只剩几个“主创”。
宋禹虚弱地坐在沙发上,伸手脱掉帽子,卸掉妆容,三十几岁的一张脸,渐渐变回青春靓丽的十八岁。
只是神情倦怠,面色苍白。
坐在他旁边的苏宝玲,两条修长的腿翘起二郎腿,拿出一根香烟先替自己点上,又抽出一根随手递给宋禹。
宋禹接过香烟,含在唇上。
拿起打火机摁了两次,都没打燃火。
不是打火机有问题,而是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虚弱地几乎使不上力。
宝玲轻笑一声,拿过打火机为他点上。
宋禹闭上眼睛重重吸了口气,才渐渐缓过一些。
宝玲笑:“惊啊?睇你在牌桌上游刃有余,还以为你天生胆大包天,原来也是会害怕的细佬仔。”
宝玲便是刚刚贵宾室的荷官,虾仔的师姐。宋禹闻言苦笑,他是会演戏,但也从未演过自导自演一镜到底五个小时的戏。
何况这不是单纯的一场戏,而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一场戏,稍微露馅,就得出大事。
他看向宝玲,笑道:“今晚最感谢的还是宝玲姐你。”
宝玲咯咯大笑:“旺哥是个好人,对虾仔都几照顾,俾人这么欺负,我都看不过去,肯定要帮你们。有乜需要我的,尽管开口啦。”说着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你小小年纪,能做这么场大戏,演个三十多岁的华商,一点没让人怀疑,唔是一般人,以后多照顾着虾仔。”
宋禹失笑:“这都是大家一起做的。”
“师姐阿禹,走吧!这里明日再让人来收拾。”
虾仔收拾完,冲两人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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