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进们的宋禹脚下一顿,好一个“又”字。
林家俊语气倒是平静:“没有,是一个朋友被人下了东西,难受得很,你看有什么药,赶紧给他打一针。”
他将人扶上诊所内的诊床上,钟鸣生浑身发烫迷迷糊糊地**着,明显已经失去意识。
华叔走上前扒开他眼皮看了看,皱眉啧啧两声:“这药下得够狠啊!”又忍不住咕哝,“点解男仔也被人下这种药,不过这靓仔睇着有点眼熟呢。”
林家俊面无表情打断他:“靓仔都长差唔多啦!”
“也是。”华叔道,“冇事,我先给他打一针,一个小时药效就能下去。”
宋禹实在不大放心这黑诊所,赶紧上前问道:“阿叔,这针安全吗?”
“当然安全啦,都是进口药。”顿了下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五十块一针,你们冇问题吧?”
家俊很爽快:“冇问题,打吧。”
宋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看了眼诊床上的钟鸣生,也只能赌一把。
家俊歪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放心吧,华叔是城寨的神医,这种病患见多了,很有把握的。”
华叔闻言,一边去准备药水,一边笑呵呵道:“是啊,城寨里三天两头都有这种病人,别说这种药,就是吸白粉过量只剩一口气过来,我也救活过。”
林家俊轻笑:“是啊,城寨里有句话叫做,阎王叫你三更死,华叔留你到五更。”
听他这么说,宋禹总算放心,不由得笑了笑,好奇问道:“你在这里住过么?”
林家俊微微怔了下,淡声道:“嗯,小时候住过。”
“难怪。”
第10章
针是肌肉注射,华叔虽然年纪大,但手脚麻利,很快就打完一针。钟鸣生早没力气,连针头扎进臀上肌肉,也只是低低轻哼一声,眼皮都没睁开一下。
宋禹屏声静气地站在床边看着。
生怕未来巨星就这么被一针送走了。
好在,事情没自己想得这么糟。
也不知是什么外国神药,不过几分钟,钟鸣生原本急促的呼吸,就慢慢变得稳定平缓,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明显缓和下来。
“没事了,你们去外面等他醒来就行。”华叔瞅了人一眼当然道,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林家俊点点头:“麻烦华叔了。”
语气礼貌温和,与他冷硬外表很有几分反差。
华叔笑道:“你给照顾生意,有乜麻烦的。”又问他,“说起来,上回见你至少两年了吧?
在这外面过得如何?”
林家俊轻笑:“托福,还不错。”
华叔道:“好好好,比你大佬他们有出息。”
林家俊微微蹙了蹙眉,显然不欲在这个话题多说,只道:“我去外面抽根烟。”
“去吧。”
林家俊拿出烟盒对宋禹示意了下,一言不发走出了诊所。
宋禹望着对方默默点头,这人话不多,因而尽管年轻,也显得有几分深沉神秘。
他又看了眼床上已然睡得安然的宋禹,将布帘拉上,自己也走了出去。
林家俊蹲在门口台阶,慢条斯理抽着烟。
“今晚多谢你。”
家俊摇头不语。
宋禹在他身旁蹲下,站着已经矮人一截,蹲着也感觉比人小了一号。
他随意朝周扫了眼,夜色中的窄巷里,偶尔有醉醺醺的酒鬼烂仔走过,不远处的墙角还瘫坐着几个瘾君子,正在吞云吐雾。
大约是感觉到他的不适,家俊淡声道:“是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地方?”
宋禹道:“嗯,以前听说过。”
家俊道:“你知道九龙城寨的特产是什么吗?”
宋禹摇头。
家俊道:“是鸡鸭狗,鸡是妓院,鸭是烟馆,现在叫毒档,狗是狗肉馆。”
宋禹轻笑:“是吗?头次听说。”
家俊抬手指了指左边不远处地上两个瘾君子:“那种把白\粉放在锡纸,拿火烫热纸底,用吸管吸的叫‘追龙’。”又指向右边一人,“用火柴盒吸的‘吹口琴’。如果直接渗入香烟,叫高射炮。”
宋禹看过电影《追龙》,那些只在电影里看过的画面,如今亲眼看到不免有些惊心动魄。也更加切身体会,这个世界的危险。
他轻咳一声:“你懂得真多。”
不愧是混道上的。
家俊歪头轻飘飘看向他,隔着一层缭绕轻烟,那深邃冷冽的眼神便显得晦暗不明。
他将烟夹在修长指尖,轻轻掸了掸灰,淡声道:“香江不比大陆,鱼龙混杂,你刚来就管闲事,嫌命长?”
宋禹反应过来,他说这么多原来是提醒自己,他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大陆就不鱼龙混杂了?”
这倒不是乱说,八十年代大陆刚开放,整个社会,就如洪水出闸一样,治安还真比不上香江。
家俊愣了下,也笑:“倒也是,香江这些年出的悍匪,都是大圈仔。”他顿了下又说,“不管怎样,人生地不熟,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他看着是个猛男硬汉,说话倒是有几分文绉绉。
宋禹点头:“嗯,我有分寸的。”他默了片刻,又说,“家俊,你帮了我两次,我欠你两个人情。”
林家俊淡淡看他一眼,轻笑:“今晚不算,我们都是助人。”说着转头朝诊所门内瞧了眼,低声道,“也不知那衰仔几时才能醒来?”
宋禹好笑道:“人家是大明星好不好?你不会没认出来吧?”
家俊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道:“钟鸣生嘛,我识的,前先去午夜场睇他电影,比个女仔还能哭,我都看睡着了。”
宋禹被逗笑,他没看过钟鸣生的电影,不过先前都演爱情片,哭戏多很正常。
他瞥了眼身旁人高马大模样冷峻的男人。
这种人不看爱情片也正常。
*
钟鸣生在一个小时后准时醒来。
这时已是凌晨一点,和林家俊蹲在门口闲聊了几句,宋禹就扛不住睡意,进了诊所,拉了张椅子坐在诊床边阖眼小憩。
但天不时地不利,自然是睡不沉的,床上的人一动,他也就醒了过来。
“生哥,你怎样?”
钟鸣生揉着发痛的额角,先是环顾了下四周,才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虽然喝了酒又被下了药,但他并未断片。他清清楚楚记得先前发生了何事,自己是如何发觉不对劲,出来后将逃走没成功,又是如何被一个侍应生救下来,然后那侍应生又是如何带他逃出丽宫,坐上出租车的。
只是当时视线模糊,他自觉得眼熟,并未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眼下看到床边的人,他自然一眼就确定对方那个侍应生,只不过……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不是片场新来的小武行吗?怎么是你?”
宋禹道:“是啊,我今晚去丽宫应聘侍应生,无意间听到人说那个黄老板包下三楼,好像是要对谁做坏事,又正好看到你进电梯,担心生哥你出事,就装作侍应生上去看了下,没想到真是。”
钟鸣生闻言苦笑:“我也没想到有人这么无法无天,幸好你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到满脸横肉的黄择天,忍不住后怕地打了个寒噤。
宋禹道:“举手之劳罢了,生哥吾使客气。”
钟鸣生道:“黄择天手下那么多人,点会是举手之劳?”
宋禹又说:“我和生哥你同个片场做事,遇到这种事,没可能袖手旁观的。”
虽然并未打算挟恩图报,但也确实是有所图,图对方是原书主角团的成员。因而这话说得确实有点冠冕堂皇。
正说着,林家俊走了进来:“醒了?”
宋禹忙道:“对了,在的士上你说不要去医院,是家俊帮忙找的这家诊所。”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