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阴恻恻一笑,也不跑了,扭头思考着杀谁,突然对上一双眼睛,再定睛一看,是错觉,那竹息峰废物大师兄还在晕着,并没有醒来。
杀个废物没什么用,陈沣直接掐住九龙峰弟子的脖子,刚要收紧力道拧断脖子,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瞬间警惕地扭头看去。
谢叙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浑身透着古怪与不对劲。
陈沣心里“咯噔”一声,还未反应过来,谢叙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脑袋,提起他整个人后狠狠向旁边甩去。
背脊与脑袋同时撞在坚硬的石壁上,陈沣痛得五脏六腑都感觉要烂了。
他不断呕血,见谢叙又变回了神志不清醒的样子,内心骂着疯子,张嘴吼道:“救命啊,竹息峰谢叙杀人了,谢叙要杀了我,我要死了,”
冤枉人的话说完,陈沣赶紧捂着胸口偷偷溜走。
谢叙并没有阻拦。
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声音还在继续催促诱惑着,仿佛只有听从这声音去杀人,才会停止这场折磨。
躺在地上的九龙峰弟子因陈沣的叫声悠悠转醒,睁眼看到满眼戾气杀意的谢叙,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那般令人心生恐惧,顿时尖叫起来。
“闭嘴。”凌厉的剑气随着阴冷的嗓音袭向一边的石头。
原本坚硬的石头顿时一分两半,随后竟化为粉末,谢叙眉眼阴鸷,嘴里不断重复着“闭嘴”二字。
那名弟子被吓得瑟瑟发抖,最后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其他人也陆续醒来,见谢叙红着眼,满身杀意,明显失去理智的模样,纷纷起身将他围在中间。
楚清问其实早就醒了,看到谢叙和陈沣打起来,怕陈沣杀了他,只能在旁边继续装晕。
当他以为陈沣要跑,才刚起身陈沣就忽然回头,还好他动作快,又藏起来了,没被发现。
看到谢叙那样子,楚清问心情复杂,咬着牙站起身,扶着发疼的腰,心里嘀咕自己身体素质差的同时挤入人群,往也不敢靠近的谢叙走去。
其余人就那样看着他,谁也没动,江少为几人想说话,又忍住了。
周遭静到极致,只剩下楚清问的脚步声。
韩远生没忍住,上前拉住楚清问,对他摇头道:“他现在神志不清,你还是别轻易上前,小心他认不出你,伤了你。”
楚清问被他说得步伐一顿,短暂犹豫后推开他的手,笑了笑:“无碍,不会有事。”
时间还没到,所以谢叙不可能现在就黑化,看那样子倒像是被魇了一般。
其他比他厉害的人又不敢上去看看,只能他来。
韩远生没再说话,抿唇后退。
楚清问停在谢叙身边,见他毫无攻击性,放心地伸出手想碰碰他,却瞬间被握住手腕,那力道重得差点把他手折断。
啪啪打脸。
楚清问吃痛一声,要不是顾及周围这么多人,恐怕早就扯着嗓子叫出声了。
他挣扎,谢叙不放手,反而力道更重。
韩远生想走过来,谢叙倏然偏头盯着他,那是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
韩远生停下步伐,嗓子发干,被那眼神带来的压迫感弄得不敢再上前。
江少为和李允衡对望一眼,皱眉走了过去。
楚清问脸色苍白,眼前发黑,忍住吐血的冲动,颤声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没事就赶紧松手,这脆弱的身体真经不起折腾了。
虚弱的嗓音传入耳中,明明很无力,却让那些尖叫着的蛊惑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内心狂躁不安的情绪也被直接抚平。
谢叙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原本晦暗的眼底变得异常明亮。
对上他那夹杂着诡异情绪的双眸,楚清问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咬上了一般。
他不知道谢叙是否清醒了,撇开目光,嘴唇抖动了下提醒:“谢叙,能松开我吗?”
第九章 [修]
谢叙瞬间松开手,低垂双眸,见那皓白纤细的手腕留下了大片红痕,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他手指微动,楚清问以为他又要抓自己,吓得连忙将手缩在背后,不再给他机会。
谢叙一顿,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谢师弟之前是怎么了?”还想来阻止的江少为见他清醒过来,停下问。
所有的纷乱感消失不见,大脑也不再尖锐地痛,谢叙恢复平时的模样,淡声道:“没怎么,一时头疼难忍。”
“我怎么听见有人说你要杀他。”南序上下打量完他后问。
谢叙:“要杀人的是九龙峰弟子陈沣。”
“他说谎。”晕过去的弟子醒来后刚好听见谢叙的话,愤怒道,“是他要杀我,他现在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他起身指着化为粉末的石头:“这就是他要杀我的证据,要不是我躲闪及时,现在变成粉末的就是我了。谢叙,你如此残忍残害同门,我一定要禀告怀真长老处置你!”
谢叙语气冷冽:“我若要杀你,你不可能躲得开。”
这名弟子叫王垚,虽然之前被谢叙吓到了,但由于现在其他人都已清醒,底气多了不少。
“满口谎话,定是你杀了陈沣师兄,见我醒来,怕我告诉其他人,于是就想杀我灭口。”
江少为几人神色各异,问剑宗的弟子站在一边观望着,大部分都怀疑谢叙,因此故意离他很远。
面对王垚的指控,谢叙依旧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妖兽发狂是陈沣做的。他想杀你,被我阻止后故意嫁祸于我。他现已逃走,不会再回太一宗,我说得是真是假,回去便知。”
“我呸。”王垚拍干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越发嚣张,“到如今还在说瞎话,看你们竹息峰平日里高高在上,现在却出了个残害同门的弟子。不用多说,我现在就将你的所作所为通知宗门。”
“口说无凭,证据呢?竟然还敢抹黑竹息峰,我看你就是心怀歹意,借此泼脏水。”
南序虽然和谢叙没那么亲密,但听不得王垚张嘴就来,直接提起葫芦砸向王垚。
那葫芦太大,惊得王垚后退数步,满眼惊恐。
他嘴里说着不和南序计较,其实就是怕了。
楚清问忍不住开口:“不是谢叙做的,确实是王……”
“谁信,你们都是他师兄,自然为他说话。”王垚鄙夷道。
楚清问还想说什么,谢叙看出他的心思:“师兄不必为我浪费口舌,说再多他们也不会相信。”
楚清问一怔,那边王垚已通过宗门玉简,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个遍。
“谢师弟,不是你做的你可以解释。”李允蘅轻声开口。
谢叙反问:“我何时没有解释?”
李允蘅陡然失了声。
是啊,他刚刚就是在解释,可是无人相信,还觉得他是在狡辩。
剩下的一个九龙峰弟子知道自己打不过谢叙,小声骂完还不够,和问剑宗弟子议论起来。
那些声音实在太大,谢叙不想听见都不行。
所有人的脸在剎那间狰狞可怖起来,他们尖叫扭曲着,恨不得冲上来撕咬他。
脑海深处的声音再次出现,缓缓引诱:“拿起你的剑,杀了他们。”
“他们没有资格这么怀疑冤枉你,快动手。”
“杀了杀了,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
每一个字组合起来都像是密密麻麻的网,时刻缠绕着清醒的意识,逼迫他去杀人。
谢叙握紧手指,忽然想到前不久楚清问同自己说的话,被握得发响的手指顿时松开。
他抬脚走到楚清问身边:“师兄。”
只是一句低低地叫唤,其余什么也没说。
楚清问偏头,见他一脸阴沉,戾气满身,以为是被别人指责冤枉不爽,出声安慰:“师弟不必烦恼,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温和的声音仿佛春风般带着某种净化的魔力,将脑海里的声音全部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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