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土豆!”
听得蛋蛋头皮发麻, 他从炕上跳下来想去隔壁彩鹦老师的卧室玩一会儿,结果刚打开卧室门走到回廊上, 就听见另一阵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多盐!好多!”
爸爸和老师都好可怕!蛋蛋最后决定去厨房找父亲,相信父亲一如既往的冰块脸能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子坐在炕上。彩鹦面前放着麦饭和各类坚果。赵飞宇和楚鹰面前放着两只烤羊腿。蛋蛋坐在旁边,戴着小围兜, 等着家长喂饭。
彩鹦殷切地问:“神子大人, 今天送来的那几袋盐, 您准备怎么处理?”
满脑子都是土豆的赵飞宇:“你说什么?盐?哦, 我准备过两个月当新年礼物送给领地的小鸟们。”
当做礼物送掉!羽神在上,真是好奢侈……彩鹦嘴里的松子连壳都没嗑就被她吞了下去:“咳咳,神子大人, 咳,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不然我们送点别的?”
赵飞宇无所谓地说:“送就送了, 我还有半个地窖的盐。”
半个地窖,再次听说她还是好羡慕呀!彩鹦食不知味地说:“我们附近的部落,大部分鸟还在吃土补充盐,条件好一些的鸟会去海边煮盐。只有南边有个大部落, 他们领地里有一个小盐湖,在里面打水晒干之后就能晒出不少盐块。可惜他们部落霸道得很, 不让我们靠近盐湖。”
听完,赵飞宇欣慰地说:“好歹会吃土和煮盐,比我想的要聪明。北大陆的鸟还在喝血补充盐分呢。”
卖惨失败,想引起赵飞宇同情的彩鹦:“……”
蛋蛋叼着楚鹰喂过来的肉条,疑惑地问:“爸爸,获取盐很难吗?”
彩鹦和赵飞宇异口同声地说:“很难!”
彩鹦眼神诧异地看着赵飞宇,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觉得盐很难得。
赵飞宇摸摸蛋蛋毛绒绒的鸟头:“所以不能浪费!要是你用盐来玩耍,我也是要凑你的。”
坚鸮送来的盐是精盐,制鲁,过滤,提纯,每一步都耗费着人力物力,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蛋蛋把肉吞下去,申辩说:“我是勤劳勇敢的好小鸟,才不会浪费。但是爸爸你比较浪费,你对那个泥疙瘩比对我…对盐还宝贝,都不让我吃。”
赵飞宇解释说:“我一共就几十个土豆,必须要留种。大家要是一鸟吃一个,也就没剩多少了。”
蛋蛋撅嘴:“父亲就吃了!”
赵飞宇:“我已经后悔了!当初不应该给他吃。”
吃一个就少一个土豆,少一个土豆就少好多个土豆芽,每少一个土豆芽来年就将失去n个土豆!在一年一熟的地方,他要将几十个土豆培育到能大规模推广,恐怕要不少的时间。
楚鹰:……
彩鹦很迷茫:“这个土豆那么重要啊?”
赵飞宇:“当然啦,我们这里小麦亩产最高也就三百斤,明年还不知道会怎样,估计会变低,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去南方引种了。”
今年的麦种都是小鸟们从南大陆各地收集来的种子,大部分是已经驯化过的家麦,少部分则是野生麦种。野生麦子为了便于传播种子,成熟后麦粒非常容易脱落,麦粒稀疏。但是已经驯化成功的家麦,麦粒饱满不说,还紧紧藏在麦穗里,要是没及时采收遇上下雨还能在麦穗里发芽。
他们领地的粮食产量可以说都是这些家麦贡献的。不过这样大规模混种后,即使他特意选了几块明显种子更优的田地做种子田,去杂去劣,明年也必然出现种子退化和减产。等他再次选育成高产粮种,又要花费很长时间,那还不如去南方直接抢劫,呸,引进一批粮种单独种植。
亩产三百斤?熟悉赵飞宇计量单位的彩鹦,失神地说:“但是我们那亩产也就一百斤啊……”
赵飞宇:???
“南大陆都是这个产量?”赵飞宇掐了一把楚鹰,收获一枚困惑的眼神,明白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他的幻听。
彩鹦呆滞地点点头。
赵飞宇也呆滞了:“你们怎么种地的?”
彩鹦不好意思地说:“就是用石斧把杂草割了,烧完之后就种。然后挑比较饱满的种子留种,明年换个地方再种。”
赵飞宇:“我还是自己留种吧。”
刀耕火种……产量低可以理解了,估计能种到一百斤都全靠这个世界的种子给力。不过也正常,他们这很多树都几百米高了,原始麦子高产一些似乎也正常。他的种子估计退化也退化不到哪去,已经够原始了……
赵飞宇摸摸鼻子又说:“原始麦种就这么强,土豆估计也不会差,怎么也会是麦子产量的几倍。”
虽然水分含量高,实际提供的热量并没有差太多,但是他们这里的气候真的太适合种土豆了。
“几……几倍?”彩鹦大为震惊,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又又又晕了。
蛋蛋冲到彩鹦身边:“老师!你醒醒啊!看来阿三叔叔说她身体不好,不是在骗我。”
赵飞宇也凑过去:“去弄点凉水喷她脸上?”
被凉水喷醒的彩鹦望着赵飞宇灵动的眼睛心想,神子大人安于现状,毫无争霸之心,诱拐他去南大陆如此难以实现,还不如她努力学习,最好再拐几个后辈一起来学习怎么种地,学成归来让下一代去改变部落现状。
于是,她一把握住赵飞宇的手:“神子大人!我要和你学种地!”
赵飞宇还没说什么,楚鹰就挤了过来,用要杀鸟一般的眼神看着彩鹦,直到她松手。
从楚鹰身后艰难探出头的赵飞宇:“那你得多学几年了,这可是个技术活。”
彩鹦兴奋的劲头过了,复杂的思绪又涌上心头。她深深看了一眼赵飞宇,问出了一个自己纠结已久的问题:“神子大人,作为一只哈斯特神鸟,您为什么那么在意粮食产量呢?”
……
彩鹦的问题彻底把赵飞宇问倒了。是啊,作为一只肉食性的哈斯特神鸟,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小麦、土豆、甜菜、棉花、煤、铁……
吃肉的他并不需要太多的淀粉类食物,需要甜味剂他可以随便掏蜜蜂窝,需要保暖他一年剥下来的猎物皮管够,他锋利的鹰爪也不输任何铁制刀剑。
他已经是北大陆最强悍的种族了,土豆对他本人的重要性远远低于对其他弱小羽族的重要性。
这真的可以用一句怀念曾经的生活就解释一切吗?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吧。每一个掌握现代知识的人,来到这样原始落后的环境里,谁不曾想过改变世界?
只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他被迫放下了心底的妄想,专注于眼前的生活。但那一丝丝的不甘心,总是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方隐隐作祟。
想到这,赵飞宇翻了个身,今夜他罕见的失眠了。
“还在想彩鹦的问题?”楚鹰手臂一揽,就把滚来滚去的赵飞宇搂在怀中,下巴靠在他的头顶,低声问道。
赵飞宇在楚鹰胸口蹭了蹭,轻声说:“嗯。”
楚鹰低头耳语:“有答案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赵飞宇才缓缓开口说:“一开始,我心里就有答案了。”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会怀揣着许多梦想,想着自己能改变世界、改变未来,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大人物。上小学时,他希望自己成为杂交水稻之父的接班人,让这个世界不再有饥饿。上中学时,他希望自己成为一名植物学家。上大学后,他希望自己能顺利考上研究生,毕业后再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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