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是物理, 骆野最擅长的科目。
他低着头, 难得走了会儿神没在埋头看书。
他已经不再纠结自己为何会对季眠拥有强烈的占有欲, 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有了解决方法。
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 是让他控制自己的占有欲, 远离季眠。
但骆野找到了另外一条出路, 与医生们的建议截然相反。
既然哥哥喜欢他, 那么他放任自己的欲望似乎也无所谓。
至于他对季眠的感情究竟是否正常,骆野懒得追究。
他只要哥哥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笔在骆野的指尖转了两圈,思绪飘得更远。
骆野喜欢考虑得周全一些, 习惯找到未来将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 逐一分析。
发现那些画的那天,骆野很失礼地把季眠的画室翻了个遍, 用了一整个夜晚——因为要注意把每一个物品的位置完全还原, 确保季眠看不出端倪。
那样的画,季眠只画了他一个人。他确定季眠目前只喜欢自己一个人。
只要想办法维持住哥哥对自己的喜欢, 不要让他再看别人就好。
至于父亲母亲那边,暂且先不用着急。两人都还年轻,且见惯了大风大浪, 不用担心身体被气出问题。
大不了挨几顿打, 骆野觉得自己还算抗揍, 应付得过来。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哥哥那边……
骆野把笔攥紧了。
要让他越过那道线会很困难……
半节课的时间,骆野已经面面俱到地把问题和对策想得差不多了。
放学铃声一响,骆野带上手机打算去操场。自从上次因为跑步没接到季眠的电话,他跑步时就一直注意着把手机带在身上。
他刚出教室门就接到了季眠的电话。
季眠从公司回来,来学校门口顺道接他。
骆野当即折返回教室,背上包准备走人。
孔雨臻上洗手间路过他,见状随口问了句:“骆野你今天不去操场啊?”
“嗯。”骆野下意识想接一句“我哥哥来接我”,忽然想到孔雨臻提到季眠时的兴奋样,应该会跟他一块出校门。
她一激动,容易逮着季眠聊好久天。本来哥哥就只在家住不到一天而已……
想到这儿,骆野把话咽了下去,点完头就快速走了。
*
背着包出学校门,骆野远远地看到一道出挑的身影,黑色西装,没系领带,显然是刚刚下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吸引了众多惊艳看过来的视线。
季眠本身就长了张引人注目的脸,今日又穿得显眼,只是站在那里,就轻易成为了人群焦点。
西装不是十分严肃商务的款式,略显宽松,像是受邀参加晚宴的简约礼服,长裤垂感良好的布料把细直的腿修饰得愈发修长,盘亮条顺。骆野头一次见季眠穿成这样,步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身衣服站在这儿有点格格不入,季眠微低着头假装看手机,以此回避众人望过来的打量目光。
“哥哥。”
季眠听见几米外传来的骆野的声音,抬起头。
骆野走到他面前。“哥哥,是……刚下班吗?”
“嗯。我开车从公司回来,刚好赶上附中放学时间,就顺路来了。”
原本,季眠是打算躲着骆野的。可自从暑假骆野说自己压力大以后,他又担心弟弟的心理状况,工作之余一有时间就忍不住回来看看。
他接着道:“我跟林阿姨说先不做晚饭,出去吃?”
不能总闷在家里,多出去转转有益于他弟弟的心理健康。
骆野自然没意见。“好。”
骆野瞧着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哥哥是比他年长五岁的成熟男性有了实感。
“哥哥穿西装好看。”
季眠一怔,骆野以前可不会主动说这些讨人喜欢的夸赞。
他耳朵不禁有点泛红,同时心生警惕:“待会儿就回家换。”
“……”
本来季眠也就打算先回家换衣服的,总不能穿着这一身去餐厅。
两人来到车停放的地方,季眠先打开门上去。
骆野绕到副驾驶,开门后,副驾驶的灰白色椅背上搭了条黑色的丝质领带。
季眠嫌戴着领带站在学校门口太显眼,下车前就顺手解开扔副驾驶了。
骆野顿了一下,将其取下来,随后才坐上车。
等他关好车门,季眠瞥见骆野手里的东西,随口道:“那个扔到后座就行。”
“……没事。”骆野把丝绸的料子松松捏在手里,没敢用力把它弄皱,“反正,几分钟就到家了。”
季眠便用心开车了。
骆野低下头,手指在那丝滑的布料上捻了捻。
丝质的领带质感微凉,让他想起来冬天的时候季眠手心的触感,比这个还要冷上几分,有如缎子般细腻的皮肤倒是跟这个很像。
季眠先回家换了衣服,再出门时已然是一身薄卫衣加休闲长裤的日常搭配。
他订的餐厅离家不远,索性跟骆野走着去了。
这家餐厅的分量出乎季眠意料的多,两人又都是不喜欢浪费的性格,还是吃完了。
于是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计划被迫改了,两人只好在附近兜圈子,散步消食。往反方向越走越远也无所谓,大不了打个车回家。
转了快一个小时,季眠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远远的,他瞧见路边有一个熟悉的小推车,亮着白灯,有一股面糊的甜香散溢在空气中,摊主高大微胖的身形在摊子上显得有些拘束。正是季眠中学时常买的那家车轮饼。
他们不知不觉散步到了附中边上。
季眠再次逛这条街,倒是觉得怀念,但他想骆野的心情恐怕没自己这么好。
好好的休息日,居然又跟学校沾边了。
走近以后,那摊主居然还认得季眠,笑呵呵跟他打了声招呼。
季眠便在小摊前停下来,跟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叔聊了几句。
打算走时,季眠闻着车轮饼烘烤过后的奶香味,有点犹豫。
他还有点撑,可是四年没买过这家的饼了,平常也不是总有机会过来。
想了想,还是开口要了一个:“叔,要一个豆沙的。”
他这回没给骆野买,后者如今也有智能手机了,想买什么自己就能付款。何况此时此刻刚吃过晚饭,季眠估计骆野也不想再吃别的东西。
摊主好久不见季眠,很是热情,给他现烤了一个,把馅料加得很足,平时只有一个豆沙球,这次足足往里头塞了一个半。
如果不是机器装不下,他恐怕直接丢两三个豆沙球进去了。
只可惜这热情来得不合时宜,季眠的胃里并没有给它留出太多空隙。
他接过这个格外胖乎的车轮饼,心情复杂地道了谢,跟骆野走了。
时隔几年,车轮饼的味道却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外脆里软,豆沙的调味恰到好处。
季眠吃了一半,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饱得不行了。
骆野慢步往前走,偏过视线俯视着他,目光从季眠的侧脸上落到他手里的半个饼上。看出来他很饱了。
他开口:“哥哥,吃不下了吗?”
“……”季眠被他一说,忽然有种年纪不小了还贪嘴的窘迫,勉强应一声:“嗯。”
他刚答复完,却见身边的少年慢吞吞倾过身子,低下脑袋,就着他的手,咬住那剩下的半块车轮饼。
起身时,季眠手里的车轮饼就只剩下一个轻飘飘的纸袋子。
骆野像只偷食的海鸟,就这么把里面的东西叼走了。
季眠一时间呆住,不知道是该惊讶骆野吃了自己剩下的东西,还是该惊讶他拿走车轮饼的方式如此……特别。
他脚步都慢下来。而骆野仿佛没注意到他落在后方一样,仍旧维持着原本的速度往前。
季眠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跟上去。等他到了跟前,骆野已经快把夺过来的东西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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