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时巍都忍不住问一句:“你还有钱吗?”
韩星霁一挥手:“放心。”
好歹是副部级的人物,他手上的钱怎么可能少了?
或者说,以他的重要性而言,钱是最微不足道的,要不是担心安危问题,他想上天看宇宙都可以。
婚礼当天,韩星霁全套衮冕上阵,头戴垂白玉珠十二旒冕,玄衣、纁裳,十二章纹皆以金线为主外加各色丝线全部用缂丝方法绣成——这一套衣服乃是往来者中的缂丝大家耗巨时完成。
也幸好婚礼是在晚上举行,给韩星霁留出了穿衣服的时间。
毕竟除了衣服之外,他身上还有各种配饰比如说革带、大带、剑、佩、绶,这些上面都有金饰,反正穿完之后韩星霁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金灿灿的,看上去的确高贵富贵极了。
韩星霁整理完之后就直接上了皇帝座驾,仪仗一摆,饶是京城那十二车道的大路都被占了一个满满当当。
天子出行,随侍者众。
别的不说,就乐队都十好几个人了。
这一路奏着清雅的乐曲一路往摄政王府而去。
亲自去迎接楼时巍是韩星霁的要求,毕竟摄政王需从王府被迎入宫是大宗伯的底线,再怎么二圣临朝也要突出一个主次。
而皇帝必须是主,所以是将摄政王迎入宫中,无形之中还是给人一种皇帝娶了摄政王的概念。
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
原本按照大宗伯的意思,天子是不该亲自去迎的,没人有资格让天子过去。
然而韩星霁坚持,他也只好退了一步。
此时楼时巍已经准备好,他亦同样是玄衣、纁裳,只是身上绣九章,减去三章以示不敢与天子齐平。
韩星霁没有下车架,而是楼时巍自己上来。
说实话,要不是自己亲自来迎,韩星霁都有些困惑到底谁才是被娶的那个。
在楼时巍出现的那一瞬,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平日里摄政王很少身着大礼服,便是礼服,王礼服跟皇礼服也是不同的,然而这一身华丽也没能压下楼时巍那张脸,甚至还给他更添一抹风采。
若是平日,无论楼时巍还是韩星霁都要夸赞两句,嗯,摄政王说不定还会轻佻的调戏一下当朝天子。
只是此时这样庄重的日子,御驾上还有随属官员,不好太放肆,是以两个人都没说话,并肩坐在上首一个比一个庄重,唯有在大礼服衣袖的遮掩之下,两只手牵在一起十指紧扣,一路都没放开。
这样当然是于礼不合的,但是用摄政王的话说就是遵守礼仪是为天下百姓做榜样,大事上他们愿意听从大宗伯的,不过小细节嘛……那自然就顺着他们两个的心意来了。
反正周围的随性侍郎等也不敢抬头看他们。
韩星霁没敢多看楼时巍,生怕自己被美色所惑忘了等等要进行的步骤,到时候出了差错那可就是贻笑大方。
是以他只能看车窗外。
窗外火树银花,灯光明亮,映照的韩星霁也觉得身心舒畅。
而随着他们行进,道路两旁也有烟花不停燃放。
从摄政王府到皇宫,这一条路韩星霁走过许多次,但是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特别,他甚至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云端上面一样。
进入皇宫之后,队伍一路行进到了太极广场,此时太极广场已经坐满了来观礼的人——五品以上官员都可入宫参宴。
除此之外还有各国使节,硬生生把整个广场都给坐满了。
也幸好他们选的日子是在春夏之交,不算冷也不算很热,要不然这些来参加婚礼的恐怕也有点难受。
当然,说是不热,其实韩星霁还是出了些汗的。
经过太极广场,两个人并没有去紫宸殿,而是一路去了紫极宫拜太后。
真正的婚礼其实也就这么一步而已,拜天地拜高堂,而唯一有资格受他们一拜的也自然只有太后。
等夫夫对拜之后,两个人便转路被送到了太极宫。
太极宫自从大婚日期定下之后就重新修葺了一遍,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办过喜事,所以将作监十分卖力,将太极宫修的那叫一个富丽堂皇。
而此时太极宫内也一样明亮,不过哪怕如此,也还是点燃了几根红烛作为象征意义。
两个人进入婚房之后便如普通夫妻一样坐在婚床上,此时的婚床没有常见的花生桂圆之类的,唯有一床的百合意味着百年好合。
韩星霁跟楼时巍两个人坐在婚床上,满室的红色映得人人脸上红光满面。
男女之间的婚礼那些步骤让皇帝陛下精简到了两步,第一步是将两个人的衣襟系起来,意味着永结同心,然后就是合卺酒。
跟后世的交杯酒完全不同,合卺酒是类似于两个瓢连起来,他们两个需要凑到一起用这玩意来喝酒。
等喝完之后……他们就要换一身衣服出去,大礼服只有走礼的时候才穿,真正赐宴还是穿更加简便一点的常服。
皇帝婚礼自然是要赐宴的,这个环节皇帝要出去大宴群臣,而皇后则是留在这里,当年太祖娶临王的时候便是如此。
当然这个步骤也是让韩星霁据理力争的给改了,大宗伯死活拦不住,只能同意两个人一同去大宴群臣。
最上首的座位如今由一张变成了两张,唯一的区别就是雕刻得不太一样,韩星霁那张座椅是真龙,而楼时巍那张座椅是蟠龙。
这种细节处处都有,如今韩星霁也不是很在乎了。
三军大权就是他给楼时巍的聘礼,交给对方之后,摄政王的权力不在他之下,这种礼制上的区别倒也无所谓了。
韩星霁跟楼时巍两个人一同入座昭示着这个国家迎来了第二个主人。
对此台下坐着的人都心情复杂,丞相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当年太祖和临王恩爱非常,到最后也落得一个反目成仇,不过那时太祖已经将临王权柄都下的差不多了,或者说在他们成亲的时候,太祖就没给临王太多权柄,跟当今天子完全不同。
现在他只希望天子和摄政王之间能够温和一些,哪怕真的貌合神离也别动荡社稷。
坐在最上首的韩星霁跟楼时巍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丞相的担忧,或者说是韩星霁不知道,而楼时巍不在意。
他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
小阿霁还小,想让他的心长久的挂在自己身上是一场考验,而他从来不惧考验。
更何况,小阿霁关注了他五年,这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那也就没有这一场婚事了。
现在楼时巍只觉得时间有些漫长,宫宴要进行一个半时辰,这是规矩。
以前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太磨人了一些。
他只想牵着小阿霁的手回到他们的婚房,做一些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情,偏偏还要在这里跟官员和各国使者宴饮。
他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坐在下面的张司长正在那里奋笔疾书,一时不由得好奇:“张司长这是在做什么?”
韩星霁看了一眼偷偷说道:“在记录呢,到时候组织那边可能要参考我们大婚的仪式。”
本来他想着那边的婚礼就请自己家里人参加一下就行,了不起算上庄园里的工作人员,简单一点。
但是组织接手之后这件事情就不可能简单了,幸好那边结婚倒也不用非要分出谁地位更高,所以他就任由组织去安排了。
楼时巍听后挑了挑眉:“回头记得跟他说一声,若是开销太大记得去摄政王府领钱。”
楼时巍虽然入了宫,但是摄政王府依旧是他的“娘家”。
这是韩星霁留给他的退路,正如摄政王这个头衔韩星霁并没有去掉一样。
他不担心自己变心,也不担心楼时巍变心。
然而世事无常,他怕的是出意外,那么到时候男后未必能够主持大局,但是摄政王可以。
韩星霁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放心,吴部长跟我说了,这点钱还是有的。”
韩星霁也担心组织那边花钱太多,但是吴部长一再保证不会影响婚礼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楼时巍看着他言笑晏晏地样子,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手心的热度传递过去,让韩星霁不由觉得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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