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云不意与秦离繁击掌。
激将法真好用嘿!
……
月上柳梢,光辉如水。
阿棋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黑猫回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臂弯间仍残留着先前拥抱它时毛绒绒暖乎乎的触感,现在却只剩一片冰凉。
就像……他拥着小弟冰冷的枯骨那样。
眼看时辰将近,黑猫还是不见踪影,阿棋无法再等,只好把柴门开着,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夜色晦暗,他并未发觉一道纤细的影子游过庭前杂草,贴着墙根攀到了窗下,将一截绿叶探入窗缝里,如一只暗处的眼睛,静静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对着空落落的牌位枯坐良久,直到香烛皆燃尽,方支起筋骨锈蚀的肢体,小心而笨拙地挪开牌位与香炉,揭开木制地板,露出底下长方形的空洞。
空洞内严丝合缝地嵌着一口冰棺,寒雾缭绕的冰面之下,是一具血肉尽失、色如白玉的骸骨。
阿棋不敢推开棺盖,正如他的目光不敢落在骸骨身上,生怕接受了现实,就会从自欺欺人的幻梦中惊醒。
他只是木然又冷漠地伸手虚覆在冰棺上,运使内力——
下一秒,浓厚的黑雾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于半空绞成一股一股,盘根虬结,如巨蟒般围绕在他左右。
雾气浓郁过了头,便呈现出淤泥般油亮漆黑的色泽,磅礴的恶臭宛如大年三十夜里的爆竹,一炸就是一屋,又臭又辣眼睛,连灵魂都在这种恶臭下泛起了微微的烧灼感。
窗台上的云不意愤怒地支起身体。
就是这玩意儿!
就是这让他癫得差点挥刀自戕的倒霉玩意儿!
爷可找了你太久了!
潜行结束,云不意瞬间发力,一头撞破窗户,如脱缰的哈士奇冲进屋里,照着阿棋面门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抽。
阿棋被抽得倒飞撞在墙壁上,身旁的雾气也跟着一顿。
云不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枝条亮起翡翠之色,灵力奔流在每一根纤维、每一粒叶绿素里,再如洪流般喷薄而出。
顷刻间,绿光笼罩了房屋,凝固了黑雾,枝条本体则扑到阿棋的跟前,上下左右绕了十五六回,将他五花大绑成了端午节的青叶粽子。
阿棋肿着半边脸愣在地上,黑雾却似乎不受他的控制,自发在捆缚自己的绿光内左冲右突,试图强行挣开。
见状,云不意怒上加怒,第二根枝条飞蹿进来,将门也踹飞,对准半空中几股黑雾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抽,硬是抽出了老年广场抽陀螺组没他就是损失了一个亿的气势。
秘技·滚你爹的!
……
柴门外,两人一猫端端正正站得笔直,听着屋里气吞山河的动静,谁也没有迈出勇敢的第一步。
秦离繁一脸天真地问:“阿爹,玉先生,我们不进去吗?”
秦方笑而不语,玉蘅落面无表情。
良久,前者缓缓说道:“为免绿光罩顶,咱们还是等里边那位大爷出完气再说吧。”
玉蘅落犹豫着问:“那我兄长他……”
“放心,我家灵草先生不会迁怒的。”秦方道,“除了身上绿一点儿,他不会有事。”
玉蘅落:“……”
第五章
狠狠抽了被禁锢住的黑雾一顿,云不意终于出了这口忍耐许久的恶气,神清气爽。
黑雾被他的灵力裹成绿色光团,随着他枝条一招,自发悬浮在他身后,微微起伏。
做完这些,云不意才有功夫查看阿棋的状况,而他正好挣开了束缚自己的草枝,从地上爬起来,抓着错位的肩骨“咔啦”一声掰回原位,面无表情地环顾左右。
此时屋里一片狼藉,门窗俱损,墙壁和房梁遍布抽打出来的裂痕,供桌香炉也通通翻倒在地,唯有嵌在地下的冰棺逃过一劫。
确认棺材无事,阿棋又把目光转回云不意身上,就见他的两根枝条雄赳赳气昂昂立在空中,像个擅闯民宅的恶霸,毫不心虚,毫不愧疚,从头到脚写满了理直气壮。
不知为何,阿棋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了一声。
这一幕真挺可乐的,若是阿蘅还在,也会忍不住笑出声吧?
阿棋想着,嘴角的弧度又上扬几分,衬得他黑洞洞的眸子,莫名诡异吓人。
枝条尖端一蜷,云不意游到他近前,点了点他眼下的红痣:“你果真修了邪法,想复活你弟弟是不是?”
阿棋眸光微动,忽然若有所觉地朝门外看去。
柴扉轻启,秦方一手牵着抱着瓷盆的秦离繁,一手托着黑猫,不请自来。
黑猫碧盈盈的双眸直直望向阿棋,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忧虑和放松。
它确实松了口气,毕竟自家兄长只是被抽肿了半边脸,没有生命危险。
“原来秦君子也爱管闲事。”阿棋一边说一边活动手脚,筋骨摩擦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归位,又像重组。
他的视线冷冷扫过在场的人与非人,就连黑猫玉蘅落也分得一个寒意森森的眼神,丝毫没有大家公子的儒雅气度,只剩下冰冷无情。
云不意退出门外,三片叶子从盆里支棱起来,一片戳戳秦方,一片绕在玉蘅落颈上,哥俩好似的。
秦方帮他收了那些装着黑雾的光团,不紧不慢道:“我不爱管闲事,但对你修炼的术法颇有兴趣。你若是愿意告诉我它是什么、从何而来,我可以保证,无论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如何?”
闻言,阿棋还没有反应,黑猫先竖起耳朵炸了毛。
“淡定。”云不意挂在玉蘅落耳边,用只有它听得见的音量说:“秦方的嘴骗人的鬼,与其信他会遵守承诺,不如相信秦始皇是我哥。”
玉蘅落一愣:“秦始皇是何人?”
“啧,说正事儿!”
云不意轻轻拍它后脑一下,一草一猫抬头,就见阿棋体内溢出了新的黑气,比之前更浓更烈,盘绕在他肩膀两侧,如昂首吐信的蟒蛇。
他的脸色变得极度苍白,薄薄一层下青筋血管清晰可见,衬得眼愈黑,痣愈红,活脱脱恶鬼在世,活佛看了都要说一句度不了抬走吧,极为可怖。
玉蘅落再度炸毛,想也不想就要冲向阿棋,却在冲刺半道被一根枝条卷住,捉回,五花大绑。
“别急。”云不意看了他一眼,心内有淡淡的遗憾转瞬即逝,“话疗救不了自甘堕落的人,你且看着,秦君子要进下一个疗程了。”
“什么?!”
玉蘅落血气冲头,急得人话脱口而出,低沉的音调一下拔高好几个度,尾音还劈了个叉。
听见他的声音,阿棋的眸光清明一瞬,但下一秒,两只眼眶都被黑气填满,如同苍白的纸壳上挖出一对窟窿,又恐怖,又瘆人。
“唉,孽障。”
秦君子惋惜摇头,似乎已经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因此出手毫不留情。
他张开五指,月光便自发拢成一束落入掌间,朝前轻描淡写地一挥。
阿棋发出一声声不似人类的嚎叫,驱使黑雾巨蟒向他攻去,蟒蛇张开的巨口仿佛能吞下半壁天空,落下时连夜色也被吞并进更深的黑暗。
剑光同样被其吞没,连同秦方的身体一起。
“他!……”
玉蘅落焦急地蹬了蹬后腿,却见秦离繁淡然自若,搂着它安抚地摸了摸头。
云不意更是从容,甚至有心思将自己的枝条编成灯笼状,往里面注入绿光,挑高了递进黑雾里。
光芒所过之处,如春色铺展,黑雾一时淡去不少。秦方的身影在绿光与黑影中若隐若现,无奈地斜了那整活多于帮忙的灯笼一眼,抬手推开。
“太绿了,婉拒,谢谢。”
说罢,他顺势抽手向前横斩,比第一剑多了百八十倍的月华轰然自天上坠落,像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庞大而凝实,单单是散逸出来的部分,就将黑雾化成的巨蟒寸寸斩断、拆散、捣碎。
阿棋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就被月华光柱重重压进地里,只露出一颗头颅和半截脖颈,左冲右突地负隅顽抗,跟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大圣似的,黑眼眶里淌出了红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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