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离繁认真道:“不可以直接进去哦,会像阿爹一样受伤的。”
玉蘅落望向冷天道:“冷先生既然如此说,应是有办法?”
冷天道托着下巴,捏着云不意的叶子也不松手,眼神淡淡扫过秦方,然后落在云不意身上。
云不意抖抖发痒的叶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三个字:“摆渡人?”
秦方一挑眉,笑了,问冷天道:“你家中可有忘忧酒?”
……
在江上与三位忘川公务员分别时,老船夫曾有承诺,如果有事要请他们帮忙,可以寻一条水脉倒一杯忘忧酒,他们便会现身。
忘忧酒是用时令花卉或鲜果酿的甜酒,街上随处可见,冷天道偶尔会自己酿酒,忘忧酒也酿了一坛,用以敷衍……用以招待秦方这种突然登门的不速之客。
问明忘忧酒的位置,云不意身不动,一根枝条瞬间延长,钻进厨房的橱柜里一通捣鼓,卷出一只酒坛并一个陶碗。
“门外有河。”云不意提气,带着瓷盆就开始蹦跶,主枝上的叶片跟兔子耳朵似的一甩一甩,“走吧,给老爷子敬酒去。”
在他蹦出第三步时,冷天道一挥手,将他捞进臂弯。
“我带你吧。”他一副理应如此的淡然表情,“速度快些。”
“兔子耳朵”一歪,云不意偏身看他,狐疑道:“秦方说你厌世,我怎么一点没感觉出来呢?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冷天道撸了一把他的“耳朵”,想了想,冲他露出一个极瘆人的微笑:“你就当我特别中意你,想吊死在你的枝条上吧。”
云不意:“!!!”
他宣布,这是他听过的最恐怖的告白!
玉蘅落觉得自己大抵是没见过大世面,为冷天道的话语深深之余,忍不住窝进秦离繁怀里问:“冷先生是认真的吗?”
秦离繁掂了掂手上的猫,这里原本是云不意的专属宝座,如今换成了猫,还真让他有些惆怅。
他叹了口气:“应该是认真的吧。冷先生好像没开过玩笑。”
玉蘅落:“……”
这些隐士高人……可真不愧是高人啊。
一行人插科打诨着来到河边,寻了处适合泊船的位置,由云不意亲自斟酒,倒入河中。
酒水入河,漾起阵阵涟漪。
河上霎时起了雾,雾里传出一声铜铃轻响,有年迈的老者行舟渡水,缓缓漂来。
河水变成了浓墨般的漆黑,触手阴寒冰冷,寒意能直冻到灵魂深处去。
然而水流在河畔青石上碰撞,卷起一簇小小的浪花,精准浇进云不意栖身的瓷盆,泛起的却是初夏阳光般的暖意。
云不意仿佛喝了一大口热奶茶,浑身一哆嗦,神清气爽。
“谢谢嗷!”
云不意向覆盖了小半条河的忘川道谢,礼尚往来,也裁下几片形状最好看的叶子扔进忘川。
忘川水波一卷,收下了他的“回礼”。
老船夫倚着竹篙笑:“几日不见,诸位如常。此回唤老朽过来,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
他这话一出,就见面前几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云不意更是震惊到三片主叶从绿色变为紫色,远远看去,就像三根被冻僵的茄子。
老船夫正不解,忽觉身下的忘川起了异动,原本平静的河面霎时间风起云涌,那大浪颠得他都快站不住了。
“你感应不到?”秦方诧异,抬手指向数里外云雾缭绕,连绵起伏的矮山,“那边出现了一个新的鬼蜮,虽然我以遮蔽之阵隐匿起来了,可你是忘川的摆渡鬼,怎会毫无察觉?”
老船夫一愣,拧着眉头阖眼细细搜寻一番,随即脸色剧变。
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不是我感应不到,而是那处冥气太重,让我恍然以为身在忘川,竟一时被蒙蔽了过去。”
怪不得忘川的反应如此之大。
这样想着,老船夫又瞪了瞪眼睛:“你说那是新的鬼蜮?!”
“是啊,今早刚出现的。”云不意沉声道,“已经有好几人被困在里面,到现在……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在场众人都知道,普通人进了鬼蜮,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此处有鬼蜮,为何远州地界的摆渡鬼没有前往处理,也没有通知我们?”老船夫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从船头摘下铜铃摇了摇。
铃声低而冷,随风传向远处。
老船夫侧耳听了片刻,神情越发凝重。
云不意见状,莫名也有点感同身受的惴惴不安:“怎、怎么了?”
老船夫呼了口气,将铜铃挂回原位,以一种令人紧张的严肃口吻说道:“本应在远州地界执勤的摆渡鬼,不见了。”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等会儿等会儿!你让我捋捋!”云不意蹦起三尺高,“你说的远州地界的摆渡鬼,是不是一个年轻姑娘,长得高高瘦瘦,做的一手好鱼脍?”
“是她。”老船夫挑眉,“你见过?”
云不意点头,秦离繁则简单说了他们来水荇镇路上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老船夫眼神微松,“她一向惫懒,到某个地方后就会在此停留,直到有必须离开的理由,才会重新上路。她送你们到水荇镇后,应该就留在了这里,或许一现世,她便赶过去了。”
云不意愣了愣:“所以……她现在可能在鬼蜮里?”
老船夫叹气,将竹篙往水里一撑,跃到岸上,挥手收起船和篙,再抖抖衣袖。
“无论她在不在,老朽都得进去一趟。托各位的福,这回来得及时。”说着,他握紧了砂锅大的拳头,“老朽定要揪出那些丧心病狂的鼠辈,挨个捏死!”
云不意盯着他强而有力的拳头看了三秒,慢慢退到冷天道身后。
以老船夫的武力值,他觉得“捏死”二字,应该是写实派的动词。
……
鬼蜮所在的山林被秦方施下的遮蔽阵法藏起,云不意几人赶到时,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慌张逃下山去的那些人兴许已经把山上有危险的消息传遍水荇镇及周边地区,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衙门的人都不在。
如此,正好方便行事。
秦方将阵法打开一个小口,等所有人一一进入之后,再将入口合上。
一进山,云不意便敏锐地感受到一种令他极不舒服的阴寒湿气,像数九寒冬中潮湿又冰冷的地窖,空气都是湿滑黏腻的,好像要将人的气管和肺部缝上。
他身为灵草,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冷天道这个半妖,以及秦方、秦离繁、玉蘅落这种肉/体凡胎,才待不到半分钟,呼出的气体已经变成了白色。
所幸老船夫早有准备,取出船头挂着的两盏灯笼,自己拿一盏开路,另一盏由秦方提着断后。
灯笼的光一前一后正好笼罩所有人,他们只觉身体一轻,那种仿佛具有实质重量的寒意终于从身上渐渐褪去。
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难题,众人才分出余力查看周遭环境。
山里不知几时起了薄雾,与忘川现世时自带的魂雾相似,却更加阴冷。仿佛有潮气从雾中沁出,将地上的杂草野花、林中的树木、竹子、菌菇等洇成深色,黑压压暗沉沉的,织成一张绵密的网,投落大片大片令人不适的阴影。
人来人往踩出的泥土路蜿蜒曲折地伸向林子,尽头没入雾气深处,像被横刀截断,隐隐叫人不安。
“如何?可是忘川冥气?”秦方调整着灯笼位置,让秦离繁走在自己秦方。
老船夫在雾气里抓了一把,脸上闪过不屑:“是冥气,不过被稀释过,又额外加了别的料,有股子木头朽烂的腐气。”
云不意嗅了嗅,嫌弃地收拢枝条,只留几根纤枝细叶卷在冷天道指尖,赞同道:“确实难闻,比鱼市了沤了三天的鱼缸还臭。”
秦离繁也好奇地去闻,却只感觉湿气重,并没有什么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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