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章不觉朝着南湖的方向微微侧耳。
听清楚了,是《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
微微哀伤微微柔婉的曲调,在空气闷热、但幸好有清凉夜风的夏日夜晚中,就显得格外宁静、悠远、洗涤心境。
顾怀章抓着栏杆临风而立,不知不觉的,连冷水都没冲下去的心浮气躁,被这隐约的小提琴给不动声色地抚平了。
顾怀章看向南湖的方向,抿了抿唇。
那小孩儿也是半夜都睡不着觉吗。
他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刚发完烧没几天,不要半夜在风口里拉琴。
就在楼下房间里弹也没事,这栋楼隔音很好,而且小青年的曲子很好听,并不会吵到谁。
不然又生病,又要他守夜……
不对,这次有老二了。
小青年这几天似乎对顾怀安格外殷勤,给他做饭邀请他一起看荷花还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催顾怀安回家。
顾怀章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眸底神色慢慢变沉。
黏人成那个样子,好像就算高烧四十度,也不会忘记打电话,哑着嗓子可怜兮兮地求男人回家。
顾怀章微微闭了下眼睛,压制了这些很多余的念头,专心听风里的琴声。
这首曲子很长,青年拉了很久,顾怀章站在阳台上静静地听。风吹干了他的头发,额发飘起来晃了下眼睛。
顾怀章抬手,拨开挡住眼睛的散发,再抬眸,楼下花园濛濛的灯光里,慢慢走来了一个人。
是池鸦,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怀里抱着他的琴。
顾怀章喉结滚动了下,本来要退回阴影里的,却没有,只是一直默默站在那里,垂眸俯视着楼下花园里愈走愈近的人。
池鸦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目光,抱着琴脚步很轻快的样子,很快就从花园里曲曲折折的草木后面钻出来。小径边灌木丛底下的阴影里有蛐蛐在叫,他似乎想逮,蹲下去歪着脑袋看了很久。
最终一无所获地站起来,灯光落在他身上,顾怀章才发现池鸦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一根草,他眼睁睁看着池鸦拿手捋了下草茎的根部,就一抬手,随意地把那根草……叼进了嘴里??
顾怀章忍不住皱眉。
不脏吗?
冷不丁楼下的青年抬起头,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池鸦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摔掉他的琴。
吓得他赶紧两手抱住,蹬蹬蹬后退几步,仰起头瞪着阳台上悄无声息凭栏而立的男人。
顾怀章垂着眼皮和楼下小青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对视,攥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嘴唇微动,却没有吭声。
还是池鸦先开了口,叼着草根仰脸望着他,懵懵地开口:“大、大哥……?”
“……嗯。”顾怀章低低应了一声,看见那根长长的草枝在池鸦脸颊旁边翘啊翘。
池鸦又往后退了几步,抱着琴抬头看他,路灯下一张脸眉目清楚,唇红齿白,皮肤泛着珍珠似的莹润光泽,小声说:“你怎么、怎么还没、睡啊?”
顾怀章声音也低,道:“你不是也没睡。”
“天太、闷了……”池鸦咬着草茎,声音有些含糊,撒娇似的,“我、我睡不着。”
顾怀章道:“明天就下雨了。”
池鸦点点头:“哦。”
哦完就陷入了沉默。
这段对话怎么这么……奇怪。
是一种本来距离很遥远的两个人,突然在双双失眠的闷热夏夜拉起了家常的奇怪。
明明从几天前的那场关于训斥和吓哭的事件发生以来,他和大伯哥的关系就一下变得很疏远。
池鸦心里蔓延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奇怪,还有点……尴尬?
风从南湖吹过来,短暂地把闷热的空气撕开一条细缝,透出清凉的气息。
他们两个人,一个高高立在露台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纯黑色平角裤,坦露着平直宽阔的肩膀和饱满的胸肌,栏杆后一双大长腿隐隐绰绰。
一个抱着小提琴站在花园路灯下,被夜风荡起宽大的T恤和短裤,隐隐勾勒出纤瘦的腰身线条。
池鸦咬着青草的嫩茎,吮吸掉最后一点植物清甜的汁水,望着夜色中大伯哥微微模糊的面容,想着要不要开口告辞。
顾怀章这次先开了口,命令他:“不准吃草。”
他声音低沉,语气严肃,池鸦听得一愣,才反应过来。
一下就哭笑不得:“我没……算了。”
反正草茎里头的汁水已经吮完,他就没再辩解,很顺从地捻走嘴边的草枝,顺手插进手边地灌木丛。
顾怀章微微满意地颔首,说:“不早了,去睡觉。”
顿了顿,还是鬼使神差地补充:“不准再发烧。”
池鸦:“……?”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太忙了,更新时间暂时挪到零点可以莫?(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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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二天清早, 池鸦睡不安稳,早早就起了床,揉着乱毛一脸困倦地走出客卧的时候, 又一次偶遇了大伯哥。
穿纯黑色修身运动衣的男人从高高的楼梯上走下来, 连冷漠的表情都性感得不行。
池鸦嫉妒地望着顾怀章丝毫不见黑眼圈和倦意的脸, 叫了声:“大哥、早……”
可恶,怎么一样那么晚睡不着,这男人却还这么神采奕奕!
顾怀章看了他一眼,略一颔首:“早。”
顿了顿,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池鸦已经打着哈欠,擦过他身边,走向厨房去了。
顾怀章偏过头, 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站了几秒, 直到池鸦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 就也抬脚,转身出去了。
池鸦完全没注意到顾怀章那一瞬的踟蹰。
他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翻出半块茶饼, 拿菜刀砍了小块下来,直接丢进水壶里开煮。
他今天要做把大的, 他得保持清醒。
水壶打开开关,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池鸦靠在岛台边沿, 垂着脑袋严肃思考。
他这几天对顾怀安一直都表现得很殷勤,每天嘘寒问暖不算, 早餐给他盛爱心甜粥, 中午给在公司不回来的顾怀安发美食照慰问到位, 晚餐那更不得了,恨不得一分钟打八个电话催顾怀安回家。
结果顾怀安直接接通电话,池鸦猝不及防就正面迎接了一句娇滴滴的:“你是谁呀?怀安哥说他不认识你~”
……嗯,男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紧跟着电话里头就爆发了一阵哄笑,顾怀安的笑声尤其响亮尤其猖狂尤其的肆无忌惮。
池鸦:“……”
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总而言之呢,到目前为止,他这些手段好像都不怎么起效。
顾怀安明显是在把他当个乐子玩儿,虽然对他这些亲昵行为确实表现出了一点排斥和反感,但就像看见包青天突然上蹿下跳要上餐桌吃饭,更多还只是“有趣”而已。
完全不到会把他主动撵出南湖的程度。
——一定是他这些行为还不够亲昵的缘故。
池鸦点点头,很严肃地想。
还不够亲昵,所以还不够真正恶心到顾怀安,所以顾怀安不会把他主动赶出去,所以他就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天呢!
这怎么可以!
池鸦攥起小拳头,眼神坚毅——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不成功!
所以,他昨晚冥思苦想了半晚上,到底还能怎么“亲昵”。
成功把自己想得羞燥……羞愧……羞耻,终于在脚趾头抠出一个南湖之前,抱着琴冲到真正的南湖边上吹风冷静去了。
吸了一肚子冷风,倒也冷静下来了,也做好心理建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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