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人家的东西,就说这种戳人心窝的话,赵二娘讪讪不知所措,林稚却仿佛无知无觉,若无其事地笑道:“论起做饭,我哪里比得上您,只怕日后还要多来找您讨教才是。”
他不过住半月,哪里还有什么日后?
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赵二娘越发心里不是滋味,“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二娘随时欢迎。”
两人又客套几句,恰好此时外面来了一个客人,赵二娘忙着接待,林稚便又出了门。
他给赵家二娘送生煎,除了想表达对她并未苛责自己身份的感谢,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他屋子周围的两间客房还空着。
道理很简单,谁不希望室友像自己一样安分守己?若是碰见个喜欢酗酒的彪形大汉,那才叫倒霉。
真闹起事来,前世的他尚且可以一战,这辈子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就算了吧。希望赵家二娘能看在这盘生煎的面子上,给他安排个良家室友。
天色已晚,临安城的夜市热闹起来。和前朝相比,本朝破除了宵禁制度,市民的夜生活变得格外繁荣。
从前只在影像资料上有所见闻,现下亲身体验过,更是感受非凡。
夜市街头处处各有茶坊、酒肆,耳边充满了商贩的叫卖与人潮中的交谈声。不过林稚现在可没功夫消遣,他的目的依旧只有一个,直奔卖吃食的摊店走了过去。
他慢悠悠地转着,酥黄独和糍粑等糕点的香甜滋味钻入鼻端,到底是没忍住,买了一块甜糕吃起来。
甜糕质地柔软细腻,用糯米、赤豆和红枣蒸制而成,和后世的切糕有些相似。
洁白的糯米饭渗入鲜润绛红的枣色,和暗红色的赤豆泥混合在一起,卖相诱人。还有撒葡萄干和多加一层枣泥的甜糕,味道更香甜,但林稚没钱,所以没买。
甜糕枣香浓郁,软糯黏甜,又很饱腹,有先前的生煎包垫肚打底,林稚吃了一小块就饱了。
一路看下来,除了茶酒多了些,剩下的和早市大差不差。
本朝卖吃食的店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卖小吃的摊贩;一类是卖正餐的食店;另一类则是酒楼,既卖小吃,又卖正餐,还顺带卖茶贩酒。
林稚想都不用想,以自己现在的经济实力,能开一个小吃摊就不错。
再往前走就是勾栏瓦舍,他礼貌地止住脚步,转身往回走,置办了些开小吃摊必备的食材物什,慢慢推着走回了客舍。
见他推着一大摊子东西回来,赵二娘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过去搭手:“小郎君这是想好以后的营生了?”
她笑着问,林稚也笑着答:“想好了。”
这一天早市夜市转悠下来,林稚觉得,若是卖本朝小吃,他毫无竞争力,根本比不过土生土长、世代生活在此的宋朝居民。
不如发挥作为穿越人士的主观能动性,卖些后世常见,而这里还未出现的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目前)小林:你礼貌吗
第3章 鸡蛋灌饼
天还没亮,林稚推着炉车来到早市。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初春的气候忽冷忽热,担心薄寒侵入肌骨又要花上不少银钱治病,他特意披了件外衣用以保暖。
时间太早,别说是客人,连同行都没瞧见一两个,林稚打了个哈欠,撸起袖子,百无聊赖地开始做饼。
面团是前一天和好的,第二天拿出来就能直接用,省时省力。
包好油酥的面团慢慢擀成饼,铁铛加热,抹油,放入面饼,盖上盖子烙几秒,翻面煎另一面。
等到饼皮冒泡鼓起,拿筷子在上面戳个洞,把提前搅散的鸡蛋灌进去,煎熟,刷上用茱萸做成的辣酱,卷入生菜,一张色泽金黄、外酥里嫩的鸡蛋灌饼便算大功告成。
本朝还没有引入辣椒,对于无辣不欢的林稚来说算得上一大遗憾。
好在这片土地上能提供辣味的食材有很多,除了辣椒,还有薤、胡椒、辣蓼、茱萸、芥末和芥菜。宋朝人吃的辣主要得自生姜、胡椒、芥末和辣菜。①
谯楼声至,到了上朝的时辰,早市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没过太久,林稚迎来了今日第一位客人。
“这饼瞧着挺新鲜。多少钱?”
问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一身青色袍子,大约是个京朝官——也只能是个京朝官。
能起得这么早的,除了他们赶早市做生意的商贩,还有这些大宋公务员。
林稚道:“八文一个。”这是最基础的鸡蛋加生菜组合。
他想好了,若是以后攒够了本钱,再添置些猪肉肠、鸡排鸡柳、里脊火腿、藕夹等小料,一并卷到饼里去,按照用料不同分门别类收钱。
青袍男子挑了挑眉,似乎觉得饼的价格有些出人意料的便宜,当即道:“给我来三个。”
人生第一次出摊就遇到大生意,林稚很是高兴,动作利落地煎好另外两个,一并递给对方,“您慢走。”因着所有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并未耽搁太多时间。
不过嘛,慢是慢不下来的。那男子冲他匆匆一点头,麻利地翻身上马,一手抓着鸡蛋灌饼往嘴里送,一手抓着缰绳往前赶路——这是起得晚了,怕耽误上朝。
见识到传说中的临安一景,林稚笑着摇摇头,低头拿小铲子铲净碳炉上残留的饼渣碎屑,余光无意一扫,却见有个大汉站在身旁,不知已经盯着他看了多久。
大汉,还是个彪形大汉,肤色黝黑,和他昨日联想到的不良室友一模一样。
再扭头一看,发现那大汉旁边还摆着一口油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炸着油饼。
原来是同行。
光天化日之下,没什么好害怕的,林稚问道:“这位郎君,可是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事。”大汉竟意外地好说话,“你是新来的吧?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我活了这么大,刚刚那张饼的做法,却是见所未见。”
林稚笑了笑,“那我再给您做一张。”
大汉闻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林稚却已把饼下了锅。大汉见状,只好受宠若惊又充满期待地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林稚便把饼塞给了他,“郎君且尝尝看。”
大汉约莫四十多岁,早已过了“郎君”的年纪,被林稚喊得有点不好意思,“别这么客气,咱们挨着做生意便是邻居,我姓胡,你就叫我……”
“胡大哥。”林稚微笑接道。
大汉被这声胡大哥喊得心花怒放,心道这孩子真是嘴甜,眉开眼笑道:“就叫胡大哥!”
接过林稚递来的鸡蛋灌饼,胡大郎咬下一口,眼睛一亮。
饼皮酥脆柔韧,里面的鸡蛋放了葱花和胡椒粉调味,软嫩可口,茱萸辣酱鲜辣清爽,就连卷着的那片生菜都脆生生的鲜嫩水灵,真真是好吃极了。
胡大郎性格豪放,并不眼红林稚日后可能会抢了自己生意,大剌剌道:“好吃,好吃!你这饼一定能卖个好销路!”
林稚继续铲饼渣,闻言抬头一笑:“那就借您吉言了。”
礼尚往来,吃过他的鸡蛋灌饼,胡大郎邀请林稚来吃自己的油饼:“不是我夸,我这‘胡大油饼’可是远近闻名……哎哟,怎么糊了!”
原来他刚才一心顾着吃鸡蛋灌饼,没留神自己锅里的油饼,这才一不小心都炸成了黑炭。
胡大郎用笊篱把那锅黑炭捞出来,满脸心疼:“你看这事闹的……唉,只能我自己吃了。”
林稚却道:“胡大哥,这种炸糊的食物大多有毒,还是不吃为妙。”
糊了的食物性质发生改变不说,还会产生苯并芘,容易致癌。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吃过,但见对方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胡大郎只好作罢:“好吧,那就不吃了……糟践了这么多,罪过罪过。”
恰在这时来了一波往常的熟客,胡大郎忙对他们道:“对不住了各位客官,今日我这锅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恐怕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炸好下一锅。你们要是赶时间的话,不如去我隔壁小郎君那里买饼,我尝过,好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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