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两人交情很浅,在今天之前可以说很不对付,因此也就聊这么两句,就陷入了沉默。
贺关和他没话说,更不知道他今天随和的态度从何而来,只是他和池鱼更是没有多少话要讲。真算起来,贺关和池鱼关系更浅,还不如燕逢卿。
这里没人抽烟。
于是三人里两个看海,一个看反方向的海,就这么在沉默中等来船停。
贺关偶尔看他一眼,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贺关又说不出来。
似乎马上要到紧要关头,所以丢掉碍事的面具,露出真实的面容。
“走了。”
“回见。”
他最终也没说什么,简短地告了个别,便离开了。
贺关送走燕逢卿,和池鱼搭话:“我们也下去吗?”
“再等一会儿,现在人不多。”
池鱼言下之意是,人多方便她掩饰踪迹,她一开始便和贺关说过,下船后自己行动。贺关也非常配合,很有自己是个累赘的自知之明。
“好。”
等到舷梯下放,大家一起下船,已经临近傍晚。
贺关和池鱼下来,走了两个相反的方向。
客人们刚刚到达时,沙滩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摊贩,他们神色轻松,把自己想要贩卖的东西一一摆好,离得近的摊贩还会闲聊,说普通话,似乎都是外地人,因为贩卖物品聚集在一起。
现在客人们下船,摊贩们则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太阳西斜,被海面寸寸吞吃。
沙滩旁有人为修建的路灯,贪图方便的三个或者四个摊位一起,围在路灯下;想离顾客更近的,则选择了更靠近下船的地方,自带着灯带或台灯。
贺关没有想买的,粗略看过大家交易的物品,在沙滩上走出几步,很快远离人群,走到光亮的边缘,站进一片昏暗里。
他身后是椰树林,和其他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树木。书房里楼冬藏买的动植物图鉴里应该写了,贺关现在后悔当时没有看。
他只是,突然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孤独。
燕逢卿把话说得足够清楚,生怕他像个傻子似的,就差说楼英杰要立遗嘱。
老爷子大概要死了。
“这会儿要是楼冬藏在就好了……”他自言自语。
“哈哈,那你可要失望了,是我这个老头子。”
贺关猛然从回忆里抬头,停下自言自语,喊他:“爸爸。”
“嗯,嗯。”
楼英杰连着应了两声,拄着手杖走过来。
和前几天相比,他更加干瘦,干瘦到手上的青筋不自然地暴突,像条蠕动的肉虫,粘在人手背突起的骨锋。
贺关想去扶他,被他用手杖敲了一下指头,哎哟一声,乖乖缩回手。
楼英杰笑看他:“还是你好玩,也怪不得老四喜欢你。”
“他在这吗?”
楼英杰并不隐瞒:“嗯,他现在在岛上,被我关禁闭了,如果你想的话,很快就能看见他。”
贺关又问:“很快是多快?”
楼英杰无赖地笑着说:“取决于你听话的程度。”
“您说,只要我能做的。”贺关微微站直身体。
“什么都愿意做?我让你杀人怎么办?”
贺关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不见他也罢,反正他死不了。”
楼英杰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毒品、货物、人、买卖器官等乱七八糟的议题,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倒像一对世俗意义上的长辈和小辈。
楼英杰平息笑意,说:“不过你跟过来了,我倒是很意外。”
“您觉得我不会跟过来吗?”
“我以为老四和你说清楚了,看来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来了?”
楼英杰摇摇头,语气里竟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就好像他选定的继承人让他失望了一样。
“嗯?”贺关并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有些讶异。
但老人没有给他解释,反而侧头看去。
他们谈话时,那边沙滩上的人摆摊摆不下,渐渐要朝他们这边来了。
以物易物,全看摊主喜欢什么,接着就是协商和磋磨,偶尔有几人会讲价,被船上的宾客围着要帮忙。
很热闹。
楼英杰注视着卖东西的摊贩姑娘,眼神怀念地看了很久,像在看某位已逝的故人。
直到姑娘又冲游客一笑,脱开故人的影子,他才收回目光,遗憾地说:“那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我的地方住一晚。”
贺关抬腿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树丛,楼英杰按了一下手杖不知哪里,猛地一亮。
原来手杖里装了灯。
甚至不止是个简单的灯,比市面上贺关见到的灯都要亮,极具穿透力地照彻树林中的黑暗。
贺关默默估算一下,心想如果照到人眼,很可能使人致盲。
按照原先定好的日程,从船上下来之后,所有人都会下榻在沙滩附近的酒店,那里设施齐全,风景很好,在林中。去往酒店的沿途,有铺设完好的路和路灯,就在摊贩集中摆摊的地方中央。
但楼英杰带贺关走的这条路,什么都没有。
这条路有的只是杂草丛生,树叶堆积,完全没有开发过。
贺关跟着他走了几分钟,已经分不清方向,可楼英杰却没有停顿,一步不错地避开横生的枝杈,继续朝更深的夜色里走去。
好像在过去的时光里,已经用脚丈量过无数遍。
没有人说话,只剩老人和青年规律的呼吸。
渐渐地,老人那份呼吸急促起来,似乎有些疲倦。
毕竟他们已经走了很久,接近一个小时。
贺关借光看了看表,想要让他停下歇息,没想到老人步子突然加快,拐了个弯,听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穿过了一片密实的树叶墙,消失在贺关面前。
贺关连忙跟上。
就在贺关拂开叶子的瞬间,突然——
有濛濛的薄光。
清亮的薄光在这黑夜里照亮一方天地,致使天空都不再昏暗,泛蓝,剩余的则被面前巨大的高墙遮挡。
这高墙初步估算有三层楼高,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连攀爬能力优秀的爬山虎都没够到它的上墙角。
也因此,高墙挡住灯火通明的内部,让里面的所有物与人都不为外人道。
它默默屹立在茂密的树丛里,宛如一名沉默的守卫。
贺关在巨大的建筑物前停下,瞳孔微微扩张,问:“爸爸,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人放匀呼吸,疲惫地擦汗,说:“进去看看吧。”
在有两盏对望路灯的地方,是高墙的入口。
老少两人离那里不超过三百米。
贺关的腿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自己走向这栋……可能用栋来说不太准确,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大了,黑夜里更看不清晰,以至于眼睛根本望不到边界。
总之,不管怎么说,贺关站到了这光滑得没有缝隙的墙前。
这座他以为只有个简单酒店的荒岛上,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怎么进去?”贺关问。
“指纹、虹膜。”
楼英杰歇息了好几分钟,等到喘匀了气,才跟上他,走到这门前。
“可这里的系统怎么会有……”
楼英杰:“你忘了?我的寿宴你们不是来了吗?”
贺关骤然记起在主宅和楼冬藏一起的遭遇:“那时候就采集了我的信息?”
楼英杰摇摇头,不知道是在笑他这小孩健忘,还是笑他现在震惊的傻样,出言提醒。
“把手按在灰色色块上。”
随着声音落下,贺关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上面,接着那和周围不同色的色块下陷,露出扫描装置。
大门应声打开,不知用了什么传动装置,如此庞大的物体,竟然几乎没有声音。
灯光大亮,贺关面前突兀地出现一条路,路两边是布局松散、满是闲适感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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