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19)

　　陈世奚面露讪讪，他的坏消息就是王明越也来C市出差了，但这相对比939说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只简略说了好消息：“好消息就是王明越没能成功和我们住一个酒店。”

　　陈世奚希望有人提问为什么没能成功，自己好详细说说自己从中的精彩操作。

　　周随开口：“为——”

　　陈世奚微微抬起下巴。

　　“调查一下王明越昨晚来我这儿是为什么。”对面男人站起身擦拭嘴角，表情淡淡，如久居上位者般的风轻云淡。

　　周随话音一转，附和：“对，这个要紧。”

　　陈世奚嘴角下垂：“……好。”

　　早餐过后，陈世奚和939去分公司，周随独自留在酒店里刷了半小时手机，与他还算有话聊的人都十分忙碌，忙着学习、工作、开拓新领域，匆匆几句后结束交谈。

　　无所事事的周随耗尽自己的精力后，倒头就睡。

　　睡醒后，周随在酒店套房里逛了一圈，还戴着个假发和口罩，偷偷开了套房的门。

　　这次出差，因不想张扬，周随身边并没有庞大的随行团队，也就没人守门口。

　　周随觉得这是个绝佳机会，合上门，跳到沙发上窝着看百事录，琢磨着939出差这几天，他能再打几个勾。

　　中午陈世奚来给他送餐，周随旁敲侧击地问他行程，诸如会不会一直陪在939身边，这样他好确认偷溜出去玩不会被发现。陈世奚答得无精打采，好似在分公司被谁严重打击了似的。

　　午餐后，周随累了便睡，醒了便兴致勃勃地策划行程，就这样循环着等到939回来，大家一起吃了晚餐，陈世奚早早就走了。

　　939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拿着个遥控器选台。

　　周随窝在他身旁陪看，见他跳过了素来爱看的动物节目，疑惑地问：“你今晚想看什么？”

　　“没什么。”939面无表情地说，“随便看看。”

　　说是随便看看，但一有零食广告，939就换台。

　　最终，周随看到的是一个言情偶像剧，由于没跟剧，他看得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分清几个主角的长相。剧情大概是男配约女主去游乐场，女主答应了，然后在没去游乐场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周随看得有些无聊，等着939换台，但就是没等到。

　　周随扭头看隔壁穿着白衬衫的高冷男人，男人眉头微皱，唇微抿，似乎也在很勉强地观看。

　　周随尝试着问：“不换台吗？”

　　939深呼吸一口，说：“嗯……挺好看的。”

　　“我都看不懂。”周随打了个哈欠，脑袋斜斜靠着沙发背，百无聊赖地瞥着电视。

　　“等会儿会有精彩情节。”

　　周随耷拉着眼皮应了一声：“噢。”

　　听着偶像剧的音乐声，嗅着939身上淡淡的体香，周随闭上眼睛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周随被939拍醒，939说：“快起来看，精彩情节到了。”

　　周随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电视里，原本的游乐场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一个全景游乐场的视角后，是女主兴致勃勃地跑向摩天轮排队队伍，结果不小心绊倒，摔在了男主身上，而且还是嘴对嘴的神奇接吻姿势。

　　939瞥了节目两眼，就坐直腰侧身看着周随，好似在等周随开口说什么。

　　周随眨了眨眼睛，伸手捧住939素来冷漠的脸，声线惺忪地问：“我们家939思春了？”

　　“……”

　　“看这个学不到什么的。”周随打着哈欠站起身，拍了拍939的脑袋，“等我明天给你找找资源吧。”

　　“……”

　　周随太困了，没感知到939的低气压，他走回房间睡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周随听见939在他耳边别扭地问：“需要我带你去游乐场吗？”

　　声音是冰的，但说话人带出的呼吸洒在他耳畔，又是热乎的。

　　是梦吧。

　　“好啊。”周随呢喃了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周随起床时，手掌无意间压到一张滑滑的票，他疑惑地拿起来一看，不由屏住呼吸。

　　这竟然是张游乐场门票！

　　所以昨晚在他耳边低语的939是真实存在的？

　　周随忍不住嘴角勾起，没空细想939昨晚的行径，匆匆洗漱后，扬着门票来到客厅。

　　“你要带我去游乐场？”

　　吧台处杵着个高大男人，原本面无表情地倒白开水，见他出来了，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

　　“哦，嗯。”939发出意味不明的字音，端着水杯走向餐桌。

　　“什么时候带我去！”

　　“吃完早餐吧。”

　　周随不是一个容易冷场的人，939说罢，他便在939身边跟头跟尾，说着怎么乔装打扮自己，怎么打车去，玩什么项目云云。939只需要偶尔搭理一声，这个话题就能流畅地接下去。

　　周随也不知道939用了什么法子，一向不喜欢他外出的陈世奚尽管脸色不好，但没有拦着他，甚至说好如何在酒店帮他们打掩护。

　　就这样，周随再一次扮作女人，戴着口罩和939一起去游乐场。

　　很多游客在大门口拍照留影。

　　周随问939：“你需要留影吗？我可以帮你拍照。”

　　939抬手挡了挡阳光，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想了想，周随是来打卡的，很可能想拍照，他开了尊口，勉强道：“我可以帮你拍。”

　　没听见回应，939一侧头，原本在他身旁的周随，已经走到帽子小摊那儿去了。

　　什么时候跑那边去的？

　　939皱眉，一边快步走近周随，一边想着用什么办法箍住这麻烦的家伙。

　　余光里瞥见一男一女牵手走过，939觉得好用，走到周随身旁，二话不说就扣住周随的手腕。

　　原本要付款的周随懵了，回头见是939，问：“你干嘛啊，好奇怪。别闹，我给你买顶帽子遮太阳。”

　　说罢，周随要挣手，939的手顺势往下滑，与周随十指相扣。

　　“不想你走丢，”939解释得有点嫌弃，“这样安全，也方便。”

　　“不是——”周随不解地眨眨眼睛。939不是很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吗？怎么这会儿牵手不难受了？

　　一旁的商家说：“既然是情侣，那还是买这个吧，拍照的时候很好看的，也就贵一点点。你们看看。”

　　商家殷勤地拿下两顶情侣帽子。

　　周随摇摇头，说：“我们不是情侣，是——”

　　一旁高高大大的939接过商家递来的鸭舌帽，往脑门上一扣。周随一看，还挺好看，也遮阳，就不纠结了，流程生疏地付款，拿了另一顶鸭舌帽。

　　“你们可以去那边情侣墙拍照啊，”商家笑着说，“过段时间游乐场要重建，你们再来的时候，就没有那情侣墙了。”

　　“不拍。”周随一手拎着鸭舌帽，一手拉着939往里走。

　　“你不是想拍照吗？”

　　“我是问你拍不拍，我又不拍。”

　　“为什么？”

　　周随眼里盯着不远处云朵似的棉花糖，随口搪塞：“我不想我死了之后，有人拿着照片想我。欸，我们去买——”

　　939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喜：“你怎么总说死呢？你不觉得死字很难听吗？”

　　周随有点懵，回过头问：“什么叫难听？”

　　“让人听了心情差的，就是难听。”939冷着脸拽着周随走过棉花糖摊，向摩天轮排队队伍走去。“下次不要说了。”

　　周随呆呆怔怔地跟着939，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几分嫌恶的男人，此时如同一座大山帮他挡住前方大半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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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觉得你的观点……”周随尝试说服939，可已经在排队了，周遭很吵，周随没再说什么。

　　他们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坐上座舱，939第一时间放开周随的手，双手插兜，冷酷地独坐一侧看舱外的景色。

　　“这么生气啊？看都不看我一眼？”周随坐到939身旁，探头观察939的神色，戏谑地问，“我活着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