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跟我来,其他人自由活动。”
饭后,不出意外,时星被池曜喊到了房间里。
不是书房,是池曜的卧室。
“坐啊。”
进了门,见时星拘束地站在套间外间,池曜道。
时星没坐沙发,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池曜对面,背挺得笔直,双掌向下放到腿上。
活像是要挨训一般的姿态。
池曜本不是这个意思,见他如此,也不勉强,径直道:“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如实回答。”
时星点头,重重。
“你知道子’弹打不穿兽核?”
时星点头。
“臂弩是不是还可以根据你身体条件改进,你心里有数的?”
时星点头。
“练过格斗?”
时星痛苦闭眼,再次点头。
“能做到什么程度?”池曜问。
时星低声道,“军校里基础的都会,但是身体素质比不上帝国人,只能出其不意,练的是一些巧招。”
“都会?”
时星痛苦点头。
池曜来了兴趣,站起了身,去了卧室,声音却没间断,又问:“还学过什么?”
时星一五一十道,“一些基础的军事知识,作战的基础队形。”
只有这些了,毕竟也只在帝都待了一年多而已。
“没了?”
“没了。”
池曜出来,已经换了身日常训练的衣服,叫时星起来,等时星换上训练服,带着人去了能量屏蔽室,许今和符青严长岳看似不在意,他们人一路过,三个人的眼珠子都在背后黏他们身上。
等人走远了,符青悄声:“殿下这是,要带人去训练室?”
许今:“看起来是?”
严长岳:“到底怎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搞不懂原因。
只能看出来,池曜和时星之间,气氛不太对。
许今最终道,“让他们自己磨合吧,说不定出来就好了呢?”
严长岳和符青纷纷觉得有理,视线却忍不住,时不时往训练室的方向瞥去。
*
又一次轻易的被池曜扣住咽喉,时星心跳剧烈。
池曜松了手,不准备再继续,坐下总结道,“确实都会一点,但并不精。”
“是军校训练的那一套,但也并不特别适合你的身体素质。”
池曜坐下,时星觉得站着不好,也跟着坐到了他身边,听着。
池曜想了想,又问时星,“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时星低头,“还有些私人的,一些经历吧,但我会的就这些了,其他的,再没有瞒着您的。”
池曜敏锐:“是经历还是恩怨?”
时星不言。
而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默认。
就在时星觉得是时候了,在外面池曜没有敲打他,现在只有两个人,池曜应该不容许他再有所隐瞒之际,只听池曜轻出了口气,似是叹息。
“你让我想到了我爸口中,一些关于蓝星人的事迹。”
话题转变得突兀,时星不由抬眼。
池曜道:“三百年前的大规模兽潮,首次联合了双生星系内的所有星球,缔造边界线,联合抗敌。”
“但哪怕是这样,蓝星和蓝星人依旧是我们星系中最神秘的存在。”
“你知道,蓝星人是拥有巨大杀伤力的吗?”
时星摇头。
听完不禁有些向往,小声问了句,“是什么?”
池曜耸肩,“不知道。”
“所有星球的高层都知道他们拥有能力,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嘛,大概是在一场力量悬殊的对抗战里,最后只剩一个强大的蓝星人能活下来,回归队伍。”
“我爸私下里也问过当年的蓝星人同伴,得到的答案很有意思,说是这种能力不能轻易使用,只有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总之,不是正常作战可以使用的。”
“当然,蓝星也很神秘,在蓝星还没有消失之前,双生星系中,从来没有其他星球的人踏上过蓝星的领土,他们就像是,一个未知的神秘存在,当帝国和蓝星签署了相关条约后,双生星系的人也才首次知道,你们是树生的。”
池曜蓦然看向时星,道,“就像是你一样,神秘。”
“我调过你在树巢的所有生活记录。”
“从你出生到现在,每一年,每一个月都能在视频资料中见到你的身影,换言之,理论上你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树巢。”
“但这些知识也不是短期内能习得的,你的举止和你的记录对不上。”
逆着光,池曜目光笃定,“你身上,有不属于树巢培养出来的气质。”
长指蓦然伸出,时星被按着后脑,池曜的五官瞬间在眼前放大,对视突兀,时星感觉对方好像要看入他身体深处,看到他灵魂一般。
禁锢又很快松开,池曜陈述道,“但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喜怒哀乐都在眼睛里,瞒不住。”
“硬要说的话,像是你多了一段我不能理解的生活经历。”
“我觉得匪夷所思,你也觉得说了我不会信。”
“是不是?”
因为那个对视,两个人贴得近,时星甚至能感受到池曜说话的气息拂过脸颊。
时星全身僵硬,没想到池曜能猜到这个程度。
好半晌,下颌轻轻点了下,算作默认。
时星声音沙哑,“不是一段特别好的经历,殿下想听吗?”
池曜长指点在了时星眼下,“我给过你答案了。”
“?”
池曜:“我等到你想告诉我那天。”
“事实上,你可能想岔了点儿东西,我对秘密并不好奇。”
皇室历史繁冗,有很多秘辛掩埋于时间长河。
其次,作为一国君主,底下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是不可能对他全然坦诚的,如果对所有人池曜都要了如指掌,那他未免太累了一些。
只要是不影响到他,不影响到帝国的东西,说老实话,池曜连听的兴趣都提不起。
时星费解,直视池曜,“但殿下您……一直在问。”
眼神太乖,池曜没忍住,手掌贴上了时星脸颊。
接触到掌心温热,时星动作一滞,却并不反感。
池曜:“今天问你的这些,是因为要根据你情况,调整对你的训练计划,连带有一件重要的事,也觉得是时候该对你说,让你做决定了。”
“之前问你,与其是说好奇你经历,不如说……”
池曜烟灰色的眼眸深邃。
内里有时星看不懂的情绪滚动。
“我真正想问你的是,”
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时星耳朵里,内含的关切却格外厚重。
“星星,你受过什么欺负吗?”
第49章 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时星真实地感受到了灵魂的战栗。
这一句话,问到了他心中尚有疤痕的地方。
力度不重抚了抚,不痛,却那么温柔,让人想哭。
时星嘴唇嗫嚅,在池曜过于镇定平和的目光下,眼尾宛如水墨渲染,渐渐晕出了红痕。
“殿下……”
语声皆哑。
似呼唤,又似轻叹。
如果时星没有记错,这是池曜第一次叫他星星。
这个称呼很多人都叫过,管员,时冉,符青,严长岳,以及后续的符青项飞覃珏,乃至谈家的云雾谈焱谈玫谈迟,都这样称呼过他。
但是听入耳的感觉,却和池曜叫起来的,截然不同。
其他人都是简称、昵称,又因着他年龄小的关系,周围的长辈都更喜欢用叠字叫他。
是亲近,却和池曜的截然不同。
池曜的叫法更像是……
像……
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时星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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