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树带着时星绕着树冠逛了一圈,时星收集到了五六颗已经没有能量波动的蓝果,母树的精神力发出长鸣,难过又无可奈何。
时星抱着一颗颗蓝果,知道为什么。
哪怕母树扎根在帝国的一条晶矿脉之上,但是空气中能量的密度太小了,所以蓝果的成熟率依旧很低,每一批都有很多空果。
时星抱着果实,靠着母树的躯干,问她,“你是不是很想回蓝星?”
耳边响起簌簌的声音。
毕竟那才是母树成长,生根发芽的地方。
时星轻声,“我知道了。”
摸了摸怀中的空果,缓慢,却坚定道,“会有那一天的。”
树叶的簌簌声又摩擦不断。
时星耳际再度响起了祭司的声音。
——“等你回到蓝星后,所有的答案自然会昭示在你眼前。”
——“文明的火种我们已经留下,在蓝星回到它诞生的星系后,一切繁荣,将会重启。”
关键,还是得先踏上蓝星。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被星兽占据的蓝星,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时星靠着母树闭上眼睛,母树的枝叶倾过来,似是拥抱一般,也静止着环绕时星。
*
时星带着空果落了地,和母树道别后,与等待的尔雅还有费楚出了树园。
将空果交给树巢的工作人员,得到数张震惊的脸孔。
从蓝星回来,时星知道怎么处理,提示道,“直接在露天处剖开掩埋就可以。”
里面还有未曾消散的能量。
树巢工作人员自然知道剖开是什么样子。
费楚好奇,想看,询问过尔雅与时星,得到他们的肯定,便让树巢的工作人员拿刀,在空地处直接打开空果。
剖开来,费楚和尔雅的视线中什么都没有的,就是空的果子。
而且因为停止了生长,很多都没有长到能容纳婴儿的大小,就衰败了。
时星的视角里,一切却不太一样。
剖开来,时星能看到蓝果中混沌的能量涌出,都是容易逸散的高阶能量,空气中存在得很少。
空果和空果之间还不太一样,已经空了很久的,打开来能量稀薄,已经逸散了一部分,刚刚空的,能量便会多一些。
应该还是环境问题,帝国的环境让空果内的能量无法维持,一旦停止发育,能量便会开始逸散,或早或晚罢了。
回程的路上,费楚还在感慨,“仔细是能感觉到能量的流动,但是太细微了,不特意说几乎感觉不到。”
尔雅:“因为你在母树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内,那些能量托生于母树,在精神力的覆盖下,不被告知的情况下,能感知到才奇怪吧。”
费楚想了想,认同,“也对。”
尔雅:“星星怎么不说话了?”
看着窗外,时星这才回神。
面对尔雅的关怀,没有遮掩如实道,“我在想,帝国的环境还是不太适合母树生长,蓝星上的母树,空果率不会这么高。”
尔雅垂目,轻声道,“总归是蓝星的本土植株,是契合蓝星生物链的。”
她本不该生长在帝国。
时星:“你说得对。”
虽然不在一起,但接着时星问出了池曜问过的问题,问边境线最近的情况。
得到回答,时星又看向窗外。
不说话,但有那么两刻,尔雅和费楚谁都没有打扰他。
莫名就是觉得时星在想这什么很重要的事。
*
晚间再见面,时星和池曜说了今天一行的经历,还有母树的动静。
池曜:“嗯,晚上得到了母树被修剪的消息,似乎它很愉快。”
时星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不同以外的沉静。
“怎么了,不高兴?”
时星摇了摇头,凝视池曜一瞬,推开两人面前的公文,躺倒在了池曜腿上。
池曜稀奇,“突然撒娇?”
语调诙谐,惹得时星也笑了笑,不过笑意稍纵即逝。
时星吐露心声道,“殿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音量不多高,神色也不多严肃,却格外正经。
池曜伸手摸了摸时星脸颊,换来亲昵的贴蹭。
时星半阖了眼,感觉有些疲惫,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
池曜声色温柔,“尽力就好。”
“不是你总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吗?”
窝在爱人怀里,时星真的闭上了眼,低低道,“我怕光是尽力不够。”
“我……还承载着祭司和整个蓝星的期许。”
一颗星球的文明重建,逃窜的前代兽王,无数的变异星兽……
一想到蓝星,时星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东西。
并不是想逃避的意思,只是……每一样都会让人感觉格外艰巨。
池曜笑:“你要问我别的我答不上,问这个我倒是熟。”
池曜也是这样成长的,承载着无数人的期许,肩负着帝国的未来。
时星将脸埋到了池曜怀里。
池曜顺势抱住了他。
口吻平实道,“成长中有一段时间,我也苦恼过吧,不过很快就不了。”
“因为这是两个维度的事,别人的期许,还有责任,都是外人看你产生的想法。”
“是被赋予在我们身上的东西。”
“本身不由我们缔造,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不能改变的事我一般就不去管了,做好自己能做的就是,不管有没有达到所谓的他人期待,至少做到了自己的最好,就够了。”
道理其实时星都懂。
池曜也知道他懂。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当局者迷,哪怕知道没有更好的解法,在动荡不安中,却总是想抓住什么稳定的东西。
时星声音闷闷:“殿下,我有些忧虑。”
长指在时星脸颊上抚了抚,池曜声音平平,却不可撼动道。
“没关系,我和你在一起。”
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时星抬头。
蓝眼睛波光滟滟,眼底的迷茫,带出两分难得的易碎感,流光溢彩,觑得人心动。
有什么在无声的对视中被传递,继而被确定。
时星又垂下眼去,将下巴搁在池曜身上。
再开口,语声中的惶惶褪去,变得平稳安定,“嗯。”
侧了侧身,时星亲吻池曜放在他脸侧的长指。
*
时星的天赋使用熟练,治疗池曜一事便不能再拖。
又在皇宫内经过半天的协商,终于敲定了治疗时间。
边境线的情况未知,可能在任何时刻变得危险,所以治疗得越快越好。
于是他们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
这一决定不止皇宫。
定下的半个小时后,迅速传遍了参议院和长老会,还有第一军团的高层。
不敢叨扰时星和池曜,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联络了许今。
得到侍官长的肯定。
第二天,找着各种借口来皇宫外等待的,任彦永,韦真,还有第一军团的老将们,譬如庄元因和叶俊等,眼下都挂着彰示着他们头天睡眠质量的黑眼圈。
所有人,都既期待又担忧。
许今听到拜访人数的时候,也懒得陪演了,将借口不同的所有人都安排到了一处宫殿,统一招待。
任彦永看到韦真的时候还没什么,及至再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后知后觉,大家都想到了一起去,想第一时间知道治疗结果。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将先感慨,“陛下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天赋是近代皇室中最强的几个。”
奈何十多岁伤了精神海之后,精神力就再没有毫无保留铺开过了。
这话也勾起了任彦永的回忆,叹道,“是啊,先王在位的时候,精神力总是笼罩着帝都的。”
这对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并不困难。
甚至,只是举手之劳。
但在民众心里,感受却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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