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游野知道,怀树现在正盯着他,能将他所有细微表情看在眼里。
他必须表现得真实、且合情合理。
“嗯,我在陌生环境容易睡不着,”说着他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想来厨房找点酒,喝了好睡觉。”
现实里的游野确实会在陌生环境里失眠,所以为了保持充足的精力,他会随身携带助眠药,需要休息的时候通过药物快速进入睡眠,以此保证拍戏时良好的状态。
“怀导也是吗?”游野又问。
“我也择床,但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只是今晚有点事睡不着,所以也打算来喝一杯。”
怀树从酒柜里挑了一瓶酒,又从餐柜里取出两只玻璃杯,动作自然得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可他开酒的动作突然顿住,望向游野,“累吗?不累的话我带你走走,算是熟悉一下片场?”
游野一愣:“现在?”
怀树:“没错,有兴趣吗?”
游野:“可老管家说了,夜里最好别外出。”
怀树:“老管家说的是,最好别单独外出。”
“可为什么…?”游野做出有点困惑的样子。
怀树笑:“红岛夜晚的景色很迷人。”
“好啊,”游野终于松了口,也笑了,“反正睡不着躺着也无聊,还不如走走。”
顿了顿又说:“刚好吸血鬼也是夜间行动,就当熟悉一下角色好了。”
怀树开玩笑:“这件事说出去,会被人骂我压榨劳动力、欺负新人演员吧?”
“走吧。”
两人很默契地放轻脚步穿过餐厅,怀树引路,从餐厅到后花园需要经过一处长廊,长廊的两面墙上挂满了肖像画。
壁灯光从画框上方打下来,投下的阴影映在墙上,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有两列人整整齐齐站在墙里,他们神态安静肃穆,默默凝视着穿过长廊的人。
因为灯光很暗,游野必须凑很近才能看清肖像画中的人脸。
他们有男有女,穿着打扮的风格跨越了几个世界,但他们都年轻美貌,只是脸部刻画皆偏苍白冷峻,眼睛也笼罩在模糊的蓝色调阴影里。
怀树注意到游野的动作,说:“他们都曾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游野半开玩笑说:“如果不是时间跨度过大,我会怀疑他们用了同一位画师。”
他一幅幅画看过去,突然试探说:“可以为我介绍一下你的好友吗?”
他指的是林制片口中怀导的好友、这座庄园现在的主人。
怀树:“这里暂时还没有他的画像。”
顿了顿,他说,“有机会,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游野依旧看着他:“好啊,希望你的好友能喜欢这部电影。”
怀树笑了笑,没讲话,有些出神地望着正欣赏画作的游野。
隔了会儿,他突然说:“我想加场戏。”
游野抬起眼,保持沉默不打断怀树的思路。
“如果,苏茫第一次经过这条长廊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画像,”怀树眼睛腾起细小的火花,专注又兴奋的比划了一下,“大概在这个地方,白天的光线照不到,这里刚好笼罩在阴影里。”
说着,他顿住,望向游野的眼睛,似乎希望接下来由对方来展开想象。
“但是画像很快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苏茫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相框上玻璃的倒影让他视觉混乱?”游野并没有辜负对方的期待,很快跟上了怀树的思路。
“没错,”怀树满意地扬起唇角,“苏茫在凝视画像,画像也在凝视他。”
游野:“道具组能跟上吗?”
怀树:“没关系,我能解决。”
两人一边压低声音热烈讨论剧情,一边穿过肖像长廊和后花园来到停车场,游野疑惑:“需要开车吗?”
怀树点头:“我想带你去的地方有点远,但绝对值得。”
说着他已经替游野拉开车门,“外边冷,快进车里吧。”
这次游野坐的是副驾驶位置,他系好安全带后,车子沿着空旷的公路疾驰而去。
游野靠着玻璃望向窗外,才意识到出门太急忘记戴围巾,现在脖子上空荡荡,衣领不断灌进冷气。
虽然他无法感知寒冷,但还是像人类一样稍稍缩着肩膀。
怀树调高了车内的温度,片刻后问:“这样稍微好些吗?”
“好多了,谢谢。”游野伸展背脊,因为天晴,夜晚的荒原明亮辽阔,但今晚的月亮并不完整,很明显缺了一个角。
“现在红岛上还有狼吗?”游野漫不经心的问。
“有,但狼很少出现,而且它们轻易不会接近人类,更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类。”怀树说。
游野:“这样啊。”
怀树:“你害怕狼吗?”
说着他指了指副驾驶侧面的位置,“怕也没关系,有这个。”
游野回头,才发现自己座位后的皮套里,装着支一米来长的小口径半自动步I枪。
他明显愣了一下。
“我夜里在荒野散步的时候,会带上它,以防万一,”怀树抿了抿嘴唇说,“虽然并没有用上的机会。”
“看来红岛的夜晚很安全,并不像管家说的那样。”游野说。
怀树并没有回应这句话。
“我不怕狼,”游野碰了碰挂在胸前的狼骨,说:“我房间刚好挂了幅夜狼的画,管家说,狼是红岛上的守护神。”
怀树:“没错,因为红岛曾经被传为吸血鬼的故乡,原住民长期生活在吸血鬼带来的恐惧里,而在人们的认知里,狼是吸血鬼的克星,所以原住民信奉狼是他们的守护神。”
说着,怀树从后视镜里看向游野:“吊坠很好看。”
游野笑:“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好运。”
怀树沉默一瞬,说:“我想,会的。”
荒野上只有他们一辆车,游野将速度加到一百二,枯萎的土地和远处黑色的山脉糊成色块,匆匆从游野眼前掠过。
太安静了。
游野不习惯和别人在密闭的空间里独处,特别是这样安静的夜晚,但此刻他并不觉得违和,反而自然而舒服。
他甚至想,这条路长一点也没关系,自从变成吸血鬼失去睡眠后,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轻松放空。
可惜他们的目的地并不远,大概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片高地。
“穿上这个再出去,”怀树从车后座翻出件厚实的黑风衣递给游野,“刚才出门太急,没考虑到让你加件衣服。”
“谢谢。”游野也没客套推辞,很自然的将衣服披在身上。
怀树和他的身段也很相似,衣服非常合身。
车门敞开,深冬的风灌进车内,游野拢了拢衣领,衣服上并没有沾染别人的气息,应该是新洗过的。
现实里他对别人的气味很洁癖,别人穿过的衣服裹在身上,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距离停车点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一处断坡。
站在高地顶端往下望,坡底绵延的景象让游野很意外,他甚至低低发出惊呼。
绵延的荒野之上,七支用白色石块堆砌的十字架柱子立在枯草之上,乍一看像是荒废许久的野墓园,但石柱足足有两米来高,稍微仔细看会发现,白色柱体上还有焚烧后焦黑的痕迹,石块斑驳残缺,看起来并不像是墓碑。
“这里,是当年原住民烧死吸血鬼的刑场,”怀树向下望去,或许因为太空阔了,他的声音显得低而轻,“他们将有吸血鬼嫌疑的人倒绑在十字架柱子上,用狼骨钉划开他们的喉咙放血,然后放火烧毁他们的尸体。”
“这里,也被称为吸血鬼刑场,那些柱子有个名字,审判柱。”
说完,怀树的视线转回游野脖子上,掠过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和悬挂在胸前的狼骨。
他背着光,游野依旧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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