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辞沉默,觉得他又在胡编。
堂堂公主,不让丫环伺候起居,反而让一个男子近身伺候,还是家奴,这可能吗?
除非这个家奴真是面首。
但他不上前,林空鹿就一直支着腿,支累了,还换另一条。
见他还不上前,林空鹿又表情一变,落寞难过道:“我知道了,姜国现在亡了,我一个亡国公主,使唤不动你。”
邬辞:“……”
旁边的夏鸢一听,以为他是真难过,再想到这一路逃亡的艰辛,不由跟着难受,上前哽咽道:“公主,您别伤心,我帮您上药就是。”
她早年险些被父母卖进窑子里,是被林空鹿救下,因此格外忠心。
林空鹿抬手捂脸,伤心道:“不用,等到了安全地方,你就也走吧,别再跟着我,我一个亡了国的公主,早晚会被叛军抓去处死,你何苦跟着我被牵连……”
他语气像在哽咽。
夏鸢一听更慌,忙劝:“公主,您快别这么说,陛下还活着,镇国公还没降,等到了晋城,到边境,您就安全了,守军一定会打回国都。”
林空鹿语气悲切:“我连身边的人都使唤不动,一个人孤苦伶仃,如何到晋城?”
夏鸢跟着难过,哭劝:“公主,我还听您的话啊……”
林空鹿放下手,转头看她,目光悲凉,哽咽叹息:“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我又……”
话没说完,小腿忽然被人攥住。
他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去,就见邬辞撩起衣摆蹲下,一手握着他小腿,另一手利落地褪去他鞋袜。
目光落在他蜷紧的莹润脚趾时,邬辞似乎顿了顿,然后垂眸,看似镇定地将不知何时被捣碎的药草敷在他伤处,接着绑上布条,然后又换另一只脚。
哭成一团的主仆俩霎时安静,很快,林空鹿微翘起唇,夏鸢则满脸震惊。
那什么……这不……授受不亲吗?
邬辞像没注意到,他手指微凉,动作很轻,帮林空鹿两只脚都上药、包扎好,并帮他穿上鞋袜后,才起身,面无表情问:“能去晋城了吗?”
林空鹿轻抿唇,语气有点矜持:“咳,好像……又可以了。”
第337章 情劫6
邬辞闻言,又看一眼林空鹿,俨然看穿了他的小把戏。林空鹿却表情无辜,佯装不知。
邬辞没再说什么,转身将剩余草药包好,揣进怀中,然后说:“我们先去西北方向的崖壁,在天没亮前渡河。”
旁边,夏鸢刚从“他竟然捏公主的脚,这算不算轻薄”的震惊中回神,闻言又接着震惊。
从西北方向的崖壁渡河?那边山势陡峭,河水湍急,怎么渡?
但她还没想完,就见自家公主微笑点头说:“好。”
夏鸢匪夷所思,又忧心忡忡。
这种逃亡的关键时刻,公主别是被这个有几分姿色的小白脸迷惑了,撩拨对方不说,还事事都听他的。再怎么说,这人也是公主的仇敌,失忆前还想杀公主呢。
林空鹿这时却已起身,跟在邬辞身后走了两步,察觉这小丫头欲言又止,又转身问:“怎么?”
夏鸢偷瞄一眼邬辞,见距离有些远,才小声迟疑道:“公主,您真……相信他?”
前方,邬辞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
林空鹿轻笑,像没察觉,侧身对夏鸢耳语:“跟着走就是,我自有打算。”
他声音极轻,邬辞听见了夏鸢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却没听见他的,皱眉片刻,到底没忍住转头。
林空鹿说完抬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笑意转瞬掩藏,假装忍痛道:“嘶,脚好像还是很疼。”
邬辞:“……”
*
两刻钟后,三人到达邬辞说的崖壁旁。
林空鹿是被邬辞背着,脸不红、气不喘,小腿还悬在对方身侧晃悠,十分悠哉。
夏鸢跟在两人身后,看着眼前这幕,神情一路都在恍惚。
邬辞忍住想按住林空鹿作乱的小腿的冲动,眉心微蹙。
这位公主的举止未免有些轻浮,如果背她的是别人,她是不是……也会这般?
邬辞没察觉自己此刻的脸色算不上好,将林空鹿放下后,就说:“站好。”
语气略显生硬。
林空鹿:“?”你在凶谁?
很快,他眉轻皱,眼睛微红,假装难过道:“你若是不想跟随我,可以直说,不必……这样。”
邬辞手刚按在剑柄,闻言动作微顿,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
林空鹿语气落寞,继续道:“我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我是亡国公主,无权无势,还在逃亡,你不想跟随也正常,没关系,你想走就走吧,我能理解,你不用觉得愧疚,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达……”
邬辞:“……”
他忽然面无表情地转身。
林空鹿:呃。
还真走啊?
他赶紧冲着对方的背影又开口,语气悲凉,瞎编道:“只是你走之前,须得把那两柄剑留下,那是我当年送你离开公主府时赠你的,你总得……让我留个自保的武器。”
邬辞脚步微顿,但没停下。
他走到一片苎麻前,长剑出鞘又入鞘,剑光闪过,顷刻后,数十根被斩断的苎麻慢反应似的缓缓倒下。
邬辞将苎麻捡起,快速剥皮,并将苎麻皮搓成简易麻绳,然后走到林空鹿面前,不等他反应,就将粗糙的麻绳系在他腰间。
林空鹿愣住,回神后忙摁住他的手,震惊问:“你干什么?”
夏鸢也以为他要把林空鹿绑起来,急忙上前,磕磕巴巴地阻止:“你、你,大胆,不可对公主无、无礼。”
邬辞正要将麻绳绑紧,却发觉公主的腰细且柔韧,仿佛他一双手就能掐住,稍一用力,就能掐断。
他忽觉指尖微麻,倏地收回,不再放在对方腰间,也不再系麻绳。
只是听了两人质问,他沉默少许,才缓声解释:“等会儿我御剑载你们渡河,剑身太窄,崖间风大,以防万一,用绳将你们绑起来比较安全。”
林空鹿:“……”你绑奴隶呢?
“不用。”他很快解开绳子,说:“绳子给夏鸢用,我这样就行。”
说着,他将解下的麻绳扔给夏鸢,自己忽然上前一步,环抱住邬辞的腰,仰头轻笑:“这样不是更安全?”
邬辞猝不及防,低头看着他的笑容,身体猝然僵住,犹如木桩般,竟无法动了似的。
夏鸢更懵,先是眼前这个剑客异想天开,要用剑飞过河,接着公主又不顾男女大防,忽然抱住对方,两人都疯了吗?
现在可是在逃亡,公主怎么……不对,等等,这个剑客好像不太信任她和公主,也许根本没把公主之前编的话当真?
难道公主就是看出这点,想牺牲美貌,把对方留下?
可……这人毕竟是公主的仇家。
夏鸢有些担心,犹豫该不该劝阻。
林空鹿抱了一会儿,见她还傻愣愣地站着,忽然提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麻绳绑在腰上?”
夏鸢:“啊?”
邬辞也抬眸看过来,见这丫环神情满是怀疑和对主子的担忧,仿佛他会对林空鹿不利,心中莫名不快。
他眸色微暗,忽然单手揽住林空的腰,长剑同时祭出,不等对方回神,便带他踏上剑身,飞快掠向崖对面,身法飘忽如仙。
林空鹿惊呼出声,猝不及防,忙紧紧抱着他。
崖间罡风如刀,搅得衣袍猎猎作响,林空鹿被吹得脸疼,很快将脸也埋进他胸口。
邬辞呼吸微滞,揽着他腰的手臂不自觉收紧,鼻间似乎能闻见熟悉的浅淡清香。
他忽然加快御剑,风瞬间更烈。
林空鹿只能更贴着他,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他怀中,紧紧抓着他手臂,知道他是故意加速,手不觉多用几分力,咬牙道:“慢、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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