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溱皱了皱眉,他被简复的话吸引了,一时间没注意到,他们的姿势有多亲密。
简复神神秘秘道:“他是想将德不配位的人赶下来,既然不满意现在的规则,那就自己制定规则。”
林溱讶异:“你是说……”
简复笑呵呵的,目光狡黠,还想着逗林溱开心:“知道为什么我爸和岑叔后来开始暗中支持了吗,你以为真的只是拗不过我和我哥吗?大熊猫表现出的能力,很多人虽然不说,但都看在眼里,他们这是在向红娑研究院未来的掌权人递橄榄枝呢。”
林溱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简复,蹙着眉,表情有些复杂。
简复本来说完还有些得意,但看林溱的表情他不免有些慌了,赶紧巴巴的问道:“我说你不爱听的了?”
林溱缓缓摇头。
他一直觉得简复个性大大咧咧,跟成熟稳重深思熟虑根本扯不上关系,其实……
其实只是简复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对很多事情习以为常,并不会产生他这么大的波动罢了。
简复什么都看的清,但还是成天这么快乐,活力四射,好像永远不会颓丧。
挺好的。
揣入中二男朋友优点收集包。
纪小川虽然涂了药,自己也能跑能跳,还是被坚决送去了医院。
翟宁收到消息的时候,纪小川已经从烧伤门诊出来了。
翟宁匆匆赶下去,再次看了看纪小川胳膊上擦的药膏。
其实医生给处理的肯定没问题,但她也要表达一下关心。
翟宁:“好好擦药,不然该留疤了。”
纪小川连忙点头:“谢谢。”
翟宁这才把目光转向黎容:“深夜吐血,冲进火场,你们来我这儿也有点太频繁了吧。”
黎容淡笑:“争取以后不来了。”
翟宁深深看着黎容,她虽然还不清楚内情,但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没有打听的欲望,经过了那么多,她身心俱疲,只想当个简单的医生。
翟宁只叮嘱道:“你们注意点身体吧,年轻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将来年纪大怎么办。”
不过她也清楚,有些人活着,不是为了生命的长度,而是为了意义。
黎容只说:“好。”
他的目光冷静,语气平和,看起来完全没有情绪波动。
翟宁又不确定到底事情大不大了。
不过她一直都猜不透黎容的心思,她一直觉得黎容这么年轻,不必如此设防,但又觉得,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就没有今天的胜利了。
人间的事,大多都是有得必有失。
结果如黎容所料,失火事件调查了一周,失火原因被定性成意外。
事件的详情,只有调查组内部清楚,就连红娑研究院的人都是一知半解。
但哪怕一知半解,大家也都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把一件不是意外的事情当作意外,对显而易见的冤屈视而不见,早就已经成了生存之道。
谁也没想到,重启律因絮是这样潦草终止的,简直连一个合理的敷衍都不给,直接粗暴的消灭。
可外界呼声正高,群众情绪还在亢奋,谁也不敢轻易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于是调查组,红娑研究院,大家一起默契的将消息暂时压了下来,打算拖到大众淡忘这件事,再不咸不淡的通知一声。
至于多久才能被淡忘,谁也不知道,有时候人心易被操控,有时候又是那么不可控。
利用人心早晚会被人心反噬。
黎容现在已经能够确定,江维德没有害他的心思。
不过失火事件后,江维德没主动联系他,他也没联系江维德。
他回想郑竹潘倒台之前江维德说的话——
“这件事终将过去,律因絮早晚有重启的一天,但不是现在。”
江维德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说现在不可以重启。
结果也验证了,有人会丧心病狂到放火阻止律因絮面世。
他很清楚他这位导师的脾气,江维德认为不能说的时候,是绝不会吐露任何事的,所以他去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黎容倒是没想到,最先来找他的,是张昭和。
第175章
大概是看到他没有因为律因絮被毁而潦倒,张昭和一开始还有些惊讶。
只是那丝惊讶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要不是黎容心思细腻,恐怕就要错过了。
张昭和这次没有坐在办公桌后的靠椅上,而是拄着拐杖,站在他面前,与他平视。
张昭和也不似平日里穿戴整齐得体,他的头发这次没有梳理好,几根发丝凌乱的纠缠在一起,让他清瘦的脸显得有些疲惫。
胸口始终挂着的那根钢笔也没有摆正,而是歪歪斜斜的,将衣服也牵连的打了褶。
“我没想到你今天来上课了。”张昭和说完,便是一声叹息,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摸黎容的肩,但又觉得不妥,举起一半便不尴不尬的放下了。
黎容双眼黯淡无光,淡声道:“我不该来上课吗?”
张昭和苦笑,摇摇头:“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以为……你看,我连假条都给你签好了。”
他一指桌面,上面有一沓厚厚的假条,每张都用标准的正楷签下了张昭和三个字,下面的日期还没有填,似乎不知道黎容要旷课多久。
黎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垂着眼睛,不悲不喜,语气有些麻木:“谢谢。”
张昭和目光深沉的望着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很失望,失望到快要对这个世界提不起兴趣了,你发现曾经的胜利只不过是一场幻象,是世界跟你开的一个荒唐的玩笑,你以为旷大恒久的反转,最后变成了转瞬即逝的烟火,没了律因絮,那些欢呼呐喊的网民能坚持多久?那些义正辞严抵制甲可亭的患者能坚持多久?最后他们也只能当这场烟火从来没有发生过,过着原本该过的日子,让素禾生物起死回生,继续为他们制造甲可亭!而你呢,你好像什么都没得到,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黎容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了一起,单薄的T恤下面,肌肉紧紧绷起。
他始终没有抬起眼睛,也没有接过张昭和的话,他仿佛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骄傲,对这一切即使没有无动于衷也丧失了反抗的力气。
狭小的办公室里,空气似乎也凝固不前,夕阳的余韵从窗台上缓慢溜走,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张昭和语重心长道:“黎容,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你的心,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
黎容的眼睑颤了一下,似乎对张昭和的这句话也没了反应的兴趣。
今天的课他虽然来上了,但是表现的并不好,老师上课提问,喊他的名字,他就像失了三魂七魄,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些情况,已经尽数反映到张昭和这里来了。
“黎容上课溜号,课堂测试一笔未动,被扣了两分平时分。”
“黎容逻辑混乱,心不在焉,盯着PPT一动不动。”
“黎容上课迟到,问原因连个蹩脚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黎容上课趴桌面睡觉,还说自己昨晚失眠,连午饭也没吃。”
……
无论哪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已经心力交瘁,哀默心死,只凭一口气强撑着个体面。
现在一见,确实如此。
张昭和这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黎容的肩膀。
他的手很瘦小干枯,也并不让人感到安慰,但张昭和不那么认为。
他怅然道:“还记得我带你爬塔山吗,那天我们俩是最先爬上来的,我时常回想那天,总觉得和十多年前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让人心涩难以言表。”
那天。
黎容的喉结绷了绷。
那天是他第一次走进张昭和的逻辑里,不可否认,张昭和的逻辑非常完美,甚至让他有种找到知己的错觉。
如果不是回来后遇到沈桂和桐桐,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要治好桐桐的病,他可能真的会成为张昭和的同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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